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夕却充耳不闻,只一脸温柔的笑意,“琢儿,张嘴。”
他眼神中仿佛盛了一汪海洋,温柔的可以将她溺毙在其中。谢如琢不自觉的张开嘴,由着他将一勺百合银耳粥喂到了嘴里。
待得吞咽下这一口之后,谢如琢方才腾出口来说话,“君夕——”
“乖,张嘴,尝尝这个鸳鸯卷,可合你的胃口。”
萧君夕仍旧不骄不躁,对她所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温柔的喂着她吃东西。
接下来,谢如琢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每每她想抗议的时候,萧君夕便拿着那一双澄澈的眸子看向她,而后在她张口难言的时候吃下一口饭去。
直到谢如琢吃饱了之后,萧君夕自己草草的吃了一点,便吩咐丫鬟们进来,将桌子上的饭菜都收走了。
丫鬟们有序的将东西收了,便都重新出去了,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萧君夕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柔软的手,低头吻了一吻,方才抬起头来,眼中饱含着深情,“琢儿,我很开心。”
“我曾以为自己很不幸,可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上天给我的那些不幸,都只是为了让我攒够运气,遇到你。”
自从认识之后,萧君夕便鲜少跟她说情话,谢如琢亦然。
只是今日,萧君夕说出的这些话,却叫谢如琢猛地酸涩了眼眶。
她何尝不是这样,两生的曲折,只为遇到他。
此生能够与君携手,她何其有幸。
谢如琢湿润着双眼,正视着他的眸子,颤声道,“妾心亦是如此。”
说完这话,她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将头靠在萧君夕的肩上,闷闷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有孩子了。”
“恩?”
萧君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意思,低头笑问道,“琢儿不开心么?”
谢如琢抬起头,咬着唇笑道,“那咱们说这些话,是不是都被这个小家伙给听去了?”
那可就太丢人了。
闻言,萧君夕顿时失笑,将她重新揽在怀中,笑叹道,“我的傻琢儿。”
见萧君夕笑她,谢如琢嗔了他一眼,有些羞涩的将头埋在了萧君夕的怀中,心中也升腾起满满的幸福感。唔,她要当母亲了呐。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鸟叫,继而便见那窗纸上有一个影子在碰撞着,发出叩叩的声音来。
谢如琢猛地回过神来,看向窗台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阿离,你好的不学学坏的,旁边就是门,你瞎么!”
这些时日不见,阿离都被温如玉带坏了!
有男人的笑声传来,红木大门被推开,有男人走了进来。
一袭重紫华裳,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人是好相貌,可惜那张嘴,说出来的却没一句好话,“阿离是本座的鸟儿,自然要学习本座的优点,有何不可?我说徒儿,你这光天化日跟男人搂搂抱抱的,着实不像话了些,为师都替你害臊。”
正是许久不见的温如玉。
谢如琢按压着想要将身下的瓷枕丢过去的冲动,挑眉笑道,“多日不见,师傅的脸倒是越发的丢的干净了。”
温如玉闲适的一笑,走到她的床边,将萧君夕挤到一旁,自己则坐到了软凳上,将她的胳膊捞了过来。
“徒儿,你肝火很旺啊,难不成是房事上不和,导致你火气奇高?”
一旁的萧君夕禁不住磨牙,哼了一声道,“我说温如玉,别把你自己的毛病拿来诋毁本王的名声行么。琢儿说的没错,你可要点脸吧!”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温如玉不要脸呢?
阿离啾啾的叫了两声,发现没人搭理它,它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自己便冲着谢如琢的胸前扑了过去。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便好了!
可惜,阿离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它的脑袋还没扎过去,翅膀便先被萧君夕眼明手快的揪住了,威胁道,“你再敢靠近本王的媳妇儿,本王就拔光你的鸟毛,让你在这冰天雪地的外面待上个六七日!”
阿离刚想低头咬下去,不妨听到这话,顿时便瑟缩了一下脑袋,讨好的在萧君夕的手上蹭了一蹭。
它生而为鸟,谁都欺负不过,何其悲哀!
谢如琢余光瞥见阿离这般,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不愧是师傅的鸟儿,这脸皮也是一样的厚。”
温如玉空出的手拍上她的脑袋,斜睨了她一眼,道,“小没良心的,这话也是混说的?况且,本座的鸟儿,你难不成还见过?”
谢如琢先前说出这话,自己没有觉得有什么歧义。可是温如玉这么一说,谢如琢顿时百年臊了个大红脸。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就这么生生被噎了一口。
萧君夕阴森森的瞪着温如玉,磨牙道,“姓温的,你可诊完脉了?我娘子的手,也是你随便摸得?!”
