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靠在僻静的路边,车夫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正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着,忽然的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他往马车里喊了一声,“夫人,有人来了。”
马车门帘被人挑起,一张妆容精致的女人探出头来,向着远处看了看。
来者二人,当先一马上骑着一人,一身的风流气韵,谢吟风抬眸时恰好与马车内那人四目相对,他嘴角微扬,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丢给身后的侍从。
他直接进了马车。
“澜儿,特意约我到这里来,可是想我了?”
沈依澜娇媚而笑,“我听说小公爷派人暗中打听左大人之事,所以特意来问问公爷您可有消息?”
谢吟风挪动身体故意靠近沈依澜,他早已听淳于燕说过,薛琴之事后,这个沈依澜怕是不会再隐藏她的野心以及锋芒了。
所以,今日若想要两人达成一心,对于女人而言,他最清楚不过用什么手段了。
比如当初他把她送到三殿下的怀中,再比如,在她最为低落时,施以援手……
“澜儿,你想知道什么?”他与她双臂挨在一处,见她没有任何动作,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动作也越发大胆了。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带着一丝坏笑,看见她的眼中,“你不也是动用沈家力量查着那件事么。你有什么结果了?”
沈依澜没有推开他,反而身体一软滑入谢吟风的怀中,她抬头看着,他低头俯视着。
她的模样较往日的清丽越发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这样的女人最是让男人也不能能,更何况此刻她的投怀送抱。
他的手指在她丰润粉嫩的唇上流连而过,“你这个妖精。”
沈依澜的手抚摸过他的脸颊,下颌,触及他微微颤动的喉结,慢慢的向下挪动着,“你说我告诉你了,我又有和好处?你又不是真心对我家王爷的,万一将来有了变数,我岂不是竹篮打水?”
“你要什么?”
“你说呢?”
果真如淳于燕所言,她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她了,更加有心智,也更加成熟与大胆了。不过这样最好!谢吟风如是想着,手已经覆盖在沈依澜的胸前,若有似无的揉摁着,手指微微一动,她身侧的纽襻已经被勾开……
马车外,车夫一早就离得远远的,而谢吟风随行的侍从感觉到马车上有异动,他转过身去,向前走了数步,一手摁在刀柄之上。
沈依澜娇喘着靠在谢吟风的胸膛,今日之事,她曾经在梦中想过无数次,不过在梦中,地点却不是马车而是她的洞房花烛,谢吟风一身红色的喜服,衬着她娇艳如花的红妆,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兜兜转转的以这样的方式来圆满,不得不说,人生还真是奇妙。
谢吟风搂着她,“你上次说的事,我也去问过了,可是,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如果真是陛下动手的话,行事的人自然是孟公公,他做事素来滴水不漏的。我这边暂时没有可用的消息。”
面前的人是自己曾经心里的人,人和心或多或少也都是他的了,沈依澜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你知道我有个与众不同的姐妹。”
“你是说沈依依?”
沈依澜微微一笑,“她是那样的特别,特别到让人不得不多费心力。”她曾经也惊讶与沈依依的转变,后来也暗中派人观察过她的一举一动。现在她忽然想起沈依依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发生过的事,无论如何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水过留痕,风过留影。就算孟公公做事再怎么滴水不漏也不会算无遗策的。”
“你是说你查到什么了?”
沈依澜笑了笑,既然把自己交给了他,自然也得让他看看自己的能耐,沈依澜想了想,开始分析道:“既然知道他与皇后有关,自然得去想想皇后和谁生了他。可是,这事又是陛下出面处理过,这么说来,陛下也不允许谁给自己带绿帽子。”
说到这里,她看向谢吟风的眼神闪了闪。
“这么说来,左亭衣极有可能是陛下的孩子。但是,问题又出来,如果他是皇后与陛下的亲生孩子,那么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以时间来算,太子那边又说不通。”
“我也查过,所有的线索就是在这里断掉的,而且没过多就,就发生了聂愠一家的案子,牵连到整个太医院。”
“你不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了么?”沈依澜特意提醒。“不过话说回来,以陛下对左亭衣的宠信程度,他的确是陛下的私生子,可是又牵扯到皇后,这事虽然说不通,但是我们只需要确认一点,他的身份非常就行,其他的,你说,有谁比我们更担心这件事?”
