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玺示意了一下,楚泓立即离开大殿,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他余光落在珏王身上,却在慢慢喝着酒,眼中闪烁着必胜的光芒,只要将珏王扳倒,他离皇位就近了一点,下一个,就是在天泽域的三皇子,另外那些不得宠的妃嫔所生的庸才,完全不用在意,随意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解决他们。
珏王却是气定神闲,面如春风过玉般温润,只是,没有人看到,他的眼底闪着一点点落寞神色,今夜会老友,还能回到当初的感觉吗?
刘川很快被押上来,他形容狼狈,面黄肌瘦,看来这两天过得并不好,一进入大殿,他就跪了下来,“小人有罪,还请皇上轻饶。”
皇帝道,“是你按照珏王的吩咐,送火器到漠北的吗?”
刘川毫不犹豫地道,“是,珏王从来与和耳敦有勾结,在战争发生之前,他为了保住势力,曾修书一封让小人送往漠北,想让漠北与大擎妥协,从中捞取好处,小人为了大擎利益着想,并未将书信送出去,可谁知战争开始之后,和耳敦将要战败之际,珏王就坐不住了,他吩咐小人和其它护卫一道,将火器送往漠北,如果小人等不同意,就要被斩立决,为了保命,小人只好……”
“你说的书信,现在可还在?”皇帝开口道。
刘川头垂得更低,“小人心想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留着,便撕碎了吞进了肚子里,不过,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还请皇上明鉴。”
此刻,珏王站起身来,他缓缓踱步,走到刘川跟前,道,“刘护卫,从五年前你入本王府中,本王便知道,你是皇兄派来的人。”
刘川一惊,看珏王一眼又低下头,“珏王说笑了,小人一直在您身边听命,从来不敢做越轨之事,又怎么会是奸细呢?”
珏王轻轻叹了一声,“你身上作为凌王护卫刻下的标记,现在还没有消掉吧?要不要呈现出来,让各位卿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呢?”
刘川一怔,“当初入府,珏王不是说不问来处,只愿忠诚吗?”因此珏王府的人并未对他验明正身,他也就没有把一些可疑的标志去掉……
没想到,原来是珏王留了一手。
珏王笑了,“是啊,只愿忠心,可是你一开始就抱着不纯的目的,为了将来以防万一,你又表现得赤诚感人,本王便没有吩咐人对你进行检查,就是等着你诬陷本王的这一天,好拆穿你的伪装。”
卫子卓走到大殿中央,不由分说,将刘川肩膀的衣服撕开,只见一个火焰齿轮标记显露了出来,刘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垂着眼睛,飞快地想应对的策略。
珏王面向皇帝道,“父皇,刘川所说的一切都是从他的主子身上取材,然后强加到儿臣头上,空口无凭,而儿臣所言,却是有凭有据。这个人儿臣早就想向父皇揭露,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总算将他逮了一个正着。”
他拍了拍手,立即有两名护卫
押送着一个人走上来,看到这个人,本来面色还镇定的凌王脸色出现了异变,他终于想起,刚开始商讨的时候,珏王为什么最后一个进来,原来是去做了部署安排。
洛世神被砍断了一条手臂,又被割去了舌头,还被在光天化日之下捉到了丑事,这些都导致他的尊严被踩得越来越低,如今已经完全抬不起头来,刚才他正躲在凌王的密室里画其它热兵器图样,几个人破门而入,将他强行带走,又是来到皇帝的大殿上,他知道,大难临头了。
珏王的一名手下将洛世神按跪在地,又从他袖中搜出一张皱成一团的纸,展开,道,“禀皇上,这个人叫做洛世神,是凌王殿下的幕僚,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奇人,会营造火枪等一切杀伤力巨大的兵器,小人收听说洛世神再一次试图行不轨之事,便亲自去查看,没想到他正在设计兵器,发现败露一脸惶恐,匆忙将图纸藏在袖中,正是这一副。”
公公将图纸接过,呈到皇帝的手中,只见图纸上赫然画着一个架在器械上的长筒,筒身很长,径口也大,上面写着“一炮放出,数十人殒命,威力是火枪的几十倍。”
这便是火炮了,实际上,大擎已经出现了烟花,跟烟花爆竹差不多原理的火枪和大炮的出现只是时间的问题,洛世神不过是用现代技术把这个进程推快了一点而已。
皇帝冷笑一声,“果然是危机无穷,世上竟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凌王,你怎么说?”这样的东西被造出来,落到和耳敦的手中,恐怕要担忧战局的不是和耳敦,而是大擎了,甚至,全军覆没……不堪设想!
