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连左亭衣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一下,“你受伤了?”说着就要去扶他,却被人生气的一把撩开。
聂小楼赌气的坐在桌前,端起一杯冷茶就喝,却不想一动就扯到伤口,疼的嘴角一抽,茶杯也摔在地上。
左亭衣重新寻了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亲自递到聂小楼面前,眼风一扫,瞥到他包扎好了的伤口,再停留在他乌青一片的眼角。
“你让沈依依给你看过伤口没有了?你轻功了得,谁伤的你?”
聂小楼端起茶杯喝了茶,目光落在脖颈上系着的沈依依的丝巾,来之前,他还在想,左亭衣见到自己系着沈依依的丝巾,他一定会吃醋生气。本来他还有几分忐忑,可是却还是想系着这丝巾,在进门前忍住没有取下来。
可是现在,左亭衣平白无故打了自己一拳,他心里过意不去,就算看到沈依依的丝巾,他也不好发作。一想到他吃瘪,聂小楼心里的气也就消了。
而且,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所以,聂小楼也不理会刚才左亭衣那一拳,他转身过来无比郑重的说道:“我的伤不要紧,断了锁骨,依依处理过了,休息半个月就好,不过,我有要事给你说。”
扫了他的伤一眼,左亭衣眸色逐渐沉了下去,他说道:“你去过玉川城?”
聂小楼点点头,“我是被玉川王所伤,不过,我听到他们说……”
不一会,聂小楼把事情经过告诉给了左亭衣,末了他问道:“这事,你要不要告诉轻扬?我担心他此行进入浙北会有危险。”
左亭衣沉思片刻说道:“暂时别说,我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们来的路上,冷月芜的人已经出现了。下个毒都能这样费心思,看手法应该是慕述锦所为。只是暂时我们还不清楚,她这一举动与玉川王可有何关系。”
“你是说,冷月芜那婆娘也亲自来了?还带着慕述锦?”聂小楼顿时就要跳脚。一想到她,他头都大了。
慕述锦是冷月芜的心腹,只要她在的地方,慕述锦一定不会离得很远。而他想到之前,冷月芜绑架沈依依时,慕述锦没有在她的身边,所以,才有机会沈依依逃脱不说,还把冷月芜弄得那样狼狈。可要是慕述锦在她身边,事情还真的很难说。
左亭衣看了受伤了聂小楼,道:“你先在我这边休息一下,一会等大军行动时,你再找机会离开。对了,去替我把潞安接过来。”
“潞安?”聂小楼撇了撇嘴角,心里泛嘀咕,你确定要把潞安接过来?沈依依在这边,你却要接潞安,你确定这样做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左亭衣哪里知道他的腹诽。抬眸扫了他一眼。“有问题?”
聂小楼瞬间一本正经,摇头道:“没有!需要追查踪迹,潞安最适合,放心,我一定去!”
左亭衣出了营帐,径直就来了宣轻扬那里。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一个时辰后,宣轻扬就下令拔营,大部队正式进入玉川城,不过,却是由谢吟风先带领国师和大夫们先进城,而宣轻扬则带着大部队随后而至。
可是,这一举措刚刚颁布,谢吟风顿时就找来了。
前些日子,他因为中毒导致所有的时间不是用来解毒就是用来赶路。素来都是养尊处优的他何曾受过这些苦。
在刚刚离开京都时,沈依澜就来找过他。所为何事,只是无需名言的,左右不过为了一个沈依依。
当时他答应会在半路上想办法除掉这个眼中钉,可是,却不曾想,倒让她错有错着的收拢一群大夫的心。
而那毒也让他够呛,沈依依这件事也就这样搁置了。现在到了浙北,宣轻扬却偏偏要他先带人进去。
对于玉川王的情况,谢吟风多少也知晓一二,这个提议他自然是不同意的。
“我不同意!这次义诊的主持者陛下钦点的可是魏国公你。这样的大任,小王可担不起。”
宣轻扬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是自己带人进去,那么如果玉川王真有异心,玉川城大门一关,他们插翅也难飞。
“谢小公爷,你可真会说笑,陛下的旨意乃是本王主持,你协助,况且,玉川王说来与你族中颇有渊源。”
轩辕玉川的母妃本姓一个谢,单名一个宛字,与谢吟风同族,说来,他见了玉川王还得按照本族辈分称呼一声表姑爷。
“玉川王见你这个远亲侄儿,只会以礼相待,又岂会从中为难。”宣轻扬逮住这一点不松口,“再者,我们若全都进入,试想这一万的军队数量太大,冒然而入,岂不是扰民。让浙北的百姓如何看待。我们会在城外三十里扎营,若有事也能兼顾。”
他说着向前迈一步,靠近谢吟风道:“既然是义诊,浙北城内城外百姓也该一视同仁。所以,你带着一些大夫进去,我留下一些大夫在城外义诊。”
谢吟风冷笑起来。
的确,如果自己进城,玉川王不会摆在明面上的为难,可是宣轻扬却说要留下一些大夫,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好!小王去便是,可是,身为义诊的首席大夫,魏国公不会与小王争吧。”
“沈依依不行!”宣轻扬就是担心沈依依有事,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要把沈依依留在自己身边,却不想谢吟风对这点就是寸步不让。
为了这事,两人顿时争执不下。
听到消息,沈依依和王大人朱齐海、洪天友等人也匆匆赶来。
在路上,扮作洪天友的左亭衣悄悄拉住沈依依道:“你千万不要去玉川城!”
