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揪出来,上一次中秋宴上,重意欢就不止一次被挑衅,结果现在看霍烟罗的表情,她真担心自己若是拒绝的话,会直接被人扔到湖里去。
“琴棋书画太过平常,难道说霍小姐平时都未曾接触过吗?”重意欢慢悠悠地说道,“不如我们换点新的花样,如何?”
“好啊,那你说比什么?”霍烟罗果然答应得十分爽快。
重意欢思忖了一下,开口道,“就赌书吧。”
“赌书?何为赌书?”霍烟罗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不免觉得有些新奇。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赌书,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了重意欢的身上。
这不过是她前世无聊时和锦宜玩的一个小游戏罢了,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内看一本书,由其他人出题,答题人要准确地说出这句话在书上的第几页第几行。
霍烟罗一听比试的规则如下,脸上立马多了几分犹豫,她读的书是不少,可像是重意欢所说的这般记下来,她从来都没有试过。
“不知霍小姐意下如何?”重意欢其实根本无所谓输赢,可是她不喜欢霍烟罗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好几双眼睛都在看着霍烟罗,她若是不答应的话,想必不仅仅是丢面子的问题,万一昭哥哥对她有了不好的印象,岂不是糟透了吗?
于是霍烟罗一咬牙,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和你比!”
“那……就请祁世子做出题人吧,这样霍小姐应该不会质疑比试的公平性了。”重意欢看了眼祁莲昭,既然他那么喜欢看热闹,这回就让他好好地来凑个热闹。
“好,昭哥哥,你可不许偏向她。”
霍烟罗命下人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孟子》,这上面的内容她和重意欢早就烂熟于心,但接下来的关键是,谁的记忆力更好。
“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梁惠王上篇,第一十四页,第八行。”重意欢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祁莲昭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他心里其实也很疑惑,没想到重意欢还有这样的本事。
霍烟罗还没有反应过来,重意欢就一定说出了正确答案,她狠狠地瞪了重意欢一眼,“再来一题!”
“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
“公孙丑下篇,第十九页,第三行。”重意欢又先一步达到,这一切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几个回合下来,别说是赢过重意欢,霍烟罗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作为观众的另外几个人,只有重意游勉强算是对了一个。
重意欢这样的能力着实让人不得不佩服,可霍烟罗却很不甘心,指着重意欢不忿地说道,“这不公平!你一定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
“霍小姐,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本《孟子》是你的丫鬟拿出来的,想必我不可能早就知道会是哪本书。”
霍烟罗无言以对,可因为重意欢,而让她在祁莲昭的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要她情何以堪!
“可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把
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我要与你再比试一局。”霍烟罗不肯认输,耍着小孩子脾气,非要重意欢同意不可。
重意欢倒是无所谓,“那不知道霍小姐想要比试什么。”
“我要与你斗茶。”霍烟罗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一局她绝对不会再输。
因为霍夫人,也就是霍烟罗的娘亲喜爱茶道,所以霍烟罗从小在一旁耳濡目染,在茶道上确实有几分造诣。
重意欢曾经有幸看到过霍夫人表演茶道,让人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在喝茶,而是在钻研一门艺术,若是霍烟罗的功力能够遗传到霍夫人的三成,重意欢自知也就没什么胜算了。
可等所有的茶具都摆放在二人面前的时候,重意欢注意到其中一个茶杯的杯沿上竟然有个小小的缺口,虽说不会影响到什么,可是真正爱茶懂茶的人怕是连这种细小的差别都不会放过。
茶道讲究天人合一的境界,在茶中能够感受到它所蕴育的自然的力量,同时在道家看来,茶可以忘却红尘烦恼,供人逍遥赏乐,心纳万物。
重意欢曾经尝试过很多修身养性的方法,为的就是真得能够忘却一切的烦恼,茶道也是其中一种。
首先,将沸水倒入壶中,再迅速倒出。然后,沸水再次入壶,水要高出壶口,用壶盖拂去茶末儿。接着,盖上壶盖,用沸水遍浇壶身,半晌之后,将茶汤倒入各个品茶杯中,茶斟七分满。
这几道工序下来,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重意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煮茶上面,慢工出细活说的便是如此,可霍烟罗时不时地就会向祁莲昭的方向撇上一眼,之所以会比试茶道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在祁莲昭的面前,证明她比重意欢要强。
