云靖和桑烟在圆圈最中间，两人都穿着北狄部落特有的服饰。北翎玉站在篝火边，一时之间有些感叹。
之前她要被当作祭品火祭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些村民们一起跳舞。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瞬息万变前程莫测。
慕容昭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北翎玉，清冷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揶揄，“怎么，忆苦思甜？”
北翎玉的目光从燃烧的篝火移到慕容昭的脸上，他俊美的容颜在夜色之中更是平添了一丝仙气。不由想到那个时候，在她被烈火包围的时候，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始终不离不弃。一次次的砍着那束缚着她的玄寒铁链，火苗都烧到了他衣角，但是他的脸色却一直如此平静淡然。
似乎就这样和她一起死了，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那个时候，可真没想过这个人会跟自己生死不弃。但是此时，看着说完话就不再理她，自顾自转身向着云靖他们走去的慕容昭，北翎玉暗自嘀咕。
这个家伙虽然多次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是真的很不可爱啊。
跟在慕容昭的身后，两人走到云靖面前。桑烟此时依旧戴着初次相见时候的那个蝴蝶眼罩，穿着一身彩色的北狄服饰，看见北翎玉两人立即露出一个笑容。
“今天白天真的谢谢你们！”桑烟真诚说道。
北翎玉微微一笑，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都恢复了？”
“只是消耗过度，其实还没有首领的伤的严重。”桑烟说着，目光就落在身边的云靖身上。之前她都是直呼其名，但是这个时候却叫他首领。不止是她，就连那些长老们都不再叫云靖皇子，而是直接以首领尊称。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云靖和北狄部落的人相互融合在了一起。他再也不是那个路过北狄的过客，不是一个误闯北狄部落的外人。
“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北翎玉看向云靖，之前他抱着桑烟离开的时候，可是浑身都是鲜血。
云靖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看我像伤的严重的样子？”
北翎玉轻轻勾起唇角，伸出手一掌打在云靖胸膛，立即把他震退了好几步。北翎玉点了点头，一副笑意温良的模样，“不错不错，恢复的挺快。”
云靖捂着胸膛，帅气的眉峰纠结在了一起，北翎玉这一下可不轻，疼得他呲牙咧嘴，“你干嘛？”
“给你验伤！”北翎玉摊开手，无辜说道。
好吧，即便是离开了北原，在北狄部落他自己的地盘，他依旧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他认了，还真不留手啊，妈的，好疼。
桑烟莞尔一笑，邀请道，“玉儿姑娘，司墨公子，你们快去换上我们北狄的衣服，一起跟我们跳舞吧。”
“这个不必了吧……我不会跳舞……”北翎玉话音未落，已经被一群村妇簇拥着到了神庙的侧殿。
北狄部落的服饰是用兽皮制成的，北翎玉穿上北狄部落的兽皮贴身上衣、紫色豹纹的兽皮小短裙，黑色的里裤，齐膝的皮靴子，倒是挺像北狄部落的村民。衣服上挂着许多叮当作响的骨饰品，随着北翎玉的走动不断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就连额头上，也用特制的油彩，画上了玫红色的火焰图腾。
等北翎玉跟着村妇们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绝世容颜配上这样一身，犹如月光下的妖精。本来她一直很端庄清冷，此时这样的打扮给她平添了一丝妖娆。北翎玉向着慕容昭望去，却见他也换了一身。此时的他不再像那高高在上的昭帝，倒像是一个普通的猎户。
而且是一个很英俊的猎户。不少大媳妇小姑娘都把眼神直往慕容昭脸上瞟。
郭氏兄弟也是一身猎户打扮，看见北翎玉立即围了上来。
“哇塞，没想到玉儿姑娘穿什么都好看，穿这个真美啊！”郭大年鼓掌道。
郭小年接过话，“对，那些戏文里说的妖精，是不是就长这样？如果是大半夜看见你，我肯定以为我遇见那啥美妖精了……”
郭大年立即拍了拍郭小年的头，“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应该是说仙女，仙女！”
北翎玉莞尔一笑。而这一笑，更是让周围的不少男人齐齐吞下一口唾沫。
北翎玉平日里清冷，就像个冰山仙子，倒确实很有仙女的风范。不过今晚这一身，多了一丝野性和妖娆，郭小年的妖精形容的极其贴切。
北翎玉走到了篝火中间，对面慕容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让北翎玉不由扬起下巴，黛眉微挑，“你在看什么？”
“妖怪。”