沈依依想细问,却发觉再也没有机会。
她刚一赶到,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就见谢吟风突然手一指,正指着沈依依道:“她若不随本王进城,本王恕不奉陪!”
既然此事说不过去,那么至少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他知道若是有事,宣轻扬绝对的不会救自己,但是若是沈依依在身边可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左亭衣眸色一寒,眼中迸发杀意。
而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事情。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际,只听得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一声响就好像是一道闷雷就在地面上炸开了一般。
随即,地面骤然抖动起来,强烈的震动越演越烈,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他们巡视周围营帐摇摇欲坠,在瞬间,大家连忙从营帐内冲了出去,
刚到外面时,就看到远处的山上有无数的落石从山上滚落下来。
众人抬眼向着远方看去,只见到北边处天色极暗,黑压压像是乌云又似滚滚的烟尘。
轰隆隆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就在众人的脚下瞬间传过。
马厩里马儿也在同时发出嘶鸣,随即躁动起来。
这强烈的震动持续着,无数的营帐强烈的摇摆着,不一会儿,好些营帐就倒塌了。四处尘烟滚滚。
沈依依一里一紧,蓦的想到了一个可能,“地震了!”
随着营帐的倒塌,马厩也跟着倒坍,马儿挣断缰绳跑了出去,四处狂奔着,在奔跑中还撞伤了无数人。
这样强烈的震动约摸过了两分钟后才逐渐的渐弱。当再无震感时,沈依依一抬头,只见天色骤然昏暗了下来。
没想到紧跟着的竟然是日食!
她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了,可是在其他人眼中这是极为恐怖的事情,象征着末日,代表着在高位者的无能,天降天谴了!
蓦地,就在众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沈依依却感觉到手一暖,整个人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
一时,她只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我不怕!”她说着,安心的把头投在他的怀中。她说不怕,是真的不怕,可是她却听到他胸腔里强而有力的心跳似乎要比往日快上那么一些。
当光明重新来到时,沈依依只看到满地的狼藉。洪天友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却用一双温暖的眼看着她,包围着她。
这一震动来得太过突然。
宣轻扬顾不得自己脸上的担忧,着人吩咐查看伤情,还有将四处奔跑的马儿追回来。目光投向玉川城时,却多了几分担忧。
隐约可见的是那边估计楼房坍塌造成的滚滚烟尘,本来他们就是来义诊的,能接待的义诊人数也不算太多,可是现在看来,这义诊来的还真及时。
此时此刻,他也不能再找借口留下一些大夫了,他眼中颇有深意的望了洪天友一眼,再看了看沈依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唇动了动。沈依依看出他在用唇语告诉自己,“小心!”
这些马向来都是训练有素,除了几匹被坍塌的马厩砸伤外,其余的不一会儿就全都寻了回来。
宣轻扬翻身上马,高声下令,“全军前往玉川城,大军留守八千城外驻扎,其余全都随义诊医队入城!”
谢吟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宣轻扬不可能再守住沈依依了,他也赶紧上马,却颇有深意的看了身后的侍从一眼。那侍从帽檐压得极低,脸上带着一个眼罩,遮住一只失明的眼,他低声吩咐道:“没本王的令,不可轻举妄动。”
那侍从透过帽檐扫了前方马背上的沈依依一眼,片刻的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
众人快马一路当先来到玉川城外。
还未进城,就听到城内传来的无数的哀嚎声。
滚滚的烟尘还未散去,一片愁云惨雾。
连玉川城的城门一角也有些崩塌,但是主体情况倒还是完好。
或许料定了宣轻扬他们要来,所以城门大开,玉川王策马亲自来到城门外迎接。
他的发丝,脸上,身上全的灰尘,花白的发丝此刻也变成了灰白,如同从灰堆里刚刚爬出来,连衣襟也是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