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深深地看了沈沅钰一眼。她这样说话,就明显表现出了对沈弘的不信任。
沈昀不由苦笑,老太爷的偏心,连沈沅钰都看出来了。
沈沅钰道:“若不把证据掌握在咱们的手里,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祖父说不定又会放过了幕后捣鬼的人。这一回他们做得实在太过分,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不光是鸾娘的血仇,那幕后之人甚至授意龙二将沈沅舒送出建康,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阴险歹毒至此,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父女俩心知肚明。沈沅钰的意思,是让小大房把与龙二勾结的管事先抓起来,到时候顺藤摸瓜,始作俑者自然跑不了。证据掌握在小大房手里,沈弘也不得不按照族规处置沈泫和沈沅珍。
沈昀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趁父亲的管事还没有来,咱们先审审这个龙二。”他的目光望向谦退堂的方向,“既然他们敢把爪子伸进小大房,我就把他们的爪子给剁下去。”沈昀是个极为护短的人,他对沈沅舒虽然没有像对沈沅钰那样溺爱,却也不能容忍旁人这样欺辱于她。
沈昀便叫了贴身随从沈竹进来,附耳吩咐了几句,沈竹神色微变,看了沈昀一眼,转身下去了。
沈竹跟着大老爷也有十年之久了,是沈昀精心调/教出来的,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办事一向稳妥老练,由他去审问龙二,必然万无一失。
沈昀见她事事想得周到,简直是算无遗策,就笑道:“还有第三件事吗?”
沈沅钰点了点头,“第三件事,我是想请父亲答应我一个请求,我想叫院子里的丫头给鸾娘戴孝!”
沈昀一愣,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在他的心目中,森严的等级制度是合理的。鸾娘的确是立了大功,不过丫鬟就是丫鬟,为了救护主子而死也是她的本分,多给她家里一些银子也就是了。为了一个丫鬟大张旗鼓,没有这个必要。
沈昀就道:“有这个必要吗?”
沈沅钰却是和他隔了几千年的代沟,在她看来,人和人是平等的,让丫鬟们给鸾娘戴孝并没有什么。“女儿一直觉得心有愧疚,不这样实在是心中难安。”
沈昀道:“本来这也不是多大一件事,可是这大年下的,家中又有老祖宗刚刚过了八十大寿,你这样怕是她们要觉得晦气的。”
沈沅钰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叫我院子里的丫鬟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许穿红着绿,只许穿素净的衣服也仅在我的院子里如此,您看怎么样?鸾娘跟了我这么久,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没有叫她享什么福气,却让她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说到这里,沈沅钰的眼圈就红了。
沈昀没想到女儿对鸾娘感情这样深厚,又见她的态度十分坚持。便妥协道:“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就这样也好,只是别大张旗鼓的,叫韶和院和小二房拿这件事做把柄。”
沈沅钰垂首道:“女儿明白的。”
顿了顿,她又道:“鸾娘家里除了老子娘还有一个妹妹,都在咱们东府的庄子上做活,我打算给放籍给她们,再给她们一笔银子,让他们置些产业,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也算全了我和鸾娘一段的主仆之情。”
沈昀道:“这些都是小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父女俩正说着,就看见蕊心在外头隔着格栅喊了一句“老爷”。沈昀知道她必定是有事,便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蕊心推门走了进来,见礼已毕。道:“韶和院那边来人了,说是老太太请三小姐马上过去。”
沈昀眉头一皱;“有什么事吗?”顾氏叫沈沅钰去,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奴婢打听清楚了,说是宫里桓淑妃身边来了一位内侍,请三小姐进宫面见桓淑妃。”
沈昀不由一愣,沈沅钰已经站起来了。沈沅钰救了三皇子一命,回来就和沈昀说了,想来桓淑妃是为了当面谢谢沈沅钰的。沈昀想了想,女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进过宫呢,就站了起来,“我和你一块儿去,路上也好教教你进宫的一些规矩。”
沈沅钰感激地一笑,父亲对她是真心疼爱。
父女俩很快到了韶和院,这一路路程较短,沈昀只能把进宫需要注意的事项大致和沈沅钰说了一遍,最后有些不放心地嘱咐她道:“宫里规矩森严,桓淑妃贵为正一品四妃之一,又育有三皇子,在后宫之内地位崇高,听说为人极为严厉,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你千万要打醒了精神。”
沈沅钰笑道:“爹爹你就放心好了,淑妃娘娘又不会吃人。我会看着办的。”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沈沅钰是觉得三皇子那样平易近人,想来他的娘应该不难相处。
沈昀急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沈沅钰奇道:“有什么我不明白的,父亲告诉我便是了。”
“这!”沈昀一时语塞,这涉及到他和桓淑妃当年的一段恩怨纠葛,沈昀怎么好意思在女儿面前提起,只得道:“你只管小心一些便是了,若是她难为你……”想到桓淑妃性子高傲,应该是不会为难小辈的,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沈沅钰见父亲欲言又止的,给勾起了好奇心,追着父亲询问,沈昀却闭口不言。沈沅钰不由大为狐疑。
到了韶和院,果然看见顾氏的下首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蓝衣公公,正由顾氏陪着喝茶。
顾氏看见沈昀父女走进来,便道:“这位是含凉殿的曾公公,还不来见过!”含凉殿就是桓淑妃所住的宫殿。
沈昀父女便上前和曾公公见礼,曾公公连忙道:“不敢不敢!”
