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回到院里是元娘正在给那田婆子的孙儿治病。
元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受伤就点了点头,拿了三棱针走到那个孩子身边。
那孩子一见针立刻大哭大叫,田婆子和那媳妇按都按不住,燕娘二话不说,接过孩子,放在腿中间,按元娘的要求把他手掰开,放到元娘面前。
元娘在孩子手心内侧的四缝穴上一一点刺,田婆子一看流出来的是黄色东西,不由得有些害怕。
“大小姐,为什么孩子没流血呢?”田婆子伸头看着孩子的手问道。
“这孩子是积疳,所以这里刺出来的都是黄色的东西,一会我再开点消食导滞的药,回去吃吃就没事了。”元娘把孩子两手一一刺完,把里面的黄水挤了出来。
“回去后不准喂孩子吃饭,让他自己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就是不吃也无所谓,不要喂大鱼大肉和难以克化的东西,水果和寒凉的东西不要吃……”元娘把方子递给她,又详细交待一些服药的要求。
待那田婆子带着孩子走了,燕娘上来把事情经过说给元娘听。
“你没看见今天那六王爷,真心像个无赖,一文钱也没掏就买了两个大姑娘,真真是好算计。我先找点吃的,饿死我了。”燕娘跑了一天,午饭也没怎么吃,有些饿了,但满屋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吃的。
自从老夫人掌了家,她们院子别说点心,就是饭食都常有克扣。
“四姐,你吃这个吧。”元娘从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
燕娘一看是肉脯,立刻两眼放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元娘看着一点点下去的肉脯,不由得有些肉疼,本来她想当做夜宵的,如今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时候找借口再见他一次,元娘看着肉脯发起了呆。
“小姐,你笑什么?”燕娘撕扯着肉脯问她。
“没事。”元娘摸了摸脸,拿出一本书掩饰自己的尴尬。
夜色如墨,可吴尚住的劲松院却灯火通明,吴尚在屋里大发脾气,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身边伺候的都是些粗手粗脚的男人,连个齐整点的小童都没有,满身的汗臭味熏的他脑门子疼。
吴刚一进屋,一个茶杯就摔到了他面前。
“你个刁奴,你操的什么心,我这病什么时候好?你去给祖父说,给我换大夫,给我找御医。”吴尚红着脸指着吴刚命令道。
“少爷,给你治伤的大夫就是京城里有名的跌打大夫,他昨日就说了,您躺在床上静养伤很快就好了。”吴刚陪着笑,躬着身子近前答道。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才多大,从此近不得女人,这不是让我当太监么?”吴尚拉着吴刚衣领,指着他鼻子说道:“去找我祖父,去啊,去让他给我找御医,还有,把陈氏给我弄回来,她想和离,没那么容易,老子就是做太监,她也别想好过。”吴尚一边说一边踢打,丝毫没给吴刚脸面,但动作有些说不出的僵硬,踢在身上也不太疼。
吴刚还是有些羞愤,平日里大少爷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不会大喊大叫,或者打骂奴仆,对他也从来是客客气气,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失态过。
吴刚看着屋里伺候的仆役如鹌鹑一般缩在一旁,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就想起昨日有人还在跟前告状说少爷对他非打即骂,有个还被他一个茶壶打破了头,血流了满脸。
吴刚以为只是少爷心情不好,发泄一番就是了,只是说让他们忍忍,今日终于轮到他自己了,才知道少爷这脾气变得真是有些古怪。
“少爷小心伤口,别扯开了。”吴刚也不敢还手,颇为镇定护住头脸,小声劝着吴尚。
吴尚打累了才住了手,在一旁喘息着说道:“去,把元娘那贱人拿过来,我也要好好打她一番出出气,那个小贱人,还以为祖父把她接回家,还是像以前一样么?做梦!今天看我不打死她。”
“少爷,等你好了再说吧,老爷说了,等您好了什么都依着你,她毕竟也是女人,若她一近身,您病又犯了。”吴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元娘毕竟是主子,虽然在府里不受待见,也不是他能去拿的。
再说了,府里下人们都说元娘有神仙护体,那朱妈妈冒犯了她,一夜身上就肿得像个球一样。
更别说少爷欺负她身边的露珠,她逼着少爷发了个誓,结果说应验就应验了。如今少爷发怒,无非是怕自己真是受了天罚,有些恐慌,元娘若是真来了,怕受罪的还是吴尚。
“你个好奴才,是不是看爷不敢打死你。”吴尚一听他推脱之词,立刻两眼通红,满屋找着趁手的东西,吴刚看他的样子,知道再待下去怕真有性命之忧,忙向外跑去。
“你敢跑,看我不打死……”吴尚话没喊完,就听咕咚一声,屋里的仆人大叫着少爷。
吴刚回头一看,那一众仆从正围做一堆,他咬了咬牙,转身又进了屋。
吴尚正躺在地上抽搐,嘴角还有血慢慢流了出来。
伺候的人只知道叫喊,没一个人敢伸手去扶他。
“去,去,快去找大夫啊。”吴刚顺手拉过一个仆从踢了一脚,那人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吴刚跪下身子,手抖着去想把吴尚扶起来,可一接触,就发现吴尚的身上有些烫手,一时更是害怕,急忙催着仆役去叫吴启玉和吴岚过来。
吴启玉刚睡下,就听仆役来报,说吴尚病势危重,吓的衣衫不整就跑了过来,他到时,吴尚还在地下躺着,待仆役让开,他一眼看到吴尚嘴角的血,立刻腿脚发软,还是吴刚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大少爷只是刚抽搐的时候咬到了舌头,我已经让人请大夫过来了。”吴刚怕吴启玉吓着,把他扶到吴尚身旁。
吴启玉摸了摸吴尚的心口,感觉到吴尚心还在跳动,这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