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绿荷点点道,犹豫了一下,道,“我所说的事,也许只是我的猜测,与康王妃也并没有关系,不过今日见到康王妃,总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若是我所说与事实有偏差,还请康王妃海涵一二。”
看来她对自己所要说的事,也不是很肯定,所以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行事也算是谨慎。毕竟她跟楚云昭和玄月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贸然过来,总是有些唐突了,也就碰上两个明事理的,如果是景穆曦或者北宫亦凌这种心机深沉,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之人,恐怕还会怀疑她别有用心呢。
玄月一笑摇头,“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不过世事无巧合,这世上很多事看似互无关联,或者荒诞,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公主但说无妨,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埋怨公主就是。”
楚云昭虽未开口,但玄月既然如此说了,他亦深表赞同,点了点头,“公主请说。”
冷绿荷立刻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眉眼之间释然许多,微一笑道,“康王跟康王妃为人宽容,是明事理之人,我今日算是来对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十年前,那时我才六、七岁,一次在离我们皇宫不远的汴水边玩乐,无意间看到一只竹筏顺水飘了过来。”
虽然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但因为那竹筏被装扮得太过漂亮,以各色鲜花绕边,四周还镶满了金银玉器和宝石,简直就像座活动着的宝库。而更让她吃惊的是,竹筏上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虽脸色苍白,却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令得她虽然已经隔了十年,仍然对那张脸记忆犹新。
“女子?”玄月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变的青白,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寻常,一时却不知道从何处想起,声音都有些发紧,“是……什么样的女子?我是说……她可曾说自己是谁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强迫自己相信,竹筏上的女子一定是活着的,否则冷绿荷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楚云昭原本微皱着眉,原以为冷绿荷所要说的,必定跟兰墨国皇后生辰之事有关,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到十年前去,他正听着有些茫然,骤见玄月变了脸色,他心中一沉,电光火石之间联想到什么,眸色一变,瞬间握住了玄月的手,“玄月,冷静一点,你想太多了。”不会那么巧的,而且他知道玄月的心结是什么,莫要到最后,让她越发伤心绝望才好。
玄月回眸看他,眼中有焦急与痛苦之色,“云昭,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我……”
“玄月……”
“王爷王妃想到了什么?”冷绿荷不解地咬了咬指甲,疑惑地道,“难道你们知道我要说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玄月有些慌乱地摇头,苍白着脸勉强一笑,“我们只是……有一些猜测而已,公主请继续说,后来如何了?”冷静,一定要冷静!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总得
把事情弄清楚,先别高兴得太早!
“后来?”冷绿荷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自己在说故事,赶紧道,“哦,后来我就瞧的呆了,那竹筏是从上游飘下来的,在靠近汴水河中心的位置,我其实也是后来让侍卫把竹筏拖过来之后,才看到那女子长的很漂亮的。”
当时她年纪小,一开始并不是为了竹筏上的人,而是觉得那竹筏太漂亮,所以起了玩心,硬是让身边的侍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竹筏拽上了岸,看到躺在上面的女子时,她更是惊叹不已,觉得那女子简直太美了,就跟仙女一样,睡在一大堆鲜花里,真好。
“那女子呢!”玄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她是不是已经……”后面的话她没敢问出来,只觉得浑身发冷,只能有些无助地紧紧抓着楚云昭的手,甚至将他的手背都掐出血来,都没察觉。
楚云昭心疼莫名,不愿她往那处想,却阻止不了她,只能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玄月,冷静点,我会帮你。”
冷绿荷看了他们一眼,目中流露出羡慕之色,接着道,“我当时年纪太小,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如何处理,原本也是觉得好玩,竹筏拖上来后,我就拿上面的宝石玩,觉得很有趣,后来我的贴身侍卫告诉我,这竹筏不好,上面的人会害我,让我把竹筏丢回去……”
“不要!”玄月大吃一惊,一与攥住她的手腕,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什么一样,急急地解释,“别丢回去,她、她不会害你的……”
“王妃?”冷绿荷被她抓得手腕生疼,更是讶异于她如此反常的反应,皱眉道,“你怎么了?你难道知道那女子是谁?”
