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坐起身来,往床的角落退去,手舞足蹈,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都要跌落下来,脸色一片苍白,“求求你,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她的声音很尖利,又凄厉,几乎附近几个院子都能听得到,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进入陈氏的院子,他们惊讶地看到,陈氏在屋子内披头散发地奔跑,脸上都是惊恐,浑身在不断地颤抖,不时摔倒在地又爬起来,仿佛有什么在追赶着她。
老夫人,宫珩,宫铭化等人也赶了过来,看到陈氏的样子都一脸不可思议,陈氏虽然有点神志错乱,但走到这一步还是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我烧死了你,是我早就在你的每次饮食中下一点火引,日积月累终于在你体内燃了起来,我错了,大嫂,你不要追着我,原谅我吧,我下辈子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陈氏吐出的这番话令老夫人和宫珩脸色一变,其他人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氏竟然是陈氏害死的,刘氏以忍让为原则,宽容悲悯得近乎懦弱,陈氏恨宫无倾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杀害刘氏,好狠毒的心啊。
“是宫无倾害了阳桑公府,让我的父母和所有的亲人惨死,我要她的母亲也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在你来安慰我的时候给你下了过引子,不但如此,我还要杀宫白氏,宫老将军,宫珩,这些人通通得死,这样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陈氏高声叫喊,不知道这个秘密已经被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宫白氏脸色再一次大变,宫珩脸色肃然地说,“想不到这世间有如此毒辣的妇人,竟然要灭了整个靖国公府,算是让人开了眼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来人,破门,把陈氏送到大理寺。”
“祖母,姝儿求求您,母亲不过是患了失心疯,胡言乱语,她根本没有做过对不起大伯母的事啊。”宫姝预感到今晚上彻底完了,赶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宫白氏冷哼道,“她哪是失心疯,分明是刘氏化作厉鬼来向她讨债,逼迫她说了大实话,恶有恶报,你的母亲终究逃不过。”
宫珩说,“阳桑公府协助罪皇子谋权篡位,落到这样的地步,罪有应得,何苦怪到无倾的头上,这妇人不但狠毒无情,还是非不分,从前又作恶多端,这样的妇人不值得任何人替她求情。”
没有人再管宫姝的哀求,两名身强力壮的护卫一下子就撞开了门,将陈氏拖了出来,陈氏还在大喊,“对,我就是要靖国公府的人都死光光,然后独占家业和产业,本来我只想对付大房,都是你的好女儿宫无倾,她害死了我所有的家人,我也要让她尝尝这样的痛苦,哈哈哈哈,里继续吓我啊,我现在不怕了,刘氏,你死得活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要烧死你……对,你为什么变笨变蠢,因为我早年就给你下了药,我就是为了让你管理不了内院,让内院大权落到我的手中,哈哈哈,没想到你在彻底痴钝之前就已经死了,这下内院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宫珩脸色大变,原来是她干的好事,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刘氏一开始的时候蕙质兰心,聪明过人,最后却变得糊涂,也不解风情了呢,竟然是这个女人捣的鬼,幸亏老夫人不放心,担待着内院,没有让陈氏得逞,不然二房由内主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恶啊,竟有这样阴毒无耻的女人,亏得刘氏还那样信任她!
想到刘氏被人下了药,他不但不知道,还时常责怪她,又多年对她冷落,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和愧疚,想当年,他和刘氏也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才子佳人,天生一对,一回首十数年,她已经离去,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他早一点察觉到她的变化之后的异常,请来大夫为她医治,或许事情就完全不会是这个样子。
宫珩仰天一叹,阖上了眼睛,满面怅然。
宫白氏忿忿得直喘气,“好啊,是你,你恶贯满盈,坏事做尽,二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媳妇儿?”她没想到,陈氏居然可恶到这种地步,原以为她只是这一两年因为赫连玺才对宫无倾怀恨在心,从而一次次使绊子,却不想她早就心怀不轨,打起了大房的主意,还害苦了刘氏。
下人用胶布捂住了刘氏的嘴巴,她呜呜呜地摇晃着脑袋,还不断向前扑去,似乎要跟刘氏的鬼魂打架,宫白氏气得浑身发抖,“还不快一点。”
两名护卫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没了影子,只有宫姝还跪在地上抽噎,宫铭化一个嘴巴子打在她的脸上,“哭什么哭,陈氏落到这种地步是她自作自受,以后你再不安分一点,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宫姝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宫铭化打得重了,她的嘴角沁出了鲜血,望着所有人都离开,再没有人管她,眼中浮起了绝望和悲哀,等宫铭化等人走远了,她又放声哭了起来,香闵赶紧将她扶进了屋子。
“哎呀,想不到宫姝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一点感情。”一棵茂密的高树上,云长月坐在一根枝桠上,漫不经心地说。
宫无倾坐在另一根枝桠上,“姐姐,你错了,宫姝以后只能嫁给不怎么样的人家做妾,她在为此而哭呢。”
陈氏过于宠溺宫姝,自己又心眼算计多,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把宫姝教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格,说到底她哪里是设身处地地体恤陈氏的悲哀和无助呢?
