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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南苑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言昭华还不知道,此刻她正和姑娘们一起在谢馨柔的院子里赏花游玩,谢馨柔院子里有一座观鱼亭,亭下就是清澈的池塘,这池塘的水是活水,据说是从雾灵山上引下来的清泉,池塘里养着十几条前儿刚从宫里赏下来的锦鲤,色泽橙红,足有半臂长,肥壮灵活,姑娘们站在池塘边上看,倒不是稀罕锦鲤,只不过是想看看御赐之物。

谢馨柔和言昭华在亭子最边上,谢馨元手里抓了一把鱼食,分给你分给她,玩儿的不亦乐乎,张小姐和元姐儿十分趣味相投,两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两天张小姐都住在国公府里,元姐儿好客,两人就住一个院子里,感情自然突飞猛进。

忽然身后出现一阵骚动,荣华县主领着她的一干追随者,耀武扬威的过来,原本围在亭子旁的姑娘们,有的识趣,给她让出一角,让荣华县主和她身后的人得以坐到亭子边。只见荣华县主往下探头看了看,勾唇一笑,说道: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天大的恩宠,原来不过是几条鱼罢了,这种鱼在我府里多的是,早知道就不来看了。”

谢馨柔和言昭华对视一眼,谢馨元虽然天真了些,可是脾气还是有点的,听见荣华县主这番不尊重的说辞,当即就回嘴道:“谁也没请你过来呀!这亭子叫观鱼亭,你来之前就该知道是看鱼的啊。”

荣华县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谢馨元,哼声说道:“哼,你们谢家就是这么待客的,不是你们请,我会到你们府上来吗?”

自从上回在谢家吃了瘪,荣华县主就记下了谢家的这些人,本来也就是来挑衅的,哪里会放过谢馨元,以待客之道这一点来和谢馨元辩驳起来。谢馨元嘴上吃了亏,正要冲动反驳,却被谢馨柔拉住了,谢馨元回头一看,谢馨柔和言昭华都在她身后,自己也就不继续向前,而是乖乖的到她们身后去了。

荣华县主看了一眼谢馨柔,目光在柔姐儿身上穿的那身喜庆如意蜀锦缎子上流连片刻,而后就把目光落在谢馨柔身后的言昭华身上,眼里满不是滋味儿的,原本在她们这个小圈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是县主,可如今,长宁候南疆发威,胜仗有功,不仅让侯府晋升一等,还给言昭华挣了个县主的身份,言昭华也太好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白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居然跟自己这样出身的人平起平坐了。

而言昭华也没有让她失望,无惧任何的开口说道:

“荣华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家请的自然是客人,不请你,你也进不来啊!再说,我这池塘里的鱼是宫里赏的,所谓天恩,就是不管大小皆为恩,若是这几条鱼荣华县主瞧不上,那便是瞧不上天恩了,但我们不同,我们都是沐泽天恩之下的子民,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只要是天恩,我们便没有嫌弃的道理,谢家好心好意请我们上门来做客,却不是要听你这大逆不道之言的。”

荣华县主看着言昭华,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这言昭华总是能颠倒黑白,蹙眉道:“言昭华,我什么时候说我瞧不上天恩了,你别混淆视听,别想枉我头上扣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的罪名?你刚才说的话,谁没听见?是你说这几条鱼和你府上的东西相比不算什么,这里是定国公府,上至三代皆为肱骨之臣,良将之后,皇上对谢家的赏赐自然都是最好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那不堪之物?你若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我们这亭子里人多,不介意给你回忆回忆。”

言昭华如今是县主,所有姑娘中只有她能对荣华县主说这些,其他姑娘都是谢家的客人,虽然不乏看热闹的,但大多数都算是谢馨柔她们的朋友,既然有人出头,她们又怎会偏外人呢?更何况,在场的姑娘们上回已经联手‘欺负’过一回这个不知礼数的荣华县主了,上回是欺负,带着些冤枉的成分,可这回就不是了,那个荣华县主自己说错了话,连那种足以牵连家族的蠢话都说的出来,她们若还惯着她,那就太没意思了。

当即姑娘们七嘴八舌的帮荣华县主‘回忆’刚才的话,把这位县主又气得直跺脚,指着言昭华说道:

