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战战兢兢上前,“回、回王妃,是奴婢。”
“那杨侧妃究竟得的什么病,都用了什么药?”
“杨侧妃……得的是疟疾,上吐下泻,用了些止吐止泻的药。”
“是吗?”木紫槿冷笑,“你再好好想想,杨侧妃得的,不是肺疾,老咳血吗?”
什么?小主是这么说的?吴嬷嬷傻了眼,赶紧做出思索的样子,“或许是时间太长,奴婢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让奴婢想想!”
杨思琪急道,“吴嬷嬷,你什么脑子,我分明得的就是——”
“啊是了,杨侧妃得的正是肺疾,咳的好厉害呢,整夜睡不着觉!”吴嬷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卟哧,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大伙儿回头一看,原来是侧妃乔虹影,她不好意思地吐舌,“王妃恕罪,妾身没忍住。”
再看杨思琪,都恨不得把吴嬷嬷那张嘴给撕烂了。
“啪”,木紫槿一拍桌子,厉声道,“杨思琪,你到底将那一万两银亏到什么地方去了,给我从实招来!”
一看她动了雷霆怒,吴嬷嬷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杨思琪两腿直打颤,快要站不稳,却还是咬牙不认,“妾身就是治病了,那段时间妾身浑身都不对劲,所以一直吃药调理,王妃到底在怀疑什么?”
木紫槿掰着双手十指,“杨思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说实话,我就既往不咎,否则这亏空的银两,我要你自己补回来!”
杨思琪大惊,不管要她如何补,这一万两银子,她得补到猴年马月去?所以,万万不能承认!“我没亏空,我就是治病了!”
“好,”木紫槿忽然温柔地笑了,眼里却遍布杀机,“此事到此为止。”
杨思琪忽地松一口气,就知道木紫槿是个外强中干的,她到底是皇上和王爷的表妹,她能把自己怎么样!
“我会让人详查这件事,若是被我查出真相,杨思琪,你就洗干净了,等着受我的规矩吧。”木紫槿摞下狠话,彻底断了杨思琪的后路。
“你——”
“住口!”木紫槿喝道,“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
杨思琪被她森然的神情吓到,哪里还敢说话。
木紫槿深知,杨思琪亏空的银两不止这一笔,还得详细查对。这些暂且放过一边,她拿过各院的人员名单和清单,冷声道,“新的规矩很快制定下来,各院抄回去,给我牢牢记住,都照着规矩做事,否则绝不轻饶!”
没人敢有异议,都乖乖站着听训。
“我不管以前有什么规矩,我的规矩不溯及既往,只要你们以后不再犯错,以前的事都可一笔勾销。还有,”木紫槿把人员名单上的工钱一栏指给她们看,“各院里侍候着的丫头嬷嬷,做的活计和拿到的工钱如此失衡,她们怎么可能用心做事?”
众人愣了八成,府上一直都是如此,哪里不妥了?
“看看这一等丫鬟,做的就是些不费力气的,给主子梳头换衣上装,自个儿的穿着很体面,饭菜可口,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外头洒扫浆洗的粗使丫鬟每天做那么多的活,这大冷的天用冷水洗衣服,手肯定要冻坏,穿的却只是粗布衣服,饭菜更是简单粗陋,每月不到半两银子,你们说这样公平吗?”
赵雪翎叹息一声,她其实早为这件事向杨思琪说过,可人家手一挥,硬说粗使丫鬟就是卑贱的命,她亦无法,只能从自己的月例当中补贴她们一些,也难怪她自己的穿戴就简单了些。
木紫槿看了她一眼,微笑了一下,再转回目光来,又板起脸,“从今日起,这规矩先要改掉,一等丫鬟的月例减三成,补贴给粗使丫环,饭菜穿着同等,另外手冻坏的丫鬟,府里供给护手油脂,稍候我会让人制作薄皮手套,到时候戴着手套洗,就不会有事。”
这些嬷嬷们平常都是督促丫鬟们做事的,大多数也不是心狠之人,如今见王妃一上来就先关心府上最低等的丫鬟,心中真是感慨,忙着替粗使丫鬟们道谢。
然而在主子们跟前侍奉的一等丫鬟们就露出不服的表情,王妃拿她们的月例补贴给粗使丫鬟,凭什么?她们的月例贴补三成给粗使丫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月例就比她们还要高一点,这是在打她们的脸吗?
