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楚瑶华任由她靠在她的身上,慢悠悠的说道,“你和太后娘娘的关系,若是我对她动手,你当如何?舍亲取义吗?霓裳,到时候我担心,你会连着我也怨上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让你我之间的情意受到牵连,我可不喜欢做这等赔本的买卖。”
她的话看似是在看玩笑一般,带着一点点暧昧之意在其中,偏偏听在人的耳里,就是带着一丝的认真。
她说出来的话,当成是认真也是可以,当作是假的玩笑话,也是可以。端看着听得人是如何的去理解,是否能非常准确的拿捏住她的心思就是了。
楚瑶华淡淡含笑的话语中,隐含着的锋锐问题,月霓裳并非是傻瓜,能听得出来。
两人相交多年,双方是什么样的脾性,双方都非常的清楚。
楚瑶华看似是玩笑话,却是在让她表明立场。
无论多少年,对待敌人的手段和态度上面,她是从来没有手软仁慈过。
她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同样的,也是一个敏感而习惯性掌握一切的掌权者。
月霓裳是了解楚瑶华的,所以,如果今日这个问题不能完美的回答的话,那么……
“这么问的话,是不是能让我稍微的自恋的认为,你有那么一点在意我呢?阿楚?”月霓裳的手滑到她不盈一握的腰间,眼角从对面如针一般的视线传递过来的方向扫过了一眼,嘴角勾起肆意的笑容。
她挑了挑眉,眼角眉梢的挑衅是那么的明显。
“有本事,你过来啊!”她的眼中清晰的倒映着这番话。
宁祁冷冷一笑,作死的女人,还真的是抱着不正常的感情呢,他果然没想错。
月霓裳收回视线,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边这位的毛捋顺了,否则按照她的脾性,恐怕真的得将她定义为拒绝来往人物了。
“行了,我们是什么关系,还做这等试探,有意思吗?”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她松开手,下巴搭在楚瑶华的肩膀上,“我是月霓裳,是北月楼楼主,你和我相交那么多年,难道还不相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打算混个公主当当?行了,我便就是这样的人,早些年干什么吃的?早就奔过去,还等到现在?”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的话,早八百年就投奔过去了,哪需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可不认为公主的日子能过的比她还要舒心。 Wшw◆тт kan◆℃o
楚瑶华一把扣住她的手,将她那只从刚刚开始就在她的身上不断的游动的手给抓住。微微笑着,手中的劲道却是猛地一紧,道:“这么说的话,倒是我误会你了呢!那么你和我说说看,太后娘娘打算要做些什么?”
“阿楚,你真的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吃疼的咬牙切齿的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拯救出来,月霓裳望着手腕上的红印,气哼哼的道,“能做些什么?不就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得了吧,我说的并非是苏太后,而是觉得她背后的人该行动了!你一向都将事情掌握的颇为的精准,虽然我是这般的提醒着,恐怕到你这里,你其实早就已经掌握了一切了吧!”
楚瑶华的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枚红玉珠钗,很简答的样式,却又颇为的精美妖娆。
她抬起手,缓缓的将它插在月霓裳宛如黑缎的发鬓间。
“很好看!”她浅笑着说道。
月霓裳一愣,下意识的抬起手抚上发鬓间的珠钗,眨巴了几下眼睛,竟是半天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说的没错,我一方面是为了给我那可人的妹妹制造机会,一方面,也是为了引诱背后的人站出来!你确实非常的了解我,我习惯了将一切掌握在手心中的自信,无论什么时候!”所以,在察觉到竟然有她没有掌握了的事情之后,她自然会不择手段的将其引诱出来。为此,不惜布下滔天大网。
虽然没有看到珠钗到底长着什么样子,但从手上的触感上来说,大约能猜出到底是什么形状样式。先不说本身就是简简单单的,又是她所喜爱的红色,便就是她所不喜欢的,只要是楚瑶华送的,她都会欢喜的留下来,当作宝物一般。
在这时听了她的话之后,她莞尔一笑,勾起唇,轻轻道:“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本来呢,我是打算跟你一起的,但想想,京城中若是每个人的话,谁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再者,我也喜欢殇儿那个孩子,好好教育一下的话,相信日后定然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不如,阿楚,将他交给我如何?”
“殇儿?”楚瑶华诧异的反问,慵懒的靠向身后的栏杆,摇摇头,道:“不行,我已经将他交给了云鸿!他似乎也非常的喜欢,现在的话,云鸿应该快要回去接他了吧!若是你当真喜欢的话,如果,将涟儿交给你如何?虽然不若殇儿那般的稳重,却也是聪明的孩子,如何?”
