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朗月?!
千秋遥遥地望着他怔愣了许久,狐疑地在他笔直修长的身上溜了一圈,之前他看上去伤得那么重,怎么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
在她认真的端详注目中,连城朗月一点点抽去了束腰的玉带,将外袍褪下整整齐齐地叠放到一旁的青石上,眼看着就是要脱最后一层中衣了,她赫然瞪大了眼睛,殊不知在看到她这番神色之时,连城朗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这可如何是好?易容术再是完美,可这身体……一旦脱光了,一切全完了。
正当她满心踌躇时,连城朗月已经解开了腰侧的衣带,皓白如雪的里衫敞开,没想到那文弱清雅的外表下竟拥有着这般精瘦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线条匀称优美,无不恰到好处铪。
千秋几乎只等着他脱裤子的那一刻闭眼睛了,可是他的手落到腰带盘桓了片刻却又收了回去,就那样挂着里衣慢慢走进了寒潭,直到寒气氤氲的潭水淹没了上半身,满头墨发如水藻在水面上散开游荡。
“辰沂?骟”
“是。”
千秋指着连城朗月荡在水中悠游的白衫,“他那样不脱衣服也行?”
“自然可以,只要进入寒潭便可。”
千秋顿时松了口气,早说嘛,不需要脱衣服,这事情便简单了。
愁结骤解,千秋心里陡然一松,努力说服自己无视那一具具光溜溜的身躯,挑了一处人最少的水域淌进了寒潭,其实根本无需她刻意地挑人少的地方,那些人见她一来,立刻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被这个好男色的痞子占了便宜似的。
寒潭水浸入肌肤的瞬间,她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通体舒畅,那种沁心怡神的感觉与通天诀中功法凝练出的内息十分的相似。
她感叹这银河寒潭效用神奇的同时,看到南风离居然也一身黑衣地跟了过来,眉眼间划过一抹沉思,阿离胸脯上的金龙逆鳞确实见不得人。
“阿离,冷,小爷都快冻死了。”
在南风离走过来时,她豁然扑到了他胸前,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难得南风离似乎已经对男宠一职上了道,居然也没有丝毫抵触,很自然地环臂将她紧紧抱住,甚至催动内息帮她取暖。
看到这番旖旎骇俗的情形,原本想过来和千秋说话的慕天卓也尴尬地打消了念头。
“这银河寒潭直接接触肌肤效用应该会更加明显,你身上的伤虽然被北司青君治得七七八八,可他只是保证了你性命无恙,真正离痊愈还是差了许多。”
千秋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用一条手臂吊上了南风离的脖子,上身姿态看上去已经是十分的暧昧,可看她的另外那只手,怎么看都像是……伸进了南风离的裤腰,至于做的什么……这个嘛,淫者见淫,各自想象。
察觉腰间多了什么东西,南风离不解地看着她,耳边热气吞吐,冷峻的脸庞僵硬中泛着薄红。
“这是易容丸,你找个隐蔽处将它捏碎掺水涂到胸前,逆鳞便不足为虑。”
说罢,在众人半是鄙夷半是嫉妒犀利目光中,千秋水眸迷离,低喘着吊着南风离的脖子将他缓缓拉到了水下,顿时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山谷幽潭中除了瀑布的轰然便是死一般的沉静,许多人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喉咙一阵阵发干,直觉这寒潭之水……也变得闷热难耐了起来。
可是在寒潭深处,哪里还有什么戏水交颈的鸳鸯?倒是有一条与寒潭同色的碧绿水蛇在那里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南风离在水下游走后,千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衣绸被水浸湿若是再出去,身形必定展·露无遗。她游了一段距离,想找个有大石遮蔽的地方撑过这一个时辰再说。就在这时,腿上忽然传来一丝麻痒,像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下,着实不舒服。
她双眸拢上了阴翳的杀气。
色鬼附身,自己找上门来,就让你做一世的水中孤鬼!
五指回弯,葱根纤指顿时如徘徊水下的森森鬼爪,电光火石间便要向来人袭去,偏就在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强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住,一把水草撒出,遮挡了那险些命丧她手的登徒子的视线,出手又快又准,一掌隔水拍在了登徒子的胸口,临了还将登徒子的手腕生生折成了畸形。
被莫名其妙地拉着在水下跑出好一段距离后,千秋终于从那飘摇在水中的衣摆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她当即就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尖,狠狠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孰料那人竟然又强制勾住了她的腰。
两人身体在水下紧紧相贴,她怒瞪着双目,也不知是怕泄露底细还是情急之下忘记了一身的修为,竟然用上了最原始笨拙的方式在那人背上又抓又挠又捶又打,与平日的冷静沉着截然相反,简直像只发狂的猫。
因为太过激动,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人几乎是掐准了时间挟着她露出了水面,而且这时两人早已离了众人所在的寒潭,此处周围被石壁遮挡,只有一面白色的瀑布如雨帘垂下,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不对,这里倒真是个天然浴池。
她被迫背靠石壁,冷漠的眼睛含着怒意瞪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滴滴水珠顺着那张脸颊滑落,墨黑的眼睛含着惑人的柔情,俊得叫人移不开眼。
“连城朗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城朗月对她的怒意置若罔闻,端详着她被水冲散的长发,轻声道:“可惜了那么一根价值连城的簪子,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回来。”
千秋看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忍着性子阴沉地瞪着他,“你帮了我,我谢你,现在,请你放开我。”
连城朗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柔声道:“怎么,不装了?”
千秋心里“咯噔”了一声,努力平复着被他搅动的心绪,“连城朗月,你……你要是敢杀我,我爹不会饶了你的!”
她知道自己之前被这个男人气得有些失控,本想拐着弯回到自己苦心设计的纨绔形象,奈何她忽然发现和这个男人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不管她说什么,他根本只当没听见。
“千秋,我平生所愿不过两点,一是连城家幸免灾劫,二,则是愿你一世无忧,可是终究,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到伤害。”
他……疯了吗?
为何忽然跑来抓着她说这番掏心掏肺的话?
“连城朗月,我爹相信你的鬼话我可不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坑着我,好把连城家抢到手,你别做梦了,小爷我才是连城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叫得越是厉害,连城朗月反而越是温柔,甚至疼惜之色溢于言表。
他深深锁着她的双眸,苦涩地笑了,“不知为何,我竟喜欢看你此刻恼我的样子,呵,总强过你看着我像看陌路人一般,千秋,我知道,你怨我甚深。”
千秋,你就真的这么怨我吗?
那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如斯的温柔耳语,再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发颤,千秋视线下移,停驻在他胸口,那里青色的掌痕还未消散,看他嘴唇发白,想必真的伤得不轻。
“告诉我,你为何要跳下去?”
他问的是上午在铁索桥的事情,此时此刻,他都把话讲明到了这个份上,千秋也认输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男人搅动了心绪,在他面前失了平常心态,愿赌服输,她认了。
她抬起眼帘,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近距离静下心来端详这个男人,容貌、才智、修为、性情……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男人都完美得有些过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男人一再失控是因为东方莫,可是如今,她明白了,不是,根本不是,早在大雨滂沱的那一晚,她喊出那句东方莫是垃圾的时候,东方莫这三个字就已经被她彻底从心里除名,那个一而再再而三挑拨她心弦的,是这个叫连城朗月的男人。
是他!
为什么会对他上心?
因为欣赏他的完美,因为无法抵挡他无意间赋予的温柔,因为人在渴极了的时候喝到的第一口水……永远是最清甜最难忘的。
“我为什么跳下去,你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