木紫槿看的分明,冷声道,“如果一等丫鬟们有谁不服的,可以跟粗使丫头换过来,做对方的活计,领对方的月例,我亦不阻拦。”
一等丫鬟们都哑然无语,想想那不是人受的罪,没一个说“我愿意换”的。
“各院的嬷嬷也要照规矩办,至于其他详细的规矩和奖惩细则,稍候让各院的嬷嬷一并抄了去就是。”木紫槿喝口茶,继续道,“再来说各院的物什,自个儿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凡是清单上没有的,或者不该你摆出来的,都给我老老实实交回来,否则若是被我查到,下场同杨思琪。”
众人都不敢有异议,“是,王妃。”
“暂时就这些,其他的全按规矩办,都下去吧。”木紫槿摆摆手,“今儿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真服也好,假服也罢,总之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王府里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否则早晚连家底都让人败光!”
这不就是说我吗,何必指桑骂槐!杨思琪又气又恨,想着必须进宫找大表哥告木紫槿一状,否则当年的事要真查出来,她就完了!
“杨思琪,不必打进宫找皇上告状的主意,”木紫槿竟是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先一步提醒,“皇上国事繁忙,也不会管这些内宅的事,要找自然是找皇后娘娘理论。你放心,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到皇后娘娘面前要个说法,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杨思琪不得不承受着众人揶揄的目光,窘的恨不得把脸扒下来,不要了!木紫槿是专门来克她的,竟一上手就
把她收拾的死死的,她准备好的那些震慑木紫槿的招术,竟是一招都没用上!
赵雪翎也是不想杨思琪太过难堪,从中打圆场,“王妃息怒,杨侧妃并无此意,王妃从严治府,妾身等绝无二话。”
“赵侧妃甚有分寸,日后我若有什么地方忙不过来,少不得要麻烦赵侧妃从旁照应一二,还请赵侧妃不要嫌麻烦才好。”木紫槿对她微一笑,态度很温和。
赵侧妃心中不安,却也不敢推拒,“王妃吩咐,妾身敢不从命。”
“如此甚好。”
众人却是快速交换个眼色,王妃一进府,就看谁都不顺眼,偏偏看着赵侧妃如此脾气,这是要把她当心腹吗?
一行人刚出了紫华阁的门,杨思琪就愤怒地冷笑,“赵雪翎,你还真是好本事,故意把自己倒饧成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为的就是在王妃面前打我的脸,是不是?”
赵雪翎淡然道,“杨侧妃说哪里话,平常我也是这般穿着,有什么不同吗?”
杨思琪登时被噎得差点缓不过气,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好,很好!你真会拍王妃的马屁,不得不让我自叹不如!不过来日方长,谁输谁赢,现在下结论还言之过早,姐姐这出戏可要好生唱下去,莫要早早收场,就没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行事一向如此,且对事不对人,杨侧妃是误会我了。”赵雪翎神情依然平静,对杨思琪她虽然不会主动招惹,但也绝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好,很好!”杨思琪气极反笑,“你还想跟我装糊涂是不是?不过三两句话便让王妃信了你,你这脸面可是比谁都大,妹妹我好生妒忌呢!”
许媚儿看情形不对,找机会准备开溜。
乔虹影眼珠转了转,忽地一笑,“哎呀,杨姐姐,你别这样对赵姐姐说话呀,我瞧着王妃是个明辩是非的,若是不合理之事,纵使旁人舌灿莲花,也蒙蔽不了王妃心智,杨姐姐急什么呢?”
这话不但没让杨思琪释怀,反倒将她的怒火“腾”一下点燃,她劈头就骂,“你这小贱人闭嘴!刚刚在王妃面前,你怎么不说话,现在装的什么好人,滚一边去!”
乔虹影脸上顿时阵红阵白,尴尬的差点哭出来,心里却直冷笑:杨思琪,你不就仗着是皇上和王爷的表妹才嚣张的吗?现在王爷很宠王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说不到以后你连我都不如,得意什么?
赵雪翎皱眉,“杨侧妃何必出言不逊,乔侧妃原本是好意。”
“我就骂她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杨思琪逮谁骂谁,显得无比焦躁,伸手指一一点过她们,“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王妃来了,你们就可以翻出我的手掌心!用不了我多久我就要重新掌权,你们要是敢不安分,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众人虽气,可被她欺压着也惯了,王爷又从来不过问后宅里的事,她们都沉默着,那神情却是不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