月霓裳想想涟儿,那个小丫头确实是不如殇儿来的让她喜欢。不过,就如同楚瑶华所言,小丫头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好好教导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后辈。
再者,楚瑶华都开了这个口,平常的时候她是很少开口要求什么的,现在既然都说出来了,她即便是不喜欢,也定然是要应承下来的。
“你竟然将殇儿交给一个和尚,不会是打算让他出家修行吧?你这个做姐姐的,倒是舍得!”玩笑一般的倚在另外一边的栏杆上,“不过,殇儿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只是小小年纪,心思过于的严谨,反倒是活着有些累了。阿楚也是为了他着想,这才如此的吧?”
其实说真的,楚瑶华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比任何的人都要狠辣,一方面却又非常的看重身边的人。
不允许背叛,不允许欺骗,一旦犯了这两忌的话,那边就会被列入敌人的范畴!
这些年来,她也看了不少,楚瑶华,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的光鲜亮丽的。
“谁知道呢?”她的回答有些模糊,似乎只是随性子的这么的决定,没有其他的更深一层的含义在其中。
又说了一些话,楚瑶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从月霓裳的身边走过的时候,低声道:“汴京皇宫,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你就只需要看着,不要插手!无论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我的府上的,如同看戏一般,免费的戏码,万不可多管闲事!”
“……”
月霓裳勾起唇,望着她缓缓而去的倩影,突然低笑起来,低声喃喃道:“阿楚,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有一场免费的戏能够看的话,我如何也不会错过的!我倒是要看看,你搭建这么大的一个舞台,到底要唱一个怎样的大戏呢?”
当晚,月霓裳果然如同她所言,直接离开了!
在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显摆一般的在宁祁面前晃悠一趟,冷嘲热讽,含沙射影的一通话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被刺激的愣是一口气憋在心口上的宁祁,一整晚都若有所思的想着,该怎么的隔离这两个女人。再不有些动作的话,恐怕自己个儿的媳妇被人给拐跑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入夜,灯已经掌起,楚瑶华坐在客栈的桌案前,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南华阁中送过来的文书。
此时的她的脸上褪去了往日在人前的伪装,神情之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态。
无论是多么的精于算计,心思多么的深沉,她也终究是一个女子。玩闹戏耍,也不过是为了排泄心头的从前世带过来的怨气而已。
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揉了揉眼角,她觉得有些累了,不过望着满桌子必须得处理的文书密信,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执起笔,继续的就着昏暗的烛火,继续看着。
三更天已经过了,她还是坐在桌前!
叩叩叩!
“小姐,该就寝了,时辰不早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而后善书低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很轻很柔,仿佛是担心惊扰到了她一般。
楚瑶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将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张随手扔到一旁的火盆之中。
纸张遇火则燃,顷刻间,化为灰烬。
火光照耀下,楚瑶华的神情透着一丝阴沉冰冷。
她将放置在一旁一朱砂刻印下来的纸张展开,望着上面她仔细根据各个收集出来的资料描绘出来的一张宏伟壮阔的地图,她慢慢的勾起唇。
废了她那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了一个具体的样子,也算是让她老累了这么长时间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了呢!
她抵着下巴,低低道:“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是!”
并没有让人伺候在身边,她让善书与知画下去休息,又不是没长手。
泡在浴桶中,她觉得疲累了一天的身体与脑子,终于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撩起水扑在脸上,大约是觉得这般似乎不是太痛快,她有直接的沉入了水中。
哗啦一声,伴随着水花四溅的出水声,再回首,她已经趴在浴桶边缘闭着眼睛喘着气。
“看了这么长时间,够了没有?”睁开眼睛,她慢条斯理的撩了一下垂在脸颊上的发丝,凉凉的说道。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宁祁含笑的声音响起,微微怔愣过后,眼底闪过精光。
“宁祁,要脸吗?”她斜睨了他一眼,弯起嘴角问道。
他也不靠近,只是倚在屏风外面,透过屏风勉强能看到影子而已。他可不会做出轻薄她的举动来,这是他对她的尊重。
“要脸有何用?要这张脸若是能给让瑶瑶接受我的话,倒也不错!可惜,瑶瑶压根就看不上我的这张脸也无法啊!”
“我所想的是,就怕光有一张皮!”她冷笑一声,伸出手一扬,搭在屏风上的就已经罩在她从浴桶中起身还潮湿的身上。
她笼着披在身上的外衣,也不管身上的水珠将身上的外套一件浸湿的贴在身上,赤着脚缓缓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此时,宁祁正在桌前看着她铺成在桌子上的地图。
那是手绘地图,只是一眼,他就知道。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他确实是听说了她有事情在忙,所以连带着晚膳都是善书端到她的房间中的。
看着纸张上面新鲜的水印,他大概猜到了,应该就是在忙这个了。
听到后面的动静,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在看到楚瑶华此时的模样时,整个人都傻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