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重物落地声,马的嘶鸣声传来,还有百姓的惊叫声。
昭阳心中一紧,急忙探出头去往后面望去,却只瞧见后面似乎早已经乱作一团,有不少的百姓已经围了过来,瞧不清是什么情形。
昭阳心都被提了起来:“慕阳!”
惊呼了一声,昭阳便不顾马车还在行进之中,急忙站起身来推开了马车车门,快步走了出去,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车夫见状,慌忙勒住马,让马车停了下来,只是却仍旧晚了一步,昭阳脚下一个踉跄,有疼痛从脚踝处传来,似乎是扭到了脚,只是昭阳却什么什么也顾不得,只快步往后面走去。
“昭阳!”苏远之跟在昭阳身后出了马车,见着这幅情形,脸色都变了,厉声喊了一声。
昭阳的注意力一直在后面发生的事情上,压根没有听见苏远之的叫喊声。
后面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围了起来,昭阳心急如焚,急忙扒开人群,挤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血,而后是一匹马的尸体,马似乎还未完全落气,腿还在不停地抽搐着,血是从马的身上流出来的,流了一地。
昭阳瞧着那猩红色,身子颤了一颤,急忙望向慕阳所在的马车。
好在马车一切完好,马车周围已经被暗卫团团围住,暗卫手中举着剑,浑身上下都泛着杀气,剑上还有血不停地滴落下来。
墨念已经从马车中探出了头来,脸色亦是煞白一片,马车中隐隐约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暗卫忙着将周围的百姓赶开,苏远之已经快步来到了昭阳身边,目光冷冽地扫过地上那具马的尸体,亦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连忙厉声问着:“小公子有没有事?”
墨念连忙应着:“没事,小公子没事,我们都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奶娘正在安抚。”
昭阳这才缓过神来,忙走进了暗卫的包围圈,伸手抓住马车车框,爬上了马车车辕,还未来得及钻进马车之中,就听见破空声传来,随即苏远之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小心!”
昭阳身子一顿,转过头去,还未瞧清楚是什么情况,一个身子便已经朝着她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在马车上。
昭阳的头撞到了马车车门,疼得脑袋都嗡嗡直响,愣愣地望向趴在她身上的苏远之,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破空声不停地响起,昭阳对这个声音算不得陌生,这是箭的声音……
随即,耳边不停地传来尖叫声,周围的百姓突然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了起来。
昭阳抬起眼来,便瞧见街道两边的铺子屋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好些个蒙面刺客,手中拉着弓,对着昭阳他们所在的马车不停地拉弓射箭。
暗卫将马车围得死死地,连马车车顶都站满了暗卫,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将羽箭档落了下来。
只是方才马车周围围了不少的百姓,中箭者亦是不在少数。
场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许多百姓慌不择路四下逃窜着。也有人见着昭阳他们所在的马车有暗卫护着,看起来倒是十分安全,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昭阳瞪大了眼望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方才那马应当是这刺客刻意用来引起百姓注意的手段,百姓围过来瞧热闹之后,刺客朝他们射箭便是想要引起骚乱。
朝着他们冲来的都不是刺客,只是普通的楚国百姓。
若是他们选择容忍百姓的此番行为,则意味着,这些百姓极有可能冲撞到马车,甚至可能有刺客混在百姓之中,趁乱对昭阳他们下手。
可若是他们选择对前来求庇护的百姓动手,只怕他们的身份一旦被人知晓,这件事情定会成为把柄,使得他们成为百姓讨伐的对象。
昭阳尚在犹豫,却已经听见了苏远之冰冷入骨的声音响了起来:“杀!”
昭阳心中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望向苏远之。苏远之已经坐起了身来,神色冷漠地望着周围慌乱的百姓,眼神中泛着血色。
昭阳沉默了下来,这才回过神来。大抵是苏远之在她身边的时候大多是温和,甚至是无赖的。几乎让她忘记了,他本是杀戮果决,连阎王都要退让三分的苏远之。
这似乎才是苏远之的行事手段。
暗卫们得了令,神情愈发冷漠,对着那朝着马车冲来的百姓挥舞着手中的剑。
箭雨还在继续着,面前的杀戮也已经开始,惨叫声此起彼伏,昭阳深吸了一口气,手在袖中暗自握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苏远之抬起了手来,用衣袖将昭阳的眼睛遮住了:“进马车去吧。”
昭阳的脸色惨白一片,周围的声响不停地传入耳中,手心里面传来的痛楚在告诉着她,这并不是一场噩梦。
昭阳咬了咬牙,抬起手来,将苏远之的手压了下去,目光静静地望着眼前恍若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神情一片苍凉。
已经有暗卫冒着箭雨纵身跃上了两面商铺的屋顶,与刺客交起手来。
周围的百姓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倒是已经所剩无几。
屋顶的刺客被暗卫解决了大半,只是似乎也并非真正想要昭阳一行人的性命,见着下面情形,便有人高声道:“撤。”
随即那些刺客便急忙往回撤,只是却已经被暗卫拦住了去路。
“杀!”苏远之又开了口,声音比方才更加冷漠几分。
马车里面慕阳的哭声仍旧没有停止,昭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马车中。
“公主。”马车中的几人连忙向昭阳请安。
昭阳点了点头,长长地吐了口气,目光落在奶娘怀中的慕阳身上,慕阳哭得脸通红,嗓子已经几近沙哑。
昭阳抬起手来朝着慕阳伸出了手,手还微微颤抖着。
奶娘见状,急忙将慕阳交到了昭阳的手中。昭阳将孩子紧紧抱住,嘴张了张,终究是开了口:“慕阳乖,别害怕,没事了,没事了。”
与其说是在哄孩子,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