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谢吟风也算看明白了,沈依依在意的是那盆草。
而听她和荣叔的对话,也大致猜到,好像是一个叫丁香的人需要这花治病。而在此之前,谢吟风也做过一些了解,他知道沈依依所居住的这处宅院是一个丁姓大夫的。
看来应该是沈依依答应了替他医治他的女儿。
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一切后,谢吟风却没有任何感觉。
一条人命,可是在他眼里却不过如同草芥。
沈依依被荣叔拦下,她愤恨的看着谢吟风。
谢吟风被那样充满杀气的目光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毛,却道:“为了一棵莫名其妙的草,你却想要杀我?”他冷笑起来,“我可是国公府的人。”
沈依依指着谢吟风大骂道:“国公府又如何,与你又何干系,如果不是你投胎投得好,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在我眼里,你比任何都不如,仗着祖上的福荫,从来都没有任何贡献的人!”
“你!”谢吟风恼羞成怒!“你们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命薄如草。我谢府血脉高贵,勋贵世家,其实一个小小草芥所能比拟的?”他着实气恼,沈依依竟然会为了一个平民女子的生死而在这里大声的斥责和吼他。
话都说到这里,沈依依的愤怒依旧,却也逐渐冷静下来,她看到地上的枯萎的花,还有花上面鲜艳夺目的鲜血,阿全受伤了,当前救人要紧,她再与谢吟风纠缠也无意义。
她以无比清冷的眼神看了一眼担心她出事而死死扣住她手腕的荣叔,她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荣叔这才试着松开她的手,但是,他还是高度的紧张,若有一点不妥,他一定会抢先出手。
沈依依再也不去看谢吟风一眼,她从怀中去过手巾捂在阿全肩头的伤口,先止血。
阿全受的只是皮肉伤,不算太过严重。但是不及时治疗,也会有感染的危险。
沈依依扶着阿全往山庄里去,可是阿全却不走,目光却落在地上枯萎掉了的回阳草之上。他神情凝重而痛苦,“姑娘,回阳草!”
沈依依摇了摇头。
她对着谢吟风等人道:“滚!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吟风根本就气不过,可是,他却感受到沈依依眼中的杀气。这是第一次,他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这样的杀气,瞬间也让他心里猝然而动。
旁边的侍卫也感觉到,在瞬间移动身体到前面,他们扶着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沈依依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和荣叔一道挽着阿全先进去了。
那种轻蔑的态度,谢吟风本来也是无法接受的,可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侍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公爷,左亭衣。”
谢吟风转眸看去,远远的只见到左亭衣的马车正向着这边而来。马车上代表着左亭衣身份的标志太过醒目。
他眉头一蹙,略一沉凝,道:“走!”谢吟风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挽着沈依澜的手就此离开。
却是从另一条路走的。
片刻之后,山庄外面又恢复了宁静。
然而门口处白雪上的血迹还有破碎的花盆却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左亭衣的马车在清月山庄门口停下。
卫洛查看了一番,再回到马车前躬身禀报:“主上,刚才这里发生过打斗。”
左亭衣修长骨骼分明的手缓缓挑开车帘,他向着地上扫了一眼,视线落在被摔碎的花盆,还有花盆旁边的血迹之上。
“她受伤了?”
卫洛撮唇为哨,一声清啸响起,不一会儿,从暗处闪出一个身影来。
是左亭衣一早就安排在这里的暗卫。
那名暗卫单膝跪见,“属下常见主上。”
卫洛问道:“不是让你在这里保护沈姑娘的么,这是这么回事?她受伤了?”
“回主上的话,那些血迹不是沈姑娘的……”他简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卫洛沉凝道:“谢府的人怎么来这里找沈姑娘的麻烦?难道沈府也打算投靠三殿下?”他向着左亭衣请示,接下去该做什么。
左亭衣淡淡一笑,“她的个性,我太了解,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继续守着。”他顿了顿又道:“去查查那盆花是什么?”
“那主上您还进去吗?”
左亭衣松开帘子,“回府!卫洛,你去请魏国公和小楼过来。”
“属下遵命!”
沈依依和荣叔在山庄里忙着处理阿全的伤口,却不知道,左亭衣在门口已经转悠了一圈了。
而谁也不知道,在这里,还有个人正躲在暗处,窥探着这一切。当他看到左亭衣走后,他也跟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谢吟风在回去的路上,却对一件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左亭衣和沈依依究竟有什么关系?”