“我……”玄月只觉得心碰碰直跳,脑子里那根弦也绷得很紧,身心大乱,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知道……”
“玄月,你太紧张了,放松一些,”楚云昭将玄月的手掰开,握在自己手里,对冷绿荷道,“无妨,你接着说,后来怎样了?”他其实也有些紧张,因为他直觉感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过他毕竟是外人,总能保持冷静的。
冷绿荷揉着手腕,又看了玄月的脸一会,似乎有些不能相信,“后来吗,我也被侍卫说的很害怕,是准备要把竹筏丢回去的……王妃别急,我并没有让人这么做,因为有个侍卫忽然发现,那女子还有呼吸,她既然是活着的,我当然不能再把她推回去啦!”
活……活着的……
玄月在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那个女人……是她的娘亲吗,如果说,就是说她十年前并没有死吗?天,这……
“活着?”楚云昭神情一凛,也有些无法相信,“你是说,那个女人并没有死?”这话问的,委实多余了些,不过因为这消息对他而言,太过震惊,他怕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冷绿荷
奇怪于他们夫妻的反应,不过,她今日过来,也正是为了求证一件事,再看他们如此,她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当时我也很高兴,觉得那么美的大姐姐,活着真好,就赶紧让人把她救回了皇宫。”
后来的事,她就不太清楚了,因为她毕竟年幼,那女子得了什么病,或者受了什么伤,就算御医告诉她,她也不知道,只记得后来那女子醒了过来,但却一句话都不说,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看着某个地方发呆,谁叫她都不理。
“怎么会这样……”玄月身上阵阵发冷,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娘亲?可是不应该啊,父亲说过,按天渊宗的规矩,人死了之后,是要水葬的,而东陵国的沥水河流到若犁国境内,就是汴水河,娘亲所睡的竹筏,应该就是一路漂流到了若犁国,这些都吻合,可娘亲又不是傻的,怎么会……
“我也不清楚,”冷绿荷摇了摇头,也有些遗憾,“后来的事情,我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美貌姐姐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突然就不见了,我当时还很难过,哭闹得很凶,一直埋怨说是父皇把她赶走了,父皇卖力地哄我,说他没有赶人走,是那美貌姐姐自己走的,还拿出她写下的亲笔信,以证明自己的话。”
“信呢!”玄月惊喜莫名,立刻追问,如果有娘亲的亲笔信,那就太容易证实了,毕竟她先前再傻,娘亲的笔迹她还是认得的。
“不知道,应该是弄丢了吧,毕竟时间太久了,”冷绿荷有些不安,“我当时也是孩子心性么,那信里有些字,我都不认得,看也看不出什么,后来也就那么过去了。”
不见了吗?玄月大失所望,一下倚在了楚云昭肩膀上,却并不怪冷绿荷,毕竟是她在紧张娘亲的事,何况时间久远,你怎能希望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去保存一封与她无关的信。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娘亲在十年前并没有死,而且还是自行从若犁国离开的,那这是不是说明,现在娘亲还活着,正在这天渊大陆的某个地方?
楚云昭搂紧玄月,希望可以给她力量,见她不语,就代她追问,“那后来,你有未再见过那女子?你知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冷绿荷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虽然醒了过来,但一句话都不说,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失忆了之类的吧,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楚云昭皱眉,略一点头,想来也是如此,他听父亲说过,当年玄月的娘亲随他一起救下前太子之后,受了很重的内伤,回到丞相府又遭受了二夫人她们的算计,中了剧毒,如此内外夹攻,她必定是毒入脏腑,能够不死,已经是奇迹,或许是被毒素侵蚀了大脑,所以忘记了从前的事,也不足为奇。“那,”他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眼神突然锐利,“你跟我们说起这件事,目的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