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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宁一晚上都没出去,言昭华安排在谢家的马车一夜没动,昨天下午她和门房老刘说了,让他派个可靠的人去谢家盯着,因为她觉得言昭宁最近真的很奇怪,若是她想偷偷出门的话,必然不会惊动谢家,所以她故意给她留了一辆长宁候府的马车,为的就是想知道她的行踪。

可出乎言昭华预料的是,言昭宁没有出去,那言昭华就觉得奇怪了。

只是初五这天,是民间迎财神的日子,言昭华手里有很多家铺子,今日都要迎,然后今天就是一年中第开市第一天,各个铺子都会将一年的计划送来给言昭华过目,还有去年的账本,年前已经送了过来,言昭华手底下的账房们看过后入库,再从言昭华的私库账房中拿新的账本过去,虽然这一日不需要言昭华出面做什么,但一天都得守在账房后边儿,方便一些掌柜的问话和提要求。

忙了一整天,言昭华倒是把言昭宁这事儿给忘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想起来,招了老刘过来问,老刘说道:

“昨儿晚上三小姐确实出门去了,据说是受了御史大夫家的耿三小姐邀请,前往耿小姐家做客,去的还有谢家二房的悦小姐,芳小姐,还有大房的五小姐。耿三小姐好客,昨晚上留小姐们在耿家做客。”

言昭华听着老刘在廊下禀报,停下了正在戴耳环的动作,对外问道:“意思就是,她们昨儿晚上都没回来?”

老刘愣了愣:“额,其他小姐回来没回来,小的还不太确定,待会儿派人去查问,不过咱三小姐肯定没回去。直到现在还在耿家呢。”

言昭华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御史大夫耿家,那应该威武候夫人耿氏的娘家吧,没听说宁姐儿和耿家小姐有多要好,怎么会被耿小姐邀去府里玩儿呢?

走到门边,对老刘挥挥手:“你再去盯着吧,三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你派人去通知我一声,染香知道我在哪儿。”

老刘得令后便退下了。

言昭华回到梳妆台前,青竹继续给她梳头,安慰道:“小姐别担心,三小姐是去御史家了,又不是去了别的地方,更何况还有其他小姐陪着,不会出事的。”

言昭华虽然觉得奇怪,但这事儿也确实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间,全都是贵女出身,家里有长辈看着,不会有事。定心打扮好之后,就带着青竹和护卫出门去了。

言修和言瑞谦昨天晚上都没回来,估计是喝多了,他们父子俩待在一起,言昭华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坐上马车赴宴去了。

老刘是下午申时派人找到了染香,染香得了消息,过来告诉了言昭华:“小姐,三小姐回谢家了。”

言昭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正好轮到她作诗,便没说什么,挥手让染香退下了。贵女们的聚会很成功,言昭华身份在那儿,到哪里都不会受到冷遇,今日宴会里,她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荣华县主已经被许给了平江王的小儿子,贵女们都在说,平江那个地界儿太贫瘠,离京城又颇有路程,荣华县主在京里住习惯了,突然要到平江去生活,只怕要有段时间适应呢。

不过,大家也表示理解,因为荣华县主自那回在谢家被恭王妃点名惩处之后,她在贵女圈的名声就落到了谷底,谁会要一个随时会给家族招来灾祸的女子入门呢?也就只有平江王府那种位处偏僻,多年不回京,还有落魄趋势的地方不明就里。

康泰郡主也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越拖荣华县主就越嫁不出去,如今名声已经在京城臭了,若是再拖下去,京城外估摸着都要知道了,只有赶紧许出去,坏名声才会渐渐停止传播。

言昭华不记得荣华县主上辈子嫁的谁,但也觉得,就她那种性格,根本不适合留在京里生活,这是没嫁人,在郡主府里有人护着,若是嫁了京里的某户人家,她这开口得罪人的脾性,指不定要给人家招来什么祸事呢。

她赴宴回来之后,经过门房时问老刘:“侯爷和世子回来了吗?”

老刘摇头:“侯爷和世子还没回来,派人通传了,说是今儿在望江楼继续宴请平安候等贵客,今晚上应该回来。”

言昭华正要走,老刘喊住她:“不过三小姐回来了。”

这倒是让言昭华有点意外,因为下午的时候言昭宁才回了谢家,言昭华以为她今晚肯定睡谢家了。

“也是刚入门没多久呢,跟大小姐前后脚的事。”

言昭华表示知道后,就回了青雀居,换过衣裳就去了言昭宁的院子里,看样子,言昭宁也是刚换过衣物的,看见言昭华表情一愣,然后才堆起笑容,凑过来对言昭华说道:

“大姐怎么来了,今日宴会有趣吗?有些什么新鲜事吗?”

