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月还未开口,就被白云兮堵住了话头,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好看,一个丫鬟敢这样做,还不是主子指使的,当她曾明月是真没见过世面的?
春儿听了这话,连忙道:“不,曾小姐,你要怪就怪奴婢好了!奴婢只是看不惯大小姐的作为,与我家二小姐没有关系,只是奴婢没有大小姐口齿伶俐,也不懂什么律法,奴婢只一心想为二小姐讨个公道!”
白木槿冷眼盯着春儿,嘴角出现一抹讥诮,道:“春儿你这奴才心思不正,妄图利用兮儿年幼无知,来祸害她!你不过是恨我上回因你不尊主子,打了你三十大板,所以现在挑拨兮儿厌恨我这姐姐,好个刁奴,我回去定然禀明母亲和祖母,将你发卖了,免得好好的小姐被你教坏!”
这话一出,白云兮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白木槿今日是无法毁掉,那她也不能背上不敬长姐,抹黑家族的恶名。
于是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木槿,道:“姐姐,兮儿错了,兮儿从未想过要污蔑姐姐,是春儿自作主张在这里闹事,还望姐姐明鉴,别误会兮儿!”
春儿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云兮,不知道此时竟然被自己的主子出卖了,她慌乱地看了一眼白木槿,见她眼底的嘲讽那么明显,她赶紧跪地求道:“不……大小姐,奴婢没有,二小姐,你为何这样对我,奴婢一心都是为了你,你竟然想让奴婢为你顶罪!”
“明明是你的错,是你一进来就跪地求饶,口口声声说姐姐欺凌我,还不是因为你上次被姐姐责罚怀恨在心,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就撺掇我和姐姐不和,你才是居心叵测!”白云兮一脸愤怒地看着春儿,好像春儿真的做了背主之事一样。
白木槿暗自摇头,白云兮果然是个心思歹毒的,见众人都在指责她诋毁姐姐的名声,她又无力扳回一城,只好将春儿推出来当替罪羊,好谋算啊!
不过这也正合了她的意,因为现在她不会让白云兮死的这么痛快,她要给她机会,让她爬得高一点,然后才会摔得惨一点。
现在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如果自己和她计较,只会被别人看笑话,说国公府家的两个小姐不和,妹妹算计姐姐,姐姐算计妹妹,回过头去,她那无良的父亲和重利的祖母虽然会责罚白云兮,但也会连带着恨上她。而再过几年,别人也会忘了这茬,白云兮依然能在贵族圈里风生水起。
她可没那么傻,自己如今羽翼还未丰满,绝不能引起陆氏和白家的猜忌,她要慢慢地玩死白云兮,而不是让她一次就跌倒。
但是如果白云兮以为自己这么轻松就能摘干净,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要逼得春儿反咬一口才行。
于是白木槿看着春儿,颇为痛心地说:“春儿,枉母亲和妹妹对你这么好,即便你恨我,也不该不顾及妹妹和母亲的颜面,你太不知感恩了!”
“就是,春儿,你可知罪?”白云兮以为白木槿相信了她的话,更加卖力地责难春儿,妄图摘清自己。
春儿这会儿着急了,她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倒戈相向,联合大小姐一起讨伐她,这下不仅不能达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反而会让自己成为欺主的恶奴,若是回去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定会要她的命啊。
白木槿看春儿已经接近崩溃了,继续添砖加瓦,道:“春儿,你犯下如此大错,母亲和妹妹绝不容你,这次恐怕不是三十大板就能善了了,哎……我上回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你长点儿记性,哪知你竟然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将此事如实禀明祖母!”
“不是这样的,不是……大小姐,我没有要害你,是……是夫人指使我的,她要我让大小姐出丑,让您不能在贵女圈里立足,真的不关春儿的事情,我只是奉命行事!”春儿感受到白木槿拿森森的目光,加上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已然乱了方寸,一时情急便将陆氏给供了出来。
白云兮一听急眼了,立马上前捂住了春儿的嘴巴,怒声道:“春儿,你敢乱说,当心我让母亲杖毙你!”
可是这番作态在别人看来就是心虚和恐吓,各家贵女对白木槿投来同情的目光,竟然有个歹毒至此的继母,没娘的孩子,真是好可怜啊!
曾明月也是一阵心寒,没想到素日与她交好的白云兮竟然是这样的人,她轻轻拍了拍白木槿的胳膊,喃喃地喊道:“木槿姐姐……你……”
过去白云兮可没少在她面前编排白木槿的糗事,而白木槿一直被藏在国公府,不得见人,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想来也是陆氏动的手脚,这个陆氏,好歹也是元夫人的妹妹,竟然这样苛待自己的外甥女。
白木槿朝她不在意地笑笑,但看在曾明月和其她小姐眼里却是强颜欢笑,如果今日不是白木槿机敏,那就会坐实了她欺辱弟妹,刻薄下人的恶名。为何天下的继母都这样的狠心歹毒呢?
