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声,石青色的陶瓷碗砸在了林青远的后背,碗破碎了,碎片嵌入了他的肉里,鲜血流了一地。
但因为砸在后背,还不是致命的伤害。
林青远转身,看清了楼道里站着的一个倩影。
素衣裹身,纤腰细颈,身量高挑,一明艳佳人,遗世独立。
沈依依的墨黑的瞳仁中,泛过淡淡的厌恶以及恨意。
林青远恍然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他要找的未婚妻。
“哈哈哈……”他笑了,笑得十分疯狂,朝着沈依依吼道:“娘子,你我山盟海誓,以绣帕题诗为证,为何你今日要如此对我?”
他笑完又哭,一下跑出了门外。
当街之上,又哭又闹,他的怀中还藏着不知从谁那儿拿到的沈依依平日里绣的手帕,深情款款地诉说着往日的情思!
一时间不明真相的,议论纷纷。
大堂内,原本对林青远大打出手的病人,此时也怀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沈依依。
沈依依淡漠地走下了楼,丁香扶着她的手,安慰道:“沈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有句话叫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的!
她沈依依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好怕的,名誉她不在乎,生命无人可以剥夺他。
林青远作为一个举人当众闹事,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前程会耽误了吗?
若说一开始林青远是想要依附上沈家这一条路子,如今她已经离开了沈家,他为什么还要死死纠缠?
沈依依淡然地走了上去,她大方的迎接所有人投来或鄙夷或审视或厌恶的目光。
她在林青远受伤的地方捡起了地上的碎碗,碎碗的断口锋利如刀,轻轻地握在手上尚且担心会被割着!
没有人知道沈依依想要做什么,追寻着她的目光。她走出门外,看到了林青远不仅拿出了她的绣帕说事儿还拿出了一个红肚兜说着莫须有的山盟海誓。
男人渣不要紧,踹了就好。
男人贱也无妨,甩贱也有可爱的时候。
可是当一个男人除了像一坨翔一样的让人感觉到恶心之外,沈依依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他在这个世界立刻、马上的消失!
沈依依静静地走到了林青远的身后,不少人都保持安静了。
听了林青远刚才自述了这么多话,也大概能够猜得出眼前站的的女子就是林青远所声称的未婚妻。
沈依依如今不过是一介布衣裹身,身上还因为受了伤脸上略显苍白,可那双凤眸微微向上挑起的弧度,风情万种,那样精致的五官,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可爱动人。
这样的女子若说是狐媚子倒也有人信,她的容貌只能藏在深宫之中等着贵为九五至尊的宠幸,寻常百姓家又怎能驾驭得了?
而林青远也当得起眉清目秀,少年公子这些字眼,可还是远配不上沈依依。
更何况沈依依如今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的情愫,有的只是厌恶。
“娘子,你,你要做什么?”
林青远早就知道沈依依大闹着出府这件事儿,也听说过她打伤了沈府大半的家丁,甚至还向沈傲天出手了。
可那不过是听说没有亲眼看到过,谁也不相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有着如此强大的勇气和高超的武力值。
只是在看到沈依依那样平静无波的目光后,沈林青远开始没底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不同的人中可以看到不同的欲望。就算没有也可以看出情绪,比如焦虑,愤怒等等!
这些情绪也等同于弱点,有弱点的人不管如何强大,只要找着了可以一击致命。
可是林青远盯着沈依依的眸光,越看就越没底,反而是他自己冷汗津津。
沈依依的碎碗在他的脸上晃过,她的声音冰冷无比:“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没有。娘子,不是我们俩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吗?”他还在坚持,而且他也相信有这么多人,沈依依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可他明显低估了沈依依的疯狂,每天在战争中度日的人,早已经忘记了死亡与恐惧,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态度也异常坚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人要找死,我也没办法。”沈依依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最后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林青远再次摇头。
撕拉一声,他的脸上被割出了一块儿。
林青远的手捂着的脸颊,一抹一大把的血液,还带出了一块肉末。
“啊——杀人啦!”他怕了,站了起来一路狂奔。
四周的人鸦雀无声,显然没有谁会意料到沈依依最终会这么做!
沈依依把碎碗一扔,拍了拍手,仿佛手中沾满了许多细菌一般,她的眉头微蹙,表情十分嫌恶。
继而淡定地又走进了丁大夫的医馆。
良久老百姓才恢复了大声的讨论。
“这个女子真的好可怕。”
“是啊是啊。”
“可是那个林青远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处拿着人家姑娘的私密物品败坏人家的名声。还听说是举人呢!”
“看上去倒是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