凌王忍住手心的颤抖,冷声道,“珏王,焉不知你是随便找一个人来诬陷我,又塞了一张图纸给他呢?实际上,一切幕后主使都是你。”
珏王不由得轻笑,“皇兄,你又何必狡辩,谁不知道洛世神是你的幕僚?为了避免他为别人所用,你一定在他肩头上刻下了标志吧。”下人将洛世神肩膀的衣服拔下,果然,那儿有一个较为鲜红的火焰齿轮标记,看样子才刻上两个多月,正是洛世神出现的时候。
实际上,这些天,洛世神一直被宫无倾的暗卫韩斌盯梢着,这一次终于派上用场,他先迅速解决掉密室外的护卫,里应外合,水到渠成,从地道成功地将洛世神送了出来,因此,洛世神头发和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和石藓。
赫连玺的脸乍青乍白,又听到珏王道,“有一件事父皇可能不知,当初洛世神在竹湘书院学习,曾经随身携带火器,试图暗杀宫三小姐,却不料被宫三小姐抖了出来,云公子试了一下火器的威力,尽管可以把树折断,后来凌王出现,砍掉了洛世神的右臂,又把他带走,竹湘书院全体学子可以作证。”
赫连玺连酒杯也几乎拿不稳,忽然无力地放在食桌上,酒水溅出了几滴。
“可能是洛世神从哪儿得到了这样的物什,觉得好奇,便随身携带,这就成为珏王口中的把柄吗?”
这是此刻他能够想出的,唯一反驳的话了。
珏王却胸有成竹,“洛世神被斩去了右臂,写字作画只能用左手,父皇请看,这图纸上的画和文字,正是左撇子,况且是一个还不熟练的左撇子的风格。”
他的护卫立刻接道,“为了以作证明,小人还搜到了洛世神营造火枪的字画,上面不但有他的落款,与方才的字画相比,也可以看出风格的变化。”
公公下来将字画取走,呈上,皇帝看了,脸上已经如狂风骤雨的前奏,好大的胆子啊,这等厉害的武器不用来强大国力,竟用来支援外敌,皇帝幽幽道,“让洛世神写一个字。”
立刻有人将笔墨纸端上来,洛世神浑身颤抖,一脸惊慌,他没有想到,古代的金銮殿和皇帝都是那样的威严冷肃,让人发自内心感到害怕,他看了一眼凌王,看到凌王欲崩溃的神色,知道他也是自身难保,便不敢抗拒,胡乱落下了一个“神”字,在这样的情况下,马上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了,居然还觉得自己是神,大臣们都不由得摇头,只有珏王保持着淡笑。
对照了一下笔记,果然是无所出。
皇帝定定地盯着凌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死人,凌王脸色惨白,张了一下嘴,“父皇,此事只怕另有隐情,儿臣建议搁置再议。”
“朕没有你这个儿子。”
皇帝的眼神更加阴鸷,像一把渗透毒液的剑,“平时你怎么狂傲猖獗,朕都由着你,可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损害大擎利益,将新出的武器外运,协助外敌,这种事只有你才能够做得出来,真是气死朕了。”
“禀皇上,凌王作为皇室长子,却私通外敌,对付大擎,造成伤十万,死三万,况且伤到的手臂,腿等被火枪打到,无法像一般剑刃所伤那样很快痊愈,由于所创伤部位骨头碎裂,皮肉尽损,医药又暂时跟不上,许多士兵废掉了腿,肩膀和手臂,甚至半身瘫痪,一半没有作战能力,一般作战力大不如从前,上战场极其容易被杀死,凌王此罪,大如滔天,罪不容诛。”
一个老臣痛心疾首地道。
“是啊,凌王虽然没有亲自杀人,但十多万士兵却是因他被杀伤,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一位君主,皇子犯下过如此令人发指的罪,再由着凌王胡作非为下去,恐我大擎几十万将士不保,到时边境蛮夷将从四面八方长驱直入,侵吞我大擎的国土,残杀我大擎百姓,臣实在不敢想下去啊皇上。”
说话的都是珏王势力,这是一个绝佳的扳倒凌王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弃,暗中支持赫连玺的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凌王犯下的事实在是罪大恶极,就连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也在考虑快点甩脱凌王这个沉重的包袱,以免被殃及,有正义感的,还在愤然凌王居然如此不识大体,不是一个成为君主的料,不由得后悔当初的决定,早知道,一来就支持珏王,如今他们才发现,珏王隐藏在温和之下的厉害和锋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