“哎……果然后娘都是一样的,白大小姐,你往后可得当心了!”其他人倒只是在心中嘀咕,只有心直口快的褚云燕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对白木槿投以真切的同情。
白木槿还未说话,白云兮立马抢白道:“你们都别听春儿胡说,她……她最坏心眼了,刚刚污蔑我姐姐不成,现在又污蔑我母亲,这样的刁奴应该当场打死!”
白云兮眼神恶毒地盯着春儿,那样子像是春儿再敢多说一句,她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春儿害怕地直哆嗦,现在左右都是死了,她干脆豁出去道:“反正今日之后,我是必死无疑了,那索性就大家都不要好了,夫人和二小姐摸摸自己的良心,究竟做过多少祸害大小姐和大少爷的事情,大小姐哪里性子懦弱,皆是被夫人挑唆的她不敢抛头露面,又不让她出府,在外却破坏她的名声,上回你将大小姐撞在假山上,夫人还送了一瓶药,差点毁了大小姐的容貌,你们还故意引大少爷不学好,没见过这样狠心的后母和继妹!”
“今日又挑唆我来污蔑大小姐,你们好狠毒的心,眼看事情败露,你就推我出来顶罪,我原当你是个好主子,却原来和你那狠心的娘一样,只会拿下人当挡箭牌,呸……无耻!”
春儿义愤填膺地将陆氏和白云兮的恶行都揭露出来,听得一众小姐都目瞪口呆,这宁国公府竟然有这样多的龌龊,那陆氏可谓心机深沉,其心可诛啊!
白云兮简直要气疯了,她毕竟年纪小,城府不深,素日又娇惯,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立马扑向春儿,厮打起来,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让你说我和我娘的坏话,贱婢!”
看着那两个原本还扮演主仆情深的丫头,此时滚作一团,扭打起来,白木槿就觉得无比可笑,鸳鸯和喜鹊都默默为大小姐的高明而佩服,两人看平日娇滴滴的二小姐露出泼妇的样子,都差点儿笑出声。
白木槿回身看了她们一眼,警告她俩别得意忘形,两个丫头才低下头,憋着笑,不敢放肆。
其他小姐呢都只顾着看好戏,今日这宴会,果然精彩纷呈,比戏台上的戏文可有趣多了,谁也没有想过要上去拉开那两个人。
白木槿看够了,于是眼神示意了一下鸳鸯和喜鹊,两个丫头会意,连忙上去拉架,最终还直喊:“二小姐,春儿,你们别打了,让人看笑话!”
好半天就是拉不开两个人,白云兮的一身蜀锦红衣都撕破了好几处,头发散乱,脸上灰突突的,幸而春儿不敢真动手打她,所以没挂彩,可是那模样也着实邋遢到了极点。哪有世家贵女这样作态的?
“够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闻讯而来的陆氏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要晕过去了,她原本是算好时间来给白木槿收场的,却没想到白木槿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倒是自己的女儿和婢女滚作一团。
陆氏身后还跟着几位和她关系不错的夫人,原也是来看一下自己的女儿,却意外地碰上了这场精彩的好戏,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疑惑和隐隐的兴味。
听到陆氏的声音,白云兮和春儿才如梦初醒,迅速地分开,狼狈地跪在地上等候陆氏发落。
陆氏走过去,深深看了一眼白木槿,却完全看不出白木槿有丝毫的慌乱和异常,她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安静略带担忧的眼神,见到她还微微福了身,喊了声母亲。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礼。
而周围的贵女们见到她,却露出了不屑和鄙夷,有些还冲她隐隐有愤怒之态,她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兮儿,春儿,你们这是在闹什么?这是威远侯府,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的行为,你主仆二人向来情谊深厚,如何被人挑拨的在这里打起架来?”陆氏一上来,就开始训斥二人,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指责“有人”恶意挑拨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犯错。
说完眼神似不经意地瞥一下白木槿,白云兮立马就会意了,连忙道:“呜呜……母亲,你总算来了,你可要给兮儿做主啊,明明是春儿对姐姐不敬,姐姐还怪我陷害她,春儿又说混账话来污蔑母亲,我一时气不过,姐姐却只顾着在一旁看戏!”
这话一出,几个不明情由的夫人都皱了眉头,怎么白家大小姐是个如此不知轻重的人,竟然在外人面前让自己的妹妹丢脸,这不是故意让宁国公府没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