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死死盯着清汝的嘴,听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
“后来,鸨妈就买了他,刚刚给了钱,忽然有个人从外面硬闯了进来,打算救走他,而这时又有一队蒙面黑衣人冲进来,顿时那一对黑衣人和那个人杀成了一团。而他就在这时趁乱逃走。”
“啥?”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压根就没听明白清汝说的是什么。
可是君昊和谢吟风同时色变。
不对啊!
他们看向清汝,却见到清汝胆怯的道:“草民无意在京都见到左大人,想起了他就是当年关在棺材里的那个孩子,小的原本想用这事敲诈些钱回乡,没想到……”他说道这里,猛地叩头,“陛下饶命啊!小的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只是,他确实被人卖到过青楼……”
大家好想也没听得太明白,可是陛下却听懂了!
他冷眼看着地上那人。
在此之前,他也让孟公公去查过,得到的消息与他所说相差不算太远。而他最能确定的就是清汝口中所说的那些黑衣人,正是玉川王派去的。
左亭衣的母亲是嫁给玉川王的,可是出嫁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孕,特别是玉川王还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而是自己兄长的……
玉川王自然是要报仇的!所以,也只有他能找到左亭衣藏身之处,也只有他能有本事纠集人马把山庄里的人杀尽。
而最后趁乱救出左亭衣的那人自然也是轩辕云霄之前派去保护左亭衣的公公,只是那人最后也死在乱刀之下。
昨日听到这事他也是太过震惊,今日他得到所有事情的真相,轩辕云霄脸色极为难看的扫了君昊一眼,他倒也不算是撒谎。左亭衣的的确确也是被卖到了青楼。
轩辕云霄看着端跪在下首的左亭衣,自始至终他都是这么的平静,更没有为自己分辨过一句,而他……
唉,这孩子幼时吃了那么多苦。
轩辕云霄在这时的确有些心有愧疚,可是,他始终是被卖到过青楼,这事他虽然从未提起也是有道理,但是被君昊这么广而告之,若是不处理,他也无法给众臣一个交代。
轩辕云霄闭了眼,沉凝片刻后道:“左亭衣确有欺君,但念起立功无数,暂时停其刑部尚书之位。”
只是暂停了他的职位,也没有其他的处罚,宣轻扬还真松一口气,可是他松下的这一口气却憋在了君昊与谢吟风的心口。
清汝被判处斩刑,秋后执行,轩辕云霄话音一落,清汝一怔,嘴里喷出一口清水,骤然倒地。
孟公公连忙去查探,他道:“启奏陛下,他吓破胆死了!”
轩辕云霄所有气都洒在清汝身上。“这人包藏祸心,这么死太便宜了,来人拖下去挫骨扬灰!退朝!”
所有一切事宜因为清汝之死而暂时告一段落。
左亭衣坐在马车里,沈依依和聂小楼扮作车夫坐在外面赶车。
左亭衣目光落在帘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外面坐在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他的心有一丝暖意开始蔓延。
他忽然伸手贴在帘子上,外面的沈依依感觉到后背传来热度,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索性放松了身体,就靠着那手,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聂小楼忽然感觉到身边异动,他看了已经陷入熟睡的沈依依,手极快的,把她塞进了马车里,沈依依一进了马车,左亭衣骤然出手一把搂住她入怀。
她实在是太困了,身体微微扭动,在左亭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宣轻扬笑着主动跑了出去,他与聂小楼相视一笑,并肩坐着。
这辆马车穿过街道时,众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哪有主子与下人坐在一起驾驶马车的啊!
左亭衣看着怀中的人,因为连续的疲惫,她脸色显得有些惨白翘楚,正安详宁静的躺在自己怀中,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他的脖颈上,暖暖的,痒痒的。
修长如鸦色的眉下,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刷子,连投下的阴影都是如此好看的弧度,挺翘的鼻,红润性感的唇。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那一颗七窍玲珑心竟然全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左亭衣心里忽的生出骄傲来。
“依依……”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心里却在说道:我真想立刻就把你娶回家,永远这么搂住。
相较于这边的平静安宁,晋王府上却另一派风景!