曾公公上上下下将沈沅钰打量了一番,才道:“这位便是三小姐吧?果然是秀外慧中,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的。咱们三皇子在大相国寺大街遇到了刺客,多亏了三小姐智勇双全,救了三皇子的性命,娘娘听说了之后,感激得不得了。本来应该亲自到府上来道谢,可是因为娘娘不方便出宫,就想请三小姐进宫去,也好让娘娘当面道谢。”
顾氏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心里是万分的不痛快,偏偏面上还要堆出笑容来。
沈沅钰连忙谦让。“只是一时巧合,哪里敢这样居功!”
曾公公道:“三小姐何必如此过谦。若是您没有别的事,这就收拾收拾跟咱家进宫去吧,淑妃娘娘现在正在含凉殿等着您呢。”
顾氏忙道:“三丫头还不快去重新收拾打扮一番,怎可叫淑妃娘娘等你?”沈沅钰行礼退下,回长乐堂重新梳妆。
沈昀则道:“我陪曾公公到偏厅去喝茶。”出了顾氏的正房,沈昀便不着痕迹地将一个小小的荷包塞给了曾公公。曾公公经验丰富,伸手一捏就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一张银票,脸上的笑容登时又亲切了不少。
沈昀道:“小女少不更事,长这么大也从未进过皇宫,还请公公多看顾些。”
曾公公自然满口答应。
沈昀和曾公公的茶刚喝了一道,沈沅钰就收拾好了,又去正房和顾氏告别,顾氏却指着一个嬷嬷道:“这位蒋嬷嬷,从前是在宫里伺候贵人的,今天叫她跟着你一起进宫,免得你年纪小坏了规矩。”
沈沅钰心知肚明,顾氏哪里是为自己着想,根本就是顾氏不放心自己,故意放一个眼线在自己的身边,监视自己。
沈沅钰也不推辞,拜别了顾氏和沈昀,坐上马车,跟随着曾公公进了皇宫。
建康这座皇宫,是模仿晋室全盛时期在长安所建造的长庆宫的规制所建的。名字也叫“长庆宫”,以示晋室虽然偏安江左,仍不忘恢复故国之意。
建康这座长庆宫建造的也是飞檐斗拱、美轮美奂。沈沅钰一路走过去,见长庆宫内宫五步一亭,十步一景,甬道两旁的树木怕冷,都用金箔包裹起来了。沈沅钰的眼睛几乎都不够用了,心里暗想道,纵使只有半壁江山,可这皇家的繁华奢靡,也绝非一般人家能比。
桓淑妃的含凉殿就在太液池的边上,沈沅钰跟着曾公公进了大殿。大殿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美妇,穿着繁复而又美丽的宫装,乌黑的发髻高高地堆在头顶,皮肤细润白皙,大殿里燃着名贵的沉水香,烟气飘渺中愈发衬托的桓淑妃神秘飘渺,高贵端庄。
那双眼睛让沈沅钰印象深刻,像是一对黑亮亮的宝石,只是眸子之中冷冰冰的,像是两块精炼的寒冰,让人只想敬而远之。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生出那样平易近人的三皇子呢?
“臣女沈氏沅钰,见过淑妃娘娘!”沈沅钰郑重行礼道。
桓淑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见沈沅钰皮肤白皙,五官秀美,虽然算不上是容颜绝丽,可自有一股动人的气质。尤其难得的是,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下,仍能保持身姿挺拔,脸上的微笑也依然完美无瑕,她就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桓淑妃看了她两眼,忍不住“咦”了一声,暗想这个女孩儿年龄不大,气质竟和自己早逝的妹妹有几分相像。
“三小姐请起。”她略一示意,就有女官端来绣墩请她坐下。
桓淑妃从高高的凤座上打量着沈沅钰,那目光带着一种奇怪的审视意味,看得沈沅钰全身不自在。桓淑妃看了她一会儿,就像把她忘了似的,只顾摆弄着自己的护甲,半天没有一句话。
气氛显得十分沉凝。
沈沅钰暗暗奇怪,这好像——不是感谢救命恩人的节奏啊!
