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确愿意娶沈依依,可是她愿意嫁给自己吗?她的目光如此清澈,明媚。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独到的见解。
她会愿意嫁给自己成为洛城王妃吗?
如果换做其他的女子,估计睡梦中都会笑醒了,可是她,她是沈依依!那些寻常女子所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不一定是她所想要的。
这是第一次,君琰感觉自己有着无尽的挫败感。
以至于宣皇后后面给他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更加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开中宫时,宣皇后眼中转瞬即逝的落寞。同时他都没有去细想过,一个刚刚丧子,失去皇宫唯一倚靠的女人为何在人后却有着那样的笑容,
看着他离开,方才还洋溢在宣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凉了起来。
“娘娘,您为何不把实情告诉王爷呢?”说话的是宣皇后的心腹阮嬷嬷。
宣皇后垂了眼帘,目光落在手上的菩提珠上,半响,她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何必呢。他现在也很好。太子一死,储位最终会在老三和老四身上的。本宫只希望他能过得平顺安康。”言罢,整个房间里扬起了格外虔诚的诵经声。
阮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整个皇宫里,或许也只有自己才能真正体会到宣皇后的难处与无奈。
沈依依与左亭衣有私情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因为张晓峰日前那么一打岔而就此揭过去,反而,整个事情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用理他们,不过是些八卦罢了。”沈依依吩咐在医馆门口贴着休息二字的告示后,自己却在书房里研究学问。
可是,张妈却没有她这么沉得住气。她看着老神在在的沈依依,她忍不住凑上去道:“姑娘,不是我啰嗦,这女儿家的名声那么重要。您就不管?”
她想说,好歹的,您与刑部尚书还有魏国公他们关系不错,让他们出面总能够把这事给压下来吧。
沈依依扫了她一眼,知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所以,她还是好心解释道:“张妈,八卦,不,流言蜚语这种事不是强压就能彻底解决的,否则有心人又会谣传我们欲盖弥彰了,这不是更加坐实了这件事。”
“但……”您的名声就这么毁了,今后您还怎么嫁人啊!
沈依依合上书,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件事除非只有让他慢慢淡去,敌动我不动,他们收不到效果,自然会作罢的。”
“整个事情从开始到现在传了整整半个月了,没这么简单的。”
沈依依喝了一口茶,茶水微凉略苦,是啊,半个月都过去了,事情的确没有这么简单。能这样大势掀起波浪的人,除了和自己有仇外,那人一定很有钱,否则也不会请那么多人像是说书一样宣传。
左亭衣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过动作,天黑阴影之后,他们也抓了一些人,而那些人招供说,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把这谣传散播出去。他们根本没有见到过当事人……
卫洛一拳砸在门上,暗卫的牢房里已经关满了人。这些人都是白天散播流言蜚语的人。
可是,根本没用!
第一次他感觉自己都快气得跳脚了。
有属下道:“卫大人,主上来了。”
一提醒,他才发现左亭衣正从楼梯上下来。他连忙迎过去,“主上,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左亭衣淡淡说道,“什么情况?”他扫了大牢一眼,这里关押着上百人,可是,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分明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卫洛语气有些挫败。
“这些都是帝都百姓,而那些谣言也的确出自他们口中……”
原来,传播谣言的都是些民众,只是这些民众却有些不一样,他们都是家中或遭逢巨变,或生活艰难,或无法无法为生之人。
每个人都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这些人却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他们继续用钱!
而躲在暗处的操纵者们正是利用他们这一点,给他们钱,让他们帮着去散播谣言。这些人都是生存的边缘了,能有一线机会自然是要博上一搏的,所以就算他们知道自己说的是京都人人都畏惧三分的活阎王左亭衣的八卦,他们也迫不得已要这么做了。
“知道利用人的弱点,那人倒也有几分本事。”左亭衣口中夸赞。
卫洛却皱眉暗骂,谁他妈的心机这么重啊。
“查出来始作俑者没有?”
卫洛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犹豫半响还是说道:“他们说给他们钱让他们胡说的人从来都没有露面,但是他们说,那人是主上您派出去的人。”
“此话怎讲?”左亭衣眼帘半眯,眼中有危险的杀意,谁冒充他?