沈依澜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好像对沈依依格外的关照。”
“以左亭衣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关照别人。除非,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个,连忙让属下却把林清远找来。
林清远听到谢小公爷的召唤,连忙赶来。
“清远,你说实话。你和沈依依之间究竟有什么?”
谢府的书房里,谢吟风郑重其事的相问。
与此同时,沈依澜在脸上覆盖了一张白纱巾,遮住被沈依依打肿的脸,她也在书房内,不过却是站在屏风之后,静静的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
林清远脸色微微一窘,他说道:“小公爷,这种极私密的事,让我如何启齿呢。”
谢吟风今日在清月山庄门口吃了瘪,心里正郁闷不已,他却在这里诸多推辞,他勃然而怒,一掌拍在书桌上。巨大的响动,把砚台上的毛笔也震落骨碌碌的滚到地上。
“混账!本公爷问话,你照实说,若有半句虚言,你明日大可不必活在这个世上了,要知道,本公爷若要一个消失,有很多种办法。”
林清远万万没有想到谢吟风今日如此盛怒,他吓得不轻,猛地一下就双膝跪地,“小公爷息怒,小的这就直说。”
“讲!”
“是……是这样的。小的原本是和沈府的丫鬟私会,却不小心被人撞破了。”
屏风后面的沈依澜听到这里,顿时一惊。她感觉到心跳加快,脑海里想到了各种可能,她赶紧屏息静气继续听下去。
“是谁?”谢吟风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问得愈发详细。
林清远嗫嚅半天,这才说道:“是沈依依身边的贴身丫鬟抹香。”
“继续说!一个字也不准给我漏掉!”
林清远知道这事再也瞒不过去了,迫于无奈也只得把整个事情和盘托出了。
他本是沈府的远方表亲,后来家道中落,他进京赶考之际就暂时借宿在了沈府。一日在后花园,他见到了沈依依身边的丫鬟抹香正为了一点小事和沈依莲的丫鬟起了冲突,被沈依莲给推下了池塘。
却不想抹香压根就不会游泳,等人远走后,他跳下池塘把人救了上来。
抹香自从跟着沈依依后,很多时候日子过得自然很差的,而就在这时,林清远的甜言蜜语下,就在一个夜晚,抹香和林清远就在后花园私会了。
正在颠鸾倒凤之际,却不想沈依依出现了。
她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因为太黑,她看不清对方是谁。
但是她身上的荷包却不慎掉了下来。
抹香捡起来一看,顿时吓得不轻,想到如果沈依依讲出去后的种种可能,她吓坏了。而这时林清远也狠下心来,他是来入京赶考,说白了就是希望巴结着沈府的地位为自己的将来谋个出路。
他绝对不允许谁在这个时候来破坏他的好事。
当他得知沈依依在沈府的地位后,他便由此想出了一条毒计。
就是让抹香偷出沈依依的肚兜,以此来诬陷沈依依,为的就是要置他于死地。而沈依依之所以会上吊,也正是他们暗害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却不想,后来事情的发展竟然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沈依依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沈府打了出去!
听完林清远的话,谢吟风忽然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和沈依依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你问过抹香,沈依依之前和左亭衣又有何关系。”
“回小公爷的话,沈依依在沈府地位很差的,虽然是嫡出的女儿,可是,却向来都不受人待见的。更别说她能出门了,抹香一直都是她的贴身丫鬟,走哪儿她都带着这两个丫鬟,按说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左亭衣的。”
谢吟风沉思片刻道:“如果,他们没有见过,为什么左亭衣会这么帮她?难道……左亭衣看上了这个女人不曾。左亭衣的身份一向就是一个密,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突然间就被陛下册封为刑部尚书。授予大权。看来,我得好好去把这件事查个清楚了。”
谢吟风说着,把目光投在了林清远的身上,这道目光看得林清远心里发麻,他真的很担心,谢吟风要杀了自己,连忙跪地求饶,“小公爷饶命啊!小的真的是句句属实啊,绝无半句虚言。”
“我知道!你起来吧。”
林清远再三确认之后,这才胆战心惊的缓缓站起来。
“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林清远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小公爷请吩咐,小的……小的……”
“我给你一队人马,你……”谢吟风再林清远耳边低低的说着。
林清远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他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求饶“小公爷,您饶了小的吧,这件事,小的做不来啊!”
“混账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这件事你若做不好的话,我留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