好半天,桓淑妃像是才发现沈沅钰一样,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她一句:“你的父亲是沈昀?”
沈沅钰觉得淑妃娘娘的思维跳跃得有点快,不过仍是恭谨地道:“回娘娘的话,臣女的父亲正是沈昀。”
桓淑妃“哦”了一声,又不言声了。沈沅钰觉得这位娘娘一定是超级不爱说话的那种人。她却不知道,桓淑妃年轻的时候,和沈昀还有一段公案。当年桓氏尚未跻身四大顶级门阀的行列。
桓氏宗主桓奇为了扩大家族的影响力,打算将长女也就是如今的桓淑妃许配给沈家的长子沈昀。桓淑妃也是敢作敢为之人,她不想嫁个只知道躺在祖辈功业上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便女扮男装,偷偷出席了桓奇组织的宴会。
沈昀年少气盛,以独特的视角解读《易经》,不但征服了在场的所有玄学名士,也征服了桓淑妃,桓淑妃对这位当时的建康第一美男子一见倾情。
此后沈家和桓家定下亲事,不料沈昀竟然看中了一位出身寒门的姑娘,毅然决然地与桓家解除了婚约。为此,沈昀差点儿被沈弘逐出宗族。桓淑妃被沈昀退婚,颜面大损。
此后,当今元帝出人意料地登上皇位,为了巩固皇权,拉拢谯国桓氏,便将桓奇的长女封为妃子纳入皇宫。
桓淑妃与沈昀的这段公案自然是没有人告诉沈沅钰的。所以沈沅钰有些搞不清状况。不过沈沅钰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来时父亲的吞吞吐吐,桓淑妃说起父亲时的故作平静,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些狗血桥段。
她早就听人说起过,自己的父亲年轻时是建康贵公子圈中的明星人物,建康无数的贵族小姐都对他趋之若鹜,不会桓淑妃也是其中之一吧?
沈沅钰决定回去好好问一问贾嬷嬷。
桓淑妃好像终于研究完了指甲,她神态一肃,淡淡道:“上元节那天,渊儿遇见了刺客,多亏你用长刀反射火光才救了他一命……你有大恩于他,本宫要好好赏你!”
“娘娘,我只是……”沈沅钰正想谦虚几句,桓淑妃已经挥挥手打断她的话,“都是你应得的,你不必推辞。”
桓淑妃这样的性格,倒叫见惯了贵族小姐们圆滑虚伪的沈沅钰大开眼界。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桓淑妃盛宠不衰吧。
桓淑妃拍了拍手,就见一溜宫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各种华贵的首饰,美丽的尺头,珍玩玉器,古董字画……
珠光宝气,一时间整个大殿都亮了起来。
桓淑妃道:“你若还满意,本宫便叫人把这些送到沈府去。”
沈沅钰还能说什么,只得跪下谢恩。
安排完了这些,桓淑妃淡淡道:“本宫今天也累了,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你就跪安吧!”
沈沅钰出了含凉殿,心想今天这皇宫进来的莫名其妙,出去的也莫名其妙。在含凉殿里呆了半个时辰,就只说了不到十句话,桓淑妃还真是一个妙人。
出来时还是由曾公公相送,蒋嬷嬷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平安无事,堪堪到了太液池边,忽然听见有人嗤地一笑:“原来竟真是你。”
沈沅钰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玉色的宫装,长得十分美丽,眼中却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不是新安公主又有何人?真可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沅钰只有报以一阵苦笑。
新安公主语含讥讽:“皇宫这么大,咱们能在这里碰见,还真是巧呢?”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她听说了沈沅钰被桓淑妃叫进了含凉殿,这里是离开含凉殿的必经之路,她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沈沅钰呢。
上回老太君的寿宴上,新安公主因为嘲笑沈沅舒被宁德长公主禁足,年都没有过好,还是求了皇后亲自说情,才被放出来。在沈家她定下计谋想让沈沅钰吃个大亏,没想到沈沅钰奸猾如狐,竟然不上当。后来上元节的灯会上,谢纯处处维护沈沅钰,更是让新安公主把沈沅钰恨到了骨子里。
今天一听说沈沅钰到了,她兴奋地像是打了鸡血。立刻带着丫鬟到这里等着她。皇宫是她的主场,从前在沈府丢的场子,都要在这里找回来。
沈沅钰看见她微翘的嘴角,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她不愿意惹事,可也不是包子,愿意任人欺凌。她知道越是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她越是要保持冷静,神色自若地走上前,道:“臣女请公主金安!”
