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州歌忽然觉得有些感慨,明明已经隔了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但是现在她却又有种一切都没有变的错觉,只是人不同了,那个小弟弟已经长大成人了。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暖暖在她心里地位是不一样的。
是了,暖暖,这个听起来有点像女孩子的小名是她给他起的呢,那个时候他娘亲刚去世,他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他唯一的亲人离开了,人前早熟的隐忍着,可是没人的时候却躲起来哭得喘不过气。她还记得在后山草丛中找到他的时候眼睛都哭得肿起来了,见到她还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倔强模样,只是她柔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崩溃了,失控的抱着她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怜得很。
那段时间她经常偷偷出府去看他,陪着他,跟他说话,就是怕他会被这件事影响到,就是因为那段时间的陪伴让他后来就非常的黏她了,对她也敞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防备生疏。
她叫他暖暖就是希望他日后不会再缺失温暖,也不要忘记要做一个温暖的人。刚开始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大一点之后就不喜欢了,别扭了起来,总说这样叫他会让人觉得像是女孩子的名字,那时候她还取笑了他一番,然后他就只肯让她这么叫他了,别人这么叫他都是要生气的。
相信姚子暇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他了吧?很有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这个小名了。
轩辕凤暖这个笑容出现得很短暂,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恢复到了平时那副冷淡模样,就好像刚才的笑容不过是妘州歌的错觉一样。
妘州歌原本因为他半夜不请自来的行为而有些恼怒的情绪几乎是立刻的就被他这个意外的笑容而抚平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成为妘州歌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将属于姚子暇的一切都抛弃了,但事实上并没有,有些东西不是换了具身体,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改变的,她身上还是保留了一些属于姚子暇的东西。
姚子暇是姚家的嫡女,她的娘亲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和父亲的感情也不是很好,一开始尚且能做到相敬如宾,但是后来父亲根本就是视娘亲为无物,冷淡得很,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府里庶出的有不少,但是娘亲一直不让她跟他们玩,感情就更加不必说了,直到后来多了个姚雪漫。
作为姚子暇的时候其实她一直想要个弟弟的,她觉得如果自己有个弟弟,那父亲肯定就不会冷落娘亲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说是因为娘亲一直没有生下嫡子,所以才会受到父亲的冷落。所以对于暖暖她是将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的,投入了很多感情。
她以为自己成为了妘州歌,过去的一切都犹如云烟一般消散了,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是没有的,她心里一直记得这个弟弟,曾经是她照顾了他,可是他也带给了她很多欢乐,就连后来她在姬府受到了委屈,只要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大声的叫着姚姐姐,她心里的烦闷都会少一些,心情也会好一些。
后来被关在牢里的时候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如果她出事了,他要怎么办?他还小,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她也没有给他多少银子,就算给了他银子,他估计也是不会花的,那以后他要怎么办?她承诺过不会抛弃他,会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成亲生子,可是她不能了,她要背弃诺言了。
刚被关进牢里,想清楚了整件事的真相之后她曾经还想过说自己如果能逃过这一劫,那她就不要姬家了,也不要姚家了,她什么都不要,她要离开这片土地,离开这些恶心的人,带着暖暖离得远远的,他们可以相依为命,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惜这终究只是自己的幻想,她进了去就再也没能出来,那个时候她甚至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看暖暖了,他只怕是连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什么时候发生的都不知道吧?
成为妘州歌醒来之后她首先想的不是怎么报仇而是她的暖暖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她没有时间,她醒来不久就随着师父去昆仑山了,一去就是五年,五年后回来派人去老地方寻,却发现那里已经成了废墟,熟悉的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暖暖去了哪里,在那里住了一年多,暖暖从来没有跟附近的人打过交道,她也因为生怕被姬府姚府的人发现,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以至于到了如此地步。他离开了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
没有找到人她失落了一下,但是后来又想或许这都是命,她已经不是姚子暇了,那就不要再想着和姚子暇的事扯上关系,不管他现在如何,她将来要做的事都是极其危险的,如果他们扯上了关系,说不定将来还会连累他,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不找了,他过他的平静生活,她走她的复仇之路。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当今皇上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还回到了皇宫中成为了华国的瑞王爷,混得风生水起,让她惊讶错愣不已。
有心寻找却求而不得,放弃了却又意外相逢,老天爷还真是爱开玩笑。
“王爷应该多笑才是,何必整天板着一张脸吓人呢?”妘州歌无声的喟叹了一声说道,声音不由自主的松软了下来,完全不像刚才那样话里全是刺儿,字字句句都是嘲讽。
轩辕凤暖自然是听出了她语气的变化,对她的话挑了挑眉说道:“生活中没有值得要笑的事情为何要笑?本王又不是你红楼里的姑娘是卖笑的。”
妘州歌嘴角一扯,然后认真的说道:“王爷这话就不对了,人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了,更不用说王爷身边难道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吗?他们也是王爷可以欢笑的理由。”
轩辕凤暖有些怪异的看着妘州歌,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位女夫子了,这是要开导他的样子?她?一个十三四的,还没有及笄的女子来开导他一个二十多的,已经及冠的成人?凭的是什么?她是经历比他多了,还是感悟比他深了?