形容女子的词很多，妖精虽不是形容大家闺秀的字眼，但也说明了女子的妩媚。妖怪是个什么鬼？这是什么形容词？
还来不及反驳，眼前的男子却是一把拉起她的手，走到了云靖和桑烟的旁边，合着古老的歌谣跳舞。
北狄部落的舞蹈很简单。很多人围成一个圈圈，手拉手的跳舞。也有两人一组的，多是夫妻恋人，舞蹈动作同样很简单。云靖和桑烟一组，北翎玉没想到慕容昭会拉着她组成一组。
“你干嘛？不是说我是妖怪吗？”北翎玉一边合着拍子旋转舞动，一边瞪着慕容昭问道。
慕容昭向前一步，凑近了她，热气都喷到了北翎玉的脸上，“本公子专业收妖！为了避免你这个妖怪为祸人世，只好牺牲自我，拯救天下苍生。无量天尊！”
北翎玉一窒，这人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些？
北翎玉扬起头，正要反击，却见面前这个人正微微低下头看着她。他的目光如此温柔，就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让她只能看见那双璀璨的紫眸，再也看不见其他。如此迷人，如此吸引人。
“北翎玉。”他的声音虽然清冷，却透着股磁性。
“嗯？”
“你今天，很美。”
北翎玉微微一怔，收回目光，“我每天都是这样，不谢。”
慕容昭没想到北翎玉会这样回答，一个失神，脚底下就将北翎玉踩着了。
还没等慕容昭表示一下歉意，北翎玉已经淡淡笑道，“没事，我知道，马有失蹄。”
慕容昭愕然。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的，不过说她一句妖怪，就记在了心上。不过此时的她，比在北原初见的时候，多了一丝人气。
现在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再像一个套在华丽衣裙里的木偶。
对面，云靖正和桑烟跳舞，但是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瞟到北翎玉他们的方向。桑烟早就发现了云靖的目光所在，突然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成亲是因为玉儿姑娘，其实你可以娶玉儿姑娘，只要留下子嗣，以后你和玉儿姑娘想要双宿双栖，我绝不阻拦。”
云靖收回目光，望着北翎玉，一脸茫然，“为什么我要因为她不成亲？你是不是误会了？”
“玉儿姑娘为了你，放下和北狄部落的成见，不仅没有深究当初被当成祭品的事情，在今天的战场上，还拼命杀敌。如果不是因为首领，玉儿姑娘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的还差点把她火祭的部落做到如此地步了？玉儿姑娘对首领的心意，桑烟已经明白。而首领为玉儿姑娘拒绝我和阿莹，痴情如此。你和玉儿姑娘的感情，桑烟很感动，也很感谢你们为了北狄部落的付出。”桑烟抬起头，望着云靖认真说道，“但是北狄不部落需要皇室血脉，恳请首领早日和玉儿姑娘成亲，留下皇族血脉。”
云靖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展开？他跟北翎玉……不是吧，这圣女的眼神也太不好了。让他娶北翎玉，那穆尔云曦……？开什么玩笑！
“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北翎玉？还两情相悦？”云靖愕然。
桑烟轻轻一笑，“首领不用掩饰了。就算是现在首领和桑烟跳舞，眼神不是也自始自终都落在玉儿姑娘身上吗？”
“我看着她是担心她和司墨会不会有什么！自然要盯紧了。”云靖解释道。
桑烟笑而不语，云靖这才反应过来，这解释就好像他真的跟北翎玉有什么一样。他这是在替穆尔云曦盯着北翎玉，他家可汗牺牲了那么多，如果最后还是走上之前的老路，那也太为可汗不值了。
当然了，如果北翎玉真的离开云曦，对于他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不忍心，看见昔日的雄鹰为了这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这五年的时间，他只是在一旁看着，都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
北翎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又怎么能够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
你的一切，都是他给你的！你却要用他给你的这条命去爱别人吗？
这种事情，却是不能跟桑烟说清楚的。云靖只好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和北翎玉绝无可能，不是你想到那样。我不成亲，也不留在北狄，只因为我这条性命，早就卖给了另外一个人。”
桑烟微微一愣，卖命给另外一个？谁？
不过她却没有多问，她知道云靖不会多说，也并不想多说。眼前这个男人，早年丧母，后来又不知为何离开大兴，连昭帝都诏告他病逝。这些年，他所经历的肯定很不一样吧。他绝不是那种无忧无虑长大的皇子，也许他也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