他怎么越看温如玉这只手,越想给丫剁下来呢?
温如玉嗤了一声,故意当着萧君夕的面将谢如琢的手又摸了一把,这才松开,一脸你奈我何的欠揍模样。
萧君夕还当真无可奈何,只是突然发难,将温如*下的软凳踢到了一边。
好在温如玉下盘够稳,登时便借力站起身,有些无语的看着萧君夕。
见他二人这么幼稚,谢如琢轻抚了抚额头,她可不可以当做不认识这两只?
“师傅,我的脉象如何?”
最后还是谢如琢打破了这空气里硝烟弥漫的气息。
温如玉这才回头笑道,“乖徒儿放心,我这徒孙的脉象稳着呢。”说着,他又在身上摸了一圈,这才叹气道,“可惜今儿前来,没料着多了个徒孙,什么药都带了,偏只差一味保胎丸。你且等着,明儿个为师给你送来。”
萧君夕顿时皮笑肉不笑道,“就不劳烦温大门主了,明日我派丫鬟去取便是。”
闻言,温如玉连看都不看他,直接将这句话忽略掉,只温柔道,“乖徒儿好生歇着,明日为师再来。”
说完,他径自便出了门。
萧君夕鄙视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刚要替谢如琢盖被子,就见温如玉又拐了回来。
“是了,本座方才倒是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你们可要听一听?”
萧君夕抬眼看他,见他一脸郑重,不由得正色道,“何事?”
眼见着这夫妻二人都是一样的神情,温如玉突然心里有些不爽。当下便将嘴里的话转了个弯儿,一脸正经的嘱咐道,“孕期三个月内,你们不能行房。若是你实在忍不住,本座那里有春宫图全版,你可以照着自己——”
温如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个瓷枕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好在他躲得够快,方才避开了这一记杀招。只是那瞬间被摔碎在地上的瓷片,却昭示了丢出来枕头的男人究竟有多愤怒。
“给老子滚出去!”
萧君夕难得发脾气,可在听到温如玉这话的时候,却彻底炸毛了。
也是,任凭谁在自己媳妇面前,被别的男人说这话,大概再好的教养也会飞的一干二净的。
温如玉至此才觉得扳回了一句,大笑着便出门去了。
谢如琢忍着笑不敢出声,只低下头在被子里不停地抖动着。
萧君夕刚一回头,就见自家娘子正在被窝里偷笑,先前的憋闷顿时便化为了无奈。
他弯下腰,将谢如琢蒙着头的被子掀开,无奈道,“想笑便笑吧,别憋坏了。”
闻言,谢如琢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厢的敬王府内气氛温馨,可相隔不远的谢府却没有这么平静了。
“这事儿我已经说过了,澜儿不够资格进宫选秀,你也不必再提了。”
说话的是谢晟礼,他说完这话,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的谢慎思,道,“行了,你也别杵着了,回去吧。”
屋内的烛火通明,谢慎思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黑影,却是对谢晟礼的话恍若未闻。
见他这样,谢晟礼的火气也上来了,硬声道,“我说让你回去,听不懂么?”
谢晟礼重重的将毛笔放在桌上,发出吧嗒的声响。
谢慎思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顶撞道,“父亲,澜儿今年都十六了,眼见着就十七了。她上面的谢如玥,下面的谢如琢,哪个没有成家?偏就剩下澜儿,若是今年她再不进宫选秀,等到明年还能找到什么好的婆家?”
闻言,谢晟礼气极反笑道,“你问我这个问题?当初的徐家,是谁好好的要退亲的!自己的女儿做出丢人败兴的事儿你不管,现在知道着急了?”
谢慎思梗着脖子道,“父亲,澜儿也是你的孙女儿啊,又是我的嫡女,您不能放着不管呀。况且,您都将二哥家的闺女报上去了,就晾着澜儿,让她怎么想?”
谢晟礼见他一根筋说不通,扶着额头道,“我为什么把菲儿报上去,你不明白原因么?朝廷有令,凡四品以上官员之女,身无残疾,年满十三,都要报名的。你说我为何要将她报上去?”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有官职!”
谢慎思听了这话,只觉得陆氏先前说的是对的,这个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三房,更别提三房的孩子们,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了!
“不然的话,我的女儿也不会低人一等了,放眼整个谢家,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嫁出去的,也就只有我的澜儿了!”
谢慎思越说越生气,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得门突然被推开,而后便见季氏从外面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混账东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季氏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了,她原先不愿意进来,怕给这个儿子难堪。可是听到这话之后,她再也忍不住,登时便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