“找他们的人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您看上了沈姑娘,用这种方法就是为了得到沈姑娘。”
这是卫洛还没有严刑拷打就从这些人套出来的话,给他们钱的人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先让他们散播沈依依与左亭衣有私情,再说,左亭衣故意以此方法得到沈依依。
这件事竟然还真是有后招啊,先破坏沈依依的名声,让她成为过街老鼠,再说左亭衣行事恶毒,到最后,不管事情如何演变,这两人都会被这盆污水泼得洗不干净。
而为了得到沈依依不择手段这事传到皇宫里,视左亭衣为心腹的陛下自然脸色不会好看,不管他如何信任左亭衣,为了皇室的颜面,左亭衣的前途就这么毁了也犹未可知。
这就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谋!
无论事情演变到哪一步,对沈依依和左亭衣来说都不是好事!
幸好现在他们提早知道了这事,可是,他们抓了这些人,操纵者是隐藏在暗处的,他接下去又安排了那些人,他们统统都不知道。
如果走一步算一步,就会被那操纵者强制着,好像被拖着鼻子走。
第一次感觉到憋屈的卫洛才会这么生气,可是他奇怪的是左亭衣却一点也不生气,或者是他已经很生气,否则在他的身体周围为何会让人寒毛直竖?
张妈还在试图说服沈依依看看她能不能开动一下脑筋,像以前一样快速的解决问题,同时她更应该好好考虑她今后要怎样嫁人时,寇珠却在门外敲了敲门。
沈依依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要被张妈说起茧子了,见到寇珠,她顿时眼前一亮。
“寇珠,什么事?”
“韩老太太正在门外,我刚刚奉了茶,过来请依依姐过去。”
韩老太太她来做什么?一定也是为了最近的流言。
韩老太太在来这里时,刚刚还在屋里和韩老太爷大吵了一架,自然也是为了沈依依。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整个韩府,韩老太爷下令不让任何人告诉韩老太太与沈依依有关的事情。
可是,得了消息的韩仙儿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在老太太心里,她没有一件事是比得过沈依依的。无论样貌还是本事,韩老太太一说起来,就自夸沈依依。
“她沈依依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破烂货而已。”韩府,她故意放大了声量与丫鬟讨论这事,故意要让韩老太太知道,让她知道她放在心尖尖上爱得如珠如宝的沈依依究竟背地里都干了多少见不到人的破事。
“在沈府的时候勾搭自己的表兄,极尽不要脸之事。沈家待不下去了,却来勾搭左亭衣……那左亭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下正好,两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苟且之事授人口实了……”
她话语未落,就看到韩老太太铁青着脸站在门口。
那神色着实让韩仙儿震惊。从来都没有见过祖母这般生气。韩仙儿心里一阵发虚,可是她却自我安慰,心道,祖母这么生气都是因为气恼沈依依,她那么心疼她,却得知她的真实面目才生气的。
韩老太太立了半响未发一言,一双眸子略带浑浊,可是却是那般定定的看着韩仙儿,她抬手指着韩仙儿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韩仙儿撅着嘴道:“祖母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帝都外面都在谣传沈依依个不要脸的贱货。她之前勾引她表哥,现在勾搭左亭衣,苟且之事弄得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连带着我在那些郡主闺阁千金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有这么一个亲戚丢死人了!”
“胡说!”韩老太太呵斥,“那是你亲表姐,她母亲是我的亲身女儿,她也是我的外孙女,她一个黄花闺女,别人怎么说,你也要如此诋毁你自己的亲人吗?”
见到这个时候了,韩老太太言语中还是在护着沈依依,韩仙儿只感觉到一股闷气从腹中直冲脑海。
她脱口道:“什么黄花闺女!她是不是黄花闺女她自己才最清楚!祖母你竟相信她一个外人!我也是你的孙女,您为什么又不相信我?所谓空穴来风,无风不起浪,要不是她自己做了什么真见不得人的事,别人为何不说其他人,偏偏要指名道姓说她沈依依!您还不相信?难道要等她珠胎暗结,未出阁挺着大肚子了,您才相信吗?”
话语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韩仙儿不可思议的捂着被打疼的脸颊,她怔怔的看着韩老太太,“祖母,您打我!从小到大您都那么疼我,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贱货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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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仙儿只感觉到格外的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别人都说的像模像样,一定也是有问题的,为什么祖母什么都不想,也不相信自己,却就是一味的偏袒沈依依。
那一个巴掌也是韩老太太情急之下下意识的打的,一掌之后,她也隐隐有些后悔,毕竟韩仙儿从小都是承欢膝下。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她被自己打得红肿的脸颊,这一巴掌力道不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