言昭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言昭宁似乎有点不自在,调转了身子往里走去,看着像是要将言昭华迎入的样子,可目光却始终不敢和言昭华对视,言昭华不动声色随她入了耳房。

“也没什么新鲜事,就听说荣华县主订了亲。”

提到订亲两个字,言昭宁的眼睛亮了亮,颇感兴趣问道:“是吗?她订了谁家,那人家门第高吗?”

“平江王府,你可能没听说过,平江王算是开国元勋,只不过这几十年来,没出过什么大人物,不过百年世家的底蕴还在,算是高门第了。”

言昭华兀自打量着言昭宁的房间,目光落在她挂在屏风上的一块玉佩上,那是一个水滴般的坠子,像是一汪湖水,湛蓝湛蓝,看着便不像是中原货,很特别。

言昭宁感觉到言昭华的目光,身子动了动,稍稍阻了阻言昭华的视线:“荣华县主可真是好福气,名声都那样了,居然还能嫁个百年世家,果然这女子啊,还是要出身……就好像姐姐这样,不用你做什么,将来父亲自然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不像我……”

言昭宁欲言又止,言昭华微微一笑:“像你如何?你也是侯府贵女,将来父亲难道还会亏待你不成?你那坠子很特别,是在哪里买的呀?”

言昭宁面色一动,片刻后就恢复了神情,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走到那屏风前,将坠子给取了下来,爽快的送到言昭华面前:“哪里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当姐姐入眼,不过就是个琉璃胚子。姐姐阅宝无数,这么平凡的东西如何能入眼呢。”

言昭华看着她,又瞥了一眼那坠子,坠子底下似乎有块红刻印的记号,像是个刻字,但从言昭华的角度来看,是反的,刻的又是篆体,所以看不清刻的是什么,但那东西通透圆润,绝对不是言昭宁口中说的平凡之物,更何况,言昭宁只是故作大方,给言昭华看过之后,就收入了掌心,并不打算让她细看的样子。

“你不是说要在谢家留几日的吗?怎的今日又回来了?”

言昭华的问题让言昭宁松了口气,回道:“哦,姐姐不是前日就回来了嘛,我一个人在谢家也很无聊,没事儿干就回来了,明日正好可以陪姐姐一同去赴宴。”

见言昭华看着自己,言昭宁又垂下眼睑,说道:“难道姐姐不欢迎我回来吗?”

言昭华盯着她看,断定这丫头肯定有事瞒着她,不过她若是开口问,她肯定不会说,站起身来,抚了抚并不乱的衣袖,微笑说道:“哪里会不欢迎呢?今日宴席中我一个人多寂寞,有你陪伴子啊身边,肯定是好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一会儿你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去做,父亲和谦哥儿今晚在望江楼,不回来吃饭,咱们在家就简略一些,我今日也挺累的,就不陪你们一起吃饭了。”

言昭华边走边说,言昭宁送她到门口:“是,大姐慢走。”

言昭宁爽快的说话,让言昭华心中更是觉得奇怪,往常的言昭宁别提多计较了,言修每回出去若是只带了谦哥儿,没带彦哥儿,她总要抱怨两句,可是今日却什么都没说,仿佛希望她赶紧离开似的。

言昭华的思绪又回到了言昭宁收起来的那琉璃坠子上,总觉得那坠子不像是女子的东西,可若是男子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她手里,并且她还特别珍惜的样子呢?难道言昭宁有了心仪的情郎,那东西便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若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言昭宁为什么这两天有些反常了,想来她和裴宣见面之后,那情窦初开的样子,在旁的人眼中同样很奇怪也说不定。

一想到裴宣,言昭华嘴角不禁扬起微笑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没有想她,柔姐儿是三月里成亲,恭王府的圣旨估摸着三四月才会送到,这段时间他们俩见面的机会肯定少之又少,言修在府里追加了不少护卫,依旧没有放弃抓捕那日闯入长宁候府的‘贼人’,也不知道这份警戒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在那警戒结束之前,裴宣想再如从前一般闯入侯府,到她闺房里说话的几率实在太小了,而言昭华也不希望他冒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