“噢,原来如此,真是可悲呀。”云长月摸着下巴说,脸上兴趣盎然,“小毒物,看够戏了吗?”
宫无倾微微一笑,她的面颜在暗夜中溟濛不清,“看够了,姐姐,我们回去吧,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呢。”
黑夜中,她的眸底氤氲着一抹怅然的黯色,刘氏,她的母亲,就因为太信任人,导致神志愚钝,不但被人牵着鼻子走,还失去了丈夫的爱怜,后来她见惯了陈氏的种种手段,心也冷了,最后在阳桑公府受到重创后,又忍不住好心去安慰她,结果落到了这样不堪的下场,被烧得皮肉无存,她可悲、可怜得令她也感到心疼。
这个世道上,做好人,总是有风险的。
但愿她有个好的来世吧,心思玲珑,能够敏捷地辨别是非善恶。
云长月揽着宫无倾,点踏过几棵高树,又在人迹罕至的寂静园林中穿行了一阵,跃过院墙,进入了在不远处等候的马车,道,“云姐姐又发明了两种酷刑,今晚试试,他迟早会招人的。”
宫无倾道,“无倾也有一种法子,如果姐姐的不灵验,无倾再与你说。”其实,有些人无论多少酷刑对他都不起作用,摧毁心灵,比摧残身体的作用更佳。
云长月挑眉道,“我不会让你抢这个功劳的,嗯哼。”她神秘兮兮凑过来,“小不点,实话告诉姐姐,你和我弟夜夜同榻,你们有没有那个,那个……”
她手指头动了动,显示出某种不可描述的意味。
宫无倾听到云长月这样问,“云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云长月点着下巴说,“虽然你的做法也对,不过,这样是不是说明我弟没有一点男子魅力呢?”
宫无倾一讶,“云姐姐,你要做什么?”
云长月笑得比云上烨还欠揍,“小不点,你很快就知道了。”
宫无倾眨了一下眼睛,她怎么感觉有点不妙呢?
云上烨给她准备的院子内布置的书房很大,里面各类书册子应有尽有,笔墨纸砚也是极为名贵的,用着感觉非常好,足够宫无倾消遣,她看一会儿书,便叫来了冯璋,“云公子有打理不完的公务么?可以由我处理一部分。”
冯璋神色有点古怪,宫无倾隐约听到轻稳的脚步在书房外响起,却是云上烨走了进来,冯璋知趣地退了下去,云上烨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眉梢仿佛蕴着春风,“这种事,怎么不亲自与我说?”
宫无倾道,“你不是很忙么,我回来这么久了,都不见个人影儿。”
云上烨在她身边立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钻入鼻尖,带着诱惑的意味,她感到身体深处有了些许躁动,皮肤也微微发热,不由得皱眉,掀起眼皮,看着他,“你这是什么味道?”
她才发现云上烨在服饰上也下了功夫,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绸缎袍子,衬得俊美的面颜更加耀眼,本来就英气的眉毛用黛笔加深了一些,越发显得眸色潋滟, 澄亮得仿佛黑曜石,本来就上扬的眼尾还用黑朱色稍微描了一些,透着两分妖冶魅惑,那嫣唇本就弧度极其完美,经过这样一衬托,更加挑逗人心,再加上他微微挑着,更是风华绝美,无法形容。
宫无倾怔了一下。
云上烨笑容温柔,“是什么味道不重要,喜欢么?”
宫无倾无法理解,“你这是做什么?”
云上烨微微一叹,带着一丝委屈,“我姐说了,你不愿真的与我困觉,是因为我不够男子味,这样,够么?”
说来说去,还是那么一回事,宫无倾揉了一下眉心,“你也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