“言昭华,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荣华县主气得眼里直冒火,她旁边的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后,其中右侧的一个拉了拉荣华县主的袖子,用几乎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县主别和她置气了,如今且让她得意一点,等过几日赐婚圣旨下来了,再叫她们好看。”

一句话让众人哗然,荣华县主用眼神警告了一下那姑娘,可那姑娘却低声和荣华县主说道:“那个言昭华太嚣张了,县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姑娘是仁恩伯府的六姑娘,与荣华县主算是闺中密友,近日言昭华在京中贵女圈中风头太盛,叫人看不过眼,偏偏她如今成了县主,普通身份奈何不了她,所以就想借着荣华县主来挫一挫言昭华的威风。

还没等荣华县主说话,她左侧的姑娘也就开口说道:“有些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以为自己多有能耐,荣华县主是不和你计较,若真与你计较,就凭她今后的身份,你爹就是再去打几回南疆都没用!”

言昭华听了那两个姑娘的话,和谢馨柔对视一眼,谢馨柔也耸肩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转头去看身边的朋友们,她们也都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很纳闷,她们为何会这么说,张小姐试探着问了一句:

“怎么,荣华县主要定亲了?”

而且听口气,还是皇上赐婚,能得皇上赐婚的人家,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家。谢馨柔和言昭华都有些纳闷了,荣华县主定亲之事,怎么从前听都没停过呢?上回来,还见她对恭王世子很感兴趣呢,怎么……

谢馨柔脸色一变,这荣华县主说的不会就是恭王世子吧。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那个先前替荣华县主放话的姑娘又开口了,说道:

“哼,这些事你们不用多久就会知道,咱们荣华县主将来可是要做王妃的人……”

“……”

这下就连荣华县主都不淡定了,拉着那姑娘警告的摇了摇头,亭子里的众姑娘面面相觑,王妃……当今圣上倒是有几个儿子,也全都封王,可是这些王爷,全都已经娶了正妃,张小姐纳闷的说道:

“本不该我们多嘴,可实在好奇……几位殿下不都已经娶了正妃,难道荣华县主是要去做侧妃或者妾侍吗?”

张小姐也是个嘴巴毒辣的,一句话就把荣华县主和她身边的人吓得跳脚,荣华县主指着张小姐说道:“你,你胡说什么!谁说是要做侧妃了,别胡说八道。”

张小姐耸肩:“你们自己说要做王妃的,我只是猜测一下,几位殿下全都有了正妃,你去做的哪门子王妃呀!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别怪我们瞎想了。”

仁恩伯府六姑娘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是此时收口未免太跌脸面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就说了一句:“什么侧妃,我说的是将来,将来……圣上要是赐婚恭王世子,那咱们县主将来不就是王妃了嘛。”

这下就连一直淡定的言昭华都忍不住了,看向了有些尴尬,却又迷之得意的荣华县主。

亭子里的姑娘们这下真的沉默了,就算有谁想站出来反驳,可谁也没那个底气,因为荣华县主的母亲是郡主,和皇家关系不一般,她利用身份去求一份赐婚,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虽然都觉得有点虚假和扯淡,但谁也没底气站出来反驳她,毕竟这种事情,若是没有确定,谁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

荣华县主也是紧张万分,她母亲的确是答应她,已经上书去了皇后跟前儿,母亲与皇后的关系相当不错,皇后也曾笑言过她和恭王世子这桩事情,所以,在荣华县主看来,只要母亲上书请求,那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虽然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说出来,可是其实内心也有点小期待,这些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女孩儿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定是对她百般艳羡,这不,不过是提了一句,就连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言昭华,都愣住了呢。

谢馨柔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喃喃自语:“不对啊,母亲明明和我说……”

她看向了言昭华,接下来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顾氏和她说起过,明明是想把表舅舅和华姐儿凑在一起啊,上回她也试探过华姐儿的意思,对表舅舅也不排斥,怎的如今又跳出来一个荣华县主,这事儿闹的,怎么叫人越发看不懂了呢?

不过,谢馨柔纳闷归纳闷,还没有那六姑娘傻,用这些事儿来辩驳,荣华县主一行人见终于不敢有人打擂了,心中正得意,却不料背后传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

“来人呐,把这满口胡说八道的混账东西给我绑起来!”

众人抬头望去,恭王妃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株红梅树下,美的惊人,可眸子里的冷意和煞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