今日府中的人都知道晋王的脾气不好,好像很生气。大家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谢吟风微微垂头立在下首。
君昊心里怒火一直在烧,他猛地一下端起茶盏就要喝,却发觉茶水有些烫,他骤然一把把茶盏使劲掼在地上。
桌案对面的谋士们大家都住嘴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怕引火烧身。
茶盏摔落在地被砸得粉碎,茶末飞溅溅了众人一身。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君昊大骂着,可是却瞥到一旁的谢吟风,他这才收敛了怒气,他道:“竟然让他蒙混过关。父皇暂停他的职位,可是以他的能耐永不了多久,就会又得陛下宠信!好不容易老四离开了,落实父皇还念及左亭衣是他的血脉来过认祖归宗,本王筹谋这么久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么!”
从始至终谢吟风就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已经隐约察觉到,这事背后还有人在为左亭衣出谋划策,他怀疑是君琰,可是君琰要离开了,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做事想不通。
大家原本都是以君琰马首是瞻的,可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君昊这边又逼得太紧,有人只好说道:“陛下,如若不然,趁着现在左亭衣大权旁落之际,出手杀之!”
有人提出,其他就算有其他意见也不敢多说。连忙附和,“对!杀了左亭衣,所有事情都是迎刃而解了。”
直接杀!简单粗暴的方式深得君昊心意。
君昊看了一旁未动的谢吟风道:“谢小公爷,你的看法呢?”
谢吟风想的是其他,根本就没有听他们在说些什么。随意点了点头,君昊见他也同意了,“好!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依依彻底睡醒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她骤然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睡着一人。她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拳挥过去。
左亭衣原本睡着,感觉到破风声,他骤然出掌,一掌包住沈依依的拳头,手顺势画了个半圆,卸去沈依依拳头挥出来的劲力,骤然睁眼,却是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好啊!谋杀亲夫?”
沈依依明显一愣,目光骤然聚焦,才看清睡着自己身边的人是左亭衣。
“喂!你怎么在我身边?”她连声埋怨起来。
“你先看看这是谁的床.”左亭衣不咸不淡的说着。
“……”
潞安瘸着一只腿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到院子里,却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沈依依的声音,她心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地,疼得呼吸都不能。
卫洛手上裹着绷带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你或许不知道吧,今日的这一切,都是沈姑娘应得的。”
潞安骤然转眸,愤恨瞪着卫洛,“为什么是她应得?换做是我,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会为了主上奔波。”
卫洛有些看不明白了,他皱紧眉头盯着潞安,“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有些人天生的就是那样夺目,而这样的人身边站在的人也应该是光彩夺目的。主上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注定了就应该是沈姑娘。”他想了想又道:“就算主上身边的那人不是沈姑娘,也不会是你!”
他看着潞安眼中有一种倔强的执着,而这执着竟然有些让人感觉走火入魔了,他忽然发觉,那日主人或许就不应该留下潞安的性命,她死的倒也是一种解脱,这样活着,她只会越发的痛苦。
卫洛摇了摇头道:“别说和我没有提醒了,那日的错切不可再犯了,你知道的,主上最痛恨的是什么人!”
他临走前还特别嘱咐道:“慕述锦那人心思深沉,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再听胡说了。”
潞安没去理睬卫洛离去的背影,她却看着院子里,那间屋子里有个她爱入骨髓的人,她忽然魔怔似的,兀自说道:“慕将军说过了,我才您值得去爱的人。主上,您现在只是没有看清楚而已,您只是受了那妖女的摆布,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就您的。”
潞安说着慢慢的走了。
而这时,沈依依凑巧正退开窗户,她看到潞安一闪而过的背影,她的眼微微眯起。潞安这人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些诡异,她已经主意她很久了,她发现她的目光有时在看向自己时带着浓浓的恨意……
沈依依倏然转身看向左亭衣,“对了!那个叫潞安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想知道?”左亭衣坏笑,“要不我把身边的下人全都换成男子如何?”他以为沈依依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