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向梓月举袖狠狠一擦眼泪,厉声道,“皇上,臣女有证据!臣女亲耳听到父亲跟手下说,要整顿好兵马,随时听候淮王调遣,他们根本就早有密谋,要背叛皇上!”
向佩明脸色惨变,反手一掌将她打了出去,“畜牲,你胡说什么!”心里却早已惊骇莫名,这孽女竟然一点看不明白他的意思,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难道她不知道,这话等于把他和王爷都推到死路上去了吗?
其实方才他说那话的意思,不是要向梓月死,而是在给她生的希望,如果她承认只是因为妒忌而诬陷淮王,不但淮王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替女儿说情,就连木紫槿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再加上太后很疼爱这一对小夫妻,几下里一说合,女儿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可惜,这个不孝女,不但没明白他的苦心,为了自己活命,还把他和淮王都给出卖了,简直不可饶恕!
向梓月原本就受了断腕之痛,这些天又不肯好好休养,所以一直发烧,身体很虚弱,哪经得起向佩明之下的一掌,被打倒在地,眼前一阵发黑,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宣德帝一脸杀机,笑的恶毒,“向爱卿这么急着动手做什么?难道梓月说的是真的,所以爱卿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
“臣不敢!臣对皇室从无二心,是这孽女疯言疯语,不但污辱了臣对皇室的忠心,还要陷王爷于不义,臣才容不得这等孽女,皇上明察!”向佩明扑通一声跪下,神情虽愤怒惶恐,却并不显得心虚,到底是过来人,而且不是第一次被宣德帝猜忌,所以这点分寸他还有。
“是吗?”宣德帝明显不可能相信,笑容讥诮,“所谓‘无风不起浪’,若向爱卿与四弟之间并无密谋,梓月又怎会听到什么?四弟,你倒是沉得住气,就不为自己辩解吗?”
一直沉默冷漠地元苍擎闻言眉头微皱,“臣弟又没做过,何必辩解。”
向佩明心中稍安,王爷看来是打算咬住不认,那仅凭孽女的话,皇上也不能将王爷怎样。再说,他交代手时,只说整顿兵马,随时听候淮王调遣,但没说是起事,皇上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去。
宣德帝冷笑,“四弟这是要推个一干二净了?朕早就听闻,当初你曾暗中拜访过向爱卿,可有此事?”
元苍擎冷冷道,“回皇兄,臣弟确实曾到过安平侯府上,这并非什么秘密。”
宣德帝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越发有了兴味,“四弟的意思是,你与向爱卿商谈的事,都可以让朕知道了?那你倒是说说,你们都商谈了什么?”
向佩明冷汗都要流下来,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皇上的猜忌之心比谁都重,此番对他和淮王起了疑心,恐怕今日之事很难善了了。都怪自己女儿,少不更事,将事情弄成这样,让他有何面目面对淮王?
元苍擎依旧面不改
色,“回皇兄,臣弟与安平侯只是随便聊聊,并无其他。”
木紫槿暗暗好笑,宣德老儿聪明一世,糊涂一世,他真以为凭向梓月一句话,就能让苍擎承认什么吗,太天真了!“不知道皇上在怀疑什么?苍擎与安平侯素无瓜葛,如果不是因为与向梓月有些渊源,也不会有什么纠缠,皇上难道只凭一个怨妇的几句话,就要怀疑苍擎吗?”
这话顿时惹毛了向梓月,没等宣德帝开口,她就嘶声大叫,“木紫槿,你说谁是怨妇?你才是怨妇,我不是,我不是!”
木紫槿静静看着她,“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不是怨妇是什么?”
“我——”向梓月狠狠瞪着她,牙齿咬的咯咯响,要把她嚼碎了一样。
向佩明怒吼道,“够了!孽女,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劈了你!”
“父亲!”向梓月气极大叫,已近崩溃边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对我怎么这么狠心!你为了这两个人,居然、居然要杀我?你、你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没人性的父亲!”
向佩明气的浑身哆嗦,“孽女……孽女……”说罢踉跄着过去,抬手就要打。
“住手!”宣德帝一声低喝,“向佩明,在朕面前你就要动手,是想掩盖什么?”