新安公主看见沈沅钰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就觉得心里有气:“罢了吧,好端端的,你怎么进了宫。”
沈沅钰道:“是淑妃娘娘相召,我才来的。”又行了一礼道:“家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公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女便就此告辞了!”
新安公主哼了一声:“走便走,谁还会留你不成?”
沈沅钰微笑着冲她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新安公主却跟着移动脚步,一下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沅钰眉头微皱:“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新安公主并不答话,反而是加快了脚步,一下子撞进来沈沅钰的怀里,沈沅钰不防,差点被她撞倒。沈沅钰赌一根黄瓜今天新安公主要是在这里摔倒了,一定会借此机会向她发难,所以她伸手扶住了新安公主:“殿下走路小心一点儿!”
新安公主甩开她的胳膊,冷笑道:“谁要你扶!”
沈沅钰就势放开她,两个人擦肩而过。新安公主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沈沅钰沿着太液池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沈小姐,等一等!”
沈沅钰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就看见新安公主去而复返,并且一脸怒气的样子,沈沅钰早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微笑道:“公主叫住臣女,不知道有何贵干?”
新安公主冷冷笑道:“有何贵干?没想到堂堂兰陵沈氏嫡女,竟然作出这样下贱的事情来?”
沈沅钰神色微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父皇刚刚赐予我一颗珍贵的南洋珍珠,本公主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戴在身上,刚才只不过和你撞了一下,那颗珍珠就不见了,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和本公主接触过。定然是你偷了御赐的珍珠,你还不立刻交出来?”
沈沅钰目光中含着淡淡的冷意道:“公主殿下是在说笑吗?我兰陵沈氏虽不是富可敌国,可也不会为了一颗珍珠就行偷窃之事。公主你诬蔑我事小,玷污兰陵沈氏的百年清名,咱们沈氏家族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沅钰这番话是在变相的提醒她,兰陵沈氏绝不是好惹的。哪怕新安公主能在宫中得逞收拾了沈沅钰,接下来兰陵沈氏的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对新安公主进行报复的,现在的情况,士族势大,皇上并非说一不二,胡作非为之前要先想想后果。
新安公主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有兰陵沈氏为你撑腰,你就安枕无忧了吗?贼人就是贼人,哪怕你出身再尊贵的家族,贼人也终究是贼人。本公主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你若是不肯交出珍珠,我便叫人搜你的身子了。”
说到这里,她根本就不给沈沅钰辩驳的机会,直接一挥手道:“给本公主搜她的身子!”
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嬷嬷来,一左一右地走上来:“沈小姐,奴婢们得罪了!”
蒋嬷嬷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挺身而出保护小姐,却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沈沅钰心中就是一凛。
新安公主这个阴谋虽然简单,却十分奏效。想也知道她所谓的搜身是什么意思,那么小的一颗珍珠,想要搜出来谈何容易,新安公主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赤身露体,管他搜得出搜不出,沈沅钰这一辈子也就算完了!
若是搜得出更好,那珍珠乃是御赐之物,偷窃御赐之物乃是大不敬的死罪,到时候连沈氏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没想到新安公主狠毒至斯,竟要致她于死地!
新安公主的目光冷若寒冰,隐隐带着杀气。沈沅钰虽然和她有仇,可却罪不至死,让她萌生了毁掉沈沅钰这个念头的人是谢纯。谢纯对沈沅钰总是另眼相看,不知不觉间看向沈沅钰的目光就变得温柔如水,新安公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谢家的儿媳妇,自然不能再留着沈沅钰给她添堵。
“我是兰陵沈氏嫡女,是桓淑妃请来的贵客,你们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谁敢搜我的身?”区别于一般的家族,四大门阀在朝中属于特权阶级,就是皇室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们。沈沅钰这样疾言厉色地一说,那两个嬷嬷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新安公主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动手?到底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那两个嬷嬷这才不敢怠慢,又欺身上去。沈沅钰连连后退,心中又惊又怒,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新安公主打定主意要以暴力手段让她当众出丑,她一时之间又能如何呢?
沈沅钰退得急,一不小心,竟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