啧啧啧,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当一回事了,现在竟然还敢教训他了。
“王爷,我这不是想要教训你,只是王爷这样整天板着一张脸于自己也是无益,愉悦的心情有助于身心健康。”妘州歌一眼就看穿他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意思了,面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师父就经常在她耳边说这些话,平和的心境会让人身心愉悦,更有利于身心健康,这也是为什么长寿的人心态都是平静祥和的,而仇恨会腐蚀人的心灵和灵魂,吞噬整个人,让人成为仇恨的傀儡。
师父或许就是看穿了她内心的黑暗和隐藏着的仇恨,所以在昆仑山的时候每天都会强迫她修炼,修炼内心的平静,也修炼身体,毕竟她沉睡了五年,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需要慢慢调理,如果她满心仇恨,情绪不稳,依身心也是无益。
她很感激在昆仑山的五年里师父和师兄对自己的照顾和关爱,如果没有那五年,或许现在的妘州歌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她是经历过深刻背叛甚至是死亡的人,但是他不同,他顶多就是经历了痛失亲人的苦痛,只是这些都是可以随着时间被淡化甚至是遗憾的,多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也没有太多的悲痛才是,即使他心里还是记着姚子暇,她不希望因为姚子暇的事影响到了他以后的日子。
虽然她不知道姚子暇死了之后到他回宫那段时间他都经历过什么,又或者是回宫之后经历了什么,所以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瑞王爷,但她敢肯定这其中有姚子暇的原因,所以她不希望他继续为姚子暇的事纠结,放不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既然已经开始了新生活,那就没必要再把心思花在上面。
只是可惜了,她不能告诉他她就是姚子暇,如果他知道姚子暇没死,或许心结就能打开了?只是她如果告诉她自己就是姚子暇,他会不会把她当怪物,或者是又以为她是想利用这个来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
妘州歌很是纠结。
“本王很健康啊,再活个几十年,活到七老八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王爷你深夜来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请王爷直说吧,别绕弯子了。”妘州歌轻叹了一声转开了话题。
等她想清楚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再说吧。
轩辕凤暖不是没有注意到妘州歌脸上纠结的神情,但是他此时也没有多想,而是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说道:“本王一直以为你今晚的事是冲着靖安侯府去的,没想到本王今晚却发现原来并非如此,靖安侯府只是你其中的一个目标而已,你另外一个目标是冲着姬府去的,本王说得对不对?”
妘州歌眉头一皱,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问道:“王爷管这事干什么?是与不是与王爷都没有关系不是吗?”
说完想到平时他针对姬家的行为她又故意问道:“还是王爷想与我合作共同对付姬家?我知道王爷一向似乎都不喜欢姬家。”
妘州歌会故意这么说就是觉得他不会应下来,可是没想到他挑了挑眉说道:“这样又有何不可?本王确实是不喜欢姬家,但本王是有原因的,但是妘小姐这么费尽心思的对付姬家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妘氏一族和姬氏一族虽然不和已久,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来对付姬家吧?所以妘小姐是为何如此针对姬家呢?”
妘州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王爷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呢?这好像跟王爷没有关系吧?我不喜欢姬家自有我的原因,就像王爷,如果王爷实在是想知道,那不如来交换好了,王爷告诉我王爷为什么不喜欢姬家,我就告诉王爷我不喜欢姬家的原因如何?”