“臣不敢!”向佩明扑通一声跪下,极力解释,“回皇上,一切都是这孽女凭空捏造,臣与淮王从无什么密谋之事,请皇上明察!”
宣德帝冷笑,“是吗?朕看梓月并无什么心机,若你未曾说过那些话,她又如何凭空捏造?事实俱在,你又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我——向佩明无言以对,正不知如何是好,耳中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交出兵权,退居封地,不问政事。他愣了愣,忽地明白过来是元苍擎在设法提醒他,心中顿时大喜,立刻道,“回皇上,臣愿交出兵权,退居封地,从此不问政事,以证清白。”
宣德帝冷冷看着他,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向爱卿,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交出兵权?”
“臣俯仰无愧,一生忠于皇室,天地可鉴。若皇上还不肯相信臣,就削去臣的爵位,臣愿做一介布衣。”向佩明已退至极限,虽说如此做,以后将帮不上淮王,可这种情况下,先保命要紧,再说他暗中笼络的力量,并不仅仅是手上这点兵而已。
宣德帝哈哈大笑,“向爱卿还真是大方啊,这么快就想好了退路,岂非正好说明你早有反意,并做了万全的打算?”
向佩明脸色微变,他做到如此份上,皇上居然还是不肯相信,难道非杀他不可吗?“臣所说都是肺腑之言,皇上不肯相信,臣也无可奈何,既如此,皇上要如何处罚臣,臣绝无怨言。”
“这么说来,你愿意一死以示清白了?”宣德帝悠哉地看着他,其实这话却是说给元苍擎听的。
向梓月纵然恨父亲对她的无情,可是眼见
父亲要被逼死,元苍擎和木紫槿还一脸的事不关己,她如何甘心,大叫道,“皇上,凭什么所有的罪名都压在家父头上?王爷王妃才是密谋造反的主谋,他们最该死!”
元苍擎眼神骤然森寒,在她脸上一转,“你找死!”
向梓月猛地打个哆嗦:这杀人的眼神!不过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今日如果弄不死他和木紫槿,死的就是自己,她才没那么傻呢。
“要死也是王爷先死!你别以为你不承认,皇上就拿你没办法,你根本一直不服皇上,想要夺他的皇位,所以才会找上我父亲共同议事,我从小就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可是你却了木紫槿,我气不过,才让父亲跟你提条件,除非我嫁给你,否则你说什么都没用,可你却怎么都不肯娶我,我没办法,才向皇上求来圣旨,赐我们完婚,可是你却这样对我,你……”
她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全然没注意到向佩明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心中只有四个字:天亡我也!
宣德帝越听越是兴奋,不禁哈哈大笑,“原来此中还有这等曲折!难怪你会向朕请旨,你对四弟真是情深意重啊!四弟,你就一点不感动吗?”
这下真是太好了,看四弟还有何话说!
元苍擎冷冷道,“臣弟不知道向梓月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宣德帝明显不信,“你若当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向梓月又如何捏造?”
木紫槿淡然一笑,“皇上还不明白苍擎待妾身的心意吗?他早说过非妾身不娶,今生今世不会相负,向梓月却一再纠缠,甚至不惜给苍擎扣上谋反的罪名,前几日她更是几乎害的妾身母女俱亡,所以苍擎早已将她赶回安平侯府,她的一切皆与苍擎无关,难道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所说的话,皇上也要相信吗?”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向梓月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才胡乱捏造事实,根本不足为信。
宣德帝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木紫槿所说让人无可辩驳,何况他除了向梓月的话,也确实没有其他证据,要定四弟的罪,并不容易。
向梓月气极大叫,“我不是疯子!木紫槿,你才是疯子!你抢走了苍擎,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得不到的,我就把它毁掉,你也休想得到!”
木紫槿摊了摊手,一派轻松,“皇上,你听到了吗?这才是向梓月的真心话,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出这种没有理智的事,一心只想着毁掉苍擎,让妾身痛不欲生,却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不但会害死侯爷,她自己也难逃一死,不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为什么她一开始非要坚持跟着回京面圣,还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原因就在这里。
今天如果是元苍擎一个人来,这些话就算打他,他也不可能说出口,不是白白便宜了向梓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