斗茶除了煮茶之外,更重要的是查看汤色和汤花。
汤色,即茶水的颜色:一般标准是以纯白为上,青白、灰白、黄白,则等而下之。
而汤花,即汤面泛起的泡沫。决定汤花的优劣要看两条标准:第一是汤花的色泽,汤花的色泽标准与汤色的标准是一样的;第二是汤花泛起后,水痕出现的早晚,早者为负,晚者为胜。
霍烟罗已不是第一次与人斗茶,却是第一次输。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无论是汤色还是汤花,霍烟罗所煮的茶都不如重意欢面前的那两杯,而且在霍烟罗的桌上明显能够看到未来得及擦拭掉的水渍,但重意欢的桌上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会赢过霍烟罗,着实在重意欢的意料之外,而会输给重意欢,亦是霍烟罗从来未曾想过的事情。
“没想到表姐竟是这样厉害。”顾琴榕一脸天真地在一旁突然开口道,看样子确实是为重意欢而感到十分高兴。
可这无疑是在霍烟罗的头上又加了一把火,重意欢似乎都能够看到那冒起的青烟。
“是啊,重五小姐这样厉害,着实是令人佩服得很。”霍烟罗阴阳怪气地说道,看着重意欢时,眼中的狰狞‘吓坏’了顾琴榕。
顾琴榕像是只受了惊的小白兔,躲在重意欢的身后,轻声地拽了拽她的衣袖,“表姐,霍小姐是生气了吗?”
顾琴榕佯装着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已不是一回两回,重意欢已经司空见惯,可什么时候她发展的方向变成了脑子不好使的弱智?
船舱里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就算顾琴榕再放低声音,霍烟罗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别在她后面躲躲藏藏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有本事你站出来说!”顾琴榕的一句话顺利地彻底点燃了霍烟罗的怒火。
重意欢冷冷地看着顾琴榕,顾琴榕一时心虚,可她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
“霍小姐息怒,我表妹不过是因为仰慕祁世子,所以才会冒失地说出那样的话。”
“你说什么?她仰慕昭哥哥?她算是个什么东西?”霍烟罗闻言,先是不屑地说道,后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琴榕一番。
“你看她身上穿得这些东西,布料倒是还算不错,可是红不红绿不绿的,硬生生地穿成了乡下人进城,乡巴佬!”
重意欢总算是见识到了霍烟罗到底有多嚣张任性,这样嘴也是厉害且毒得很,顾琴榕气得脸都红了,可一时间竟半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霍小姐,琴榕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重家人,你这样说怕是不太好吧?”
“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我说我怎么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她娘不就是偷人的那个吗?听说她们母女来投奔重府,结果做出了这等丢脸面的事情,要是换做在霍家的话,早就应该把她娘拉去浸猪笼,游街示众!”
顾琴榕紧握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和霍烟罗抗衡,可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自己的母亲,还是那样难听的话,她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掐住了霍烟罗的脖子。
“你说啊,有本事你再说啊。”顾琴榕红着眼,看起来就想要杀人一样,死死地瞪着霍烟罗,“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你侮辱我可以,可是你侮辱我娘,我要杀了你!”
重意欢没想到顾琴榕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倒是重意游反应得快,走上前想要拉开那两个人。
可谁知道顾琴榕死不松手,重意游又是个男人,只好让船上的丫鬟来帮忙。
霍烟罗被掐得脸色变得越来越青,她伸手想要够到顾琴榕,可是碍于她的身材实在是太过小巧,只能任由顾琴榕对她施暴。
好几双手都抓在顾琴榕的身上,试图让她松口,可是顾琴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但没有松手,还扭动着身子在摆脱她们,船舱里一时混乱得很,桌子椅子都被撞倒在了地上。
重意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闹出人命,便上前试图想要分开她们两个人,可谁知祁莲昭一下子挡在她的面前,“你现在去是想要送死吗?”
“送死?霍小姐和我表妹为了祁世子争风吃醋,闹到不可开交甚至快要杀人的地步,祁世子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重意欢的语气夹杂着几分怒气,她不明白为何祁莲昭会看起来这般的事不关已。
“五小姐,我确实不在意他们会怎么样,但是我介意在你眼里我变成了个冷血的人。”祁莲昭认真地看着重意欢,深邃的眼神让她一时间竟脑海里只有他的声音。
这时,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重意欢没有站稳,既那次重府初遇之后,再一次跌进了祁莲昭的怀里。
可是顾琴榕和霍烟罗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那突然的摇摆让她们两个都一下子冲破了窗户,掉进了湖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