谢吟风骤然回眸看着沈依澜,忽的笑了起来,“你个妖精,倒真是聪明过人!这事怕是还有一人若知道了比我们更紧张。”
回到府中,谢吟风把整个事件翻来覆去的又想了一遍,但这当中仍然有很多疑点,而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一封奏报之上。
当初他让人去彻查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所以他了解到的事情原比沈依澜知道的更多,他看着奏报上,记录的是陛下与皇后相识的经过,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当中一句话上。
玉川王在陛下登基后受到册封,所娶之人乃是宣皇后的亲姐宣轻煌,由陛下亲自提出册封为玉川王妃。
按说,册封亲王王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却没有理由以那样的规模大加封赏。而属下查明的事情中还有一事,玉川王妃在前往玉川城之前怀有身孕,可是后来王族册宝之中重来都没有记录过玉川王玉宣轻煌所生过这么一个孩子,而玉川王的独子轩辕羽溪是由侍妾所生。
想到这里,谢吟风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距离真相如此接近。他赶紧让人搜寻与玉川王有关的一切事宜,当中包括宣轻煌。
沈依依先回了医馆取了书,她刚要打开给左亭衣看,却不想他一把将书合上,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跟我回府再看。” шшш _тt kдn _¢○
沈依依想了想,这事关重大,在他府上至少能避得了隔墙有耳。
左府
他们乘坐小舟,径直去了水榭。
左亭衣特意让卫洛、卫城在水榭之外看守。
而到了水榭,沈依依发现宣轻扬与聂小楼都在,她这才明白,左亭衣是特意让他们过来的,估计有些事他也猜出了大概,只是或许有些地方还不曾想通。
聂小楼手上还提溜着一壶酒,他微醺的靠在水榭的竹墙,见到沈依依,他佻了长眉道:“哟!嫂子好!”
宣轻扬一听噗嗤一声把嘴里的酒全给喷出来,他神情古怪的看了沈依依一眼道:“那我是叫弟妹呢,还是跟着他叫嫂子呢?”
言罢与聂小楼碰了一杯,哈哈大笑起来。
沈依依颇有深意的望了宣轻扬一眼,这一眼看的宣轻扬感觉心里毛毛的,又看到左亭衣神色颇为凝重,他不由地也收敛了玩笑,“这么严肃?发生什么事了?”
左亭衣道:“依依发现了一件事,与我身世有关。”
宣轻扬一早就知道左亭衣乃是陛下的私生子,可是至于他母亲是谁,他却不知道,他也曾经动用过宣家的力量查过也没个结果,这事也就算了。
但是他却知道左亭衣对这事格外的在意,现在听说有了消息,他连忙拐了拐聂小楼,坐直了看向沈依依。
聂小楼可没他那么上心,对于这事,他的看法是不管左亭衣身世是个怎么情况,他依旧是左亭衣,与自己的情谊没有半分影响,所以,他倒是可以优哉游哉的喝着酒。
宣轻扬白了聂小楼一眼,他道:“依依,你说。”
沈依依知道左亭衣认为这事对他们没有避讳,所以,她把书册放在面前的小几上,简单的把书册的来龙去脉说了。
宣轻扬知道这书是那些前御医给她,却没想到书册中还有这样的夹层。
而沈依依当着他们的面把书册上面隐形的字涂了出来,细细说了这二十多年前的事。
轩辕云霄虽然娶了宣氏,可是他却并不允许宣氏将来外戚做大,所以,他故意换了一个宫女的孩子作为皇后的嫡出,立为太子。
而他没料到的是,皇后在这个时候还真查出有身孕了。
沈依依道:“既然有孕,皇后自然会把这孩子生下来,可是她前脚才生了一个太子,这事就说不通了,因此,整个事情最后封口和善后的人自然就是当时太医院院判聂愠聂大夫……”
她说道这里,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聂小楼身上,他本来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是现在他先是一怔,惊得手上的酒壶都摔在地上。
他霍然起身,冲过去一把从沈依依手里把书册抢过来,他快速的看着上面的字,目光在最后一个字因为水分蒸发而消失后,他才抬起头来,他望着沈依依,“这是真的?”
沈依依点点头,这事对左亭衣来说是真相,对聂小楼而言,也同样意味着真相!
“我问过韩老太太,确认过了,皇后在太子册立之后又怀有一子,这是事实。而最终害了你们聂家的并不单单是这事,这当中还有隐情。”
沈依依把目光转向宣轻扬,她问道:“你是宣家最小的孩子,你可记得你除了皇后这一个姐姐之外,还有一个姐姐吗?”
宣轻扬愣了愣,思索片刻后道:“轻煜姐姐是与我一母同胞的,我倒是也听说过,还有一个姐姐名叫轻煌,她后来嫁给了玉川王,不过出嫁不久就因病殁了。这事在我家族中甚少有人提及,族长和我爹都讳莫如深,当初要不是我无意看到宗祠里的灵位时,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姐姐。”
说道这里,宣轻扬忽然想到这个地方不对劲了,“咦!不对啊!按说出嫁的女子灵位应该供奉在夫家,我姐的牌位怎么会在族中祠堂里?”
沈依依凝视着左亭衣,目光中闪过一丝疼惜,“轻扬的这个姐姐,宣轻煌,她才是你真正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