“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轩辕凤暖面色一沉,有些不高兴了。
妘州歌双手一摊,“王爷既然想要知道我为什么针对姬家的原因,自然是要提供等同的消息了,难道我要平白无故的就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王爷吗?王爷觉得这可能吗?”
轩辕凤暖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王爷上次就已经告诉过我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王爷不喜欢姬家,如此针对姬家,是不是真的因为姚子暇的关系,王爷是因为觉得姚子暇是被姬家的害死的,想要替她报仇,所以才这么针对姬家吗?”
妘州歌冷不防的提到了姚子暇,让轩辕凤暖身子一僵,然后面色一沉,冷冷的注视着妘州歌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虽然你从姚姐姐那里得到了隐楼信物的,但是这不代表你就有资格过问姚姐姐的事。”
妘州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没有资格吗?如果她没有资格,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有资格过问姚子暇的事了。
妘州歌深深的望着轩辕凤暖说道:“王爷,我是有资格的,除了我,再也没有更加有资格过问姚子暇的事的人了,就连王爷也一样。”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不喜欢姬家的原因是一样的,只是王爷并不应该将姚子暇的事揽在身上,上次我就已经说过了,姚子暇既然已经死了,那王爷也应该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才是,她的仇我自然会报,用不着王爷操心。如果王爷只是因为姚子暇曾经照顾过你几年,所以王爷想报恩,才一直惦记着她的事,那大王爷大可不必如此。”
“你根本就什么不懂,对本王而言,姚姐姐是最重要的人,是本王最亲的人!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只是照顾了本王几年,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也不知道是妘州歌哪句话触动了轩辕凤暖,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猛的站了起来,暴怒的盯着妘州歌,阴冷中夹带着逼人的怒火直冲着她而来,妘州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惧怕,只是冷静的看着突然暴怒的轩辕凤暖。
“王爷何必生气,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王爷你一直记挂着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甚至要为此铤而走险,王爷难道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吗?姬府是华国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而王爷说不定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王爷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朝堂的稳定,考虑华国上下的老百姓,从这件事中摘出去才是。”
“哼,你以为本王稀罕这些东西吗?跟姚姐姐相比,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
姬家的人害死了姚姐姐,毁了他的一生,如果不是姬府的人害死了姚姐姐,他就不会失去这辈子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亲人。她以为皇室那些人是他的亲人吗?她以为皇上是他的亲人吗?才不是!在他心里,那些人只是他血缘上的亲人而已,是他得到权势,得到身份地位,是他帮姚姐姐报仇雪恨的工具而已!
如果不是偶然翻到娘亲的遗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到只有这样才能帮姚姐姐报仇,他才不会回到皇宫这个冷冰冰又藏着无数丑陋罪恶的鬼地方,他宁愿永远只是一个死了娘亲的孤儿,当姚姐姐的弟弟,就算他将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姚姐姐也会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可是姬家的人把这一切都毁了,他甚至来不及长大,来不及让姚姐姐知道自己的感情,他连给她收尸埋葬的机会都没有,姬家的人丧心病狂,连姚姐姐的尸体都不放过……这样的仇恨他怎么可能不报,不弄死姬府的人他就不叫轩辕凤暖!现在他没有办法拿姬家的人开刀没关系,他可以等,都等这么多年了,再等几年又有何妨,总有一天他会让姬家的人血债血偿的!
听到轩辕凤暖的话,再看他忘记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眼底翻腾着的血腥黑雾,妘州歌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王爷,其实……”妘州歌想说姚子暇其实还没有死,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转而说道:“王爷,这样吧,你明晚再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肯定会有兴趣的。”
她就用一天的时间来说清楚要怎么告诉他,让他相信自己就是姚子暇吧,这样一来他就能解开心结,不再为了姚子暇的死而仇恨了吧?
告诉他,他应该能接受吧?应该能帮她保守秘密吧?如果连他都不能让她信任,那她就只能再次说自己瞎了眼,有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担了。
妘州歌决定赌一把。
轩辕凤暖不由得怔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像是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她这是邀请自己明晚再来?她刚才不是斥责自己半夜不请自来,像个采花贼吗?怎么一转眼就变了,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轩辕凤暖发现自己心里翻腾着的怨恨情绪被妘州歌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下子就如同云烟一样消散了,他自己都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夜深了,王爷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妘州歌做好了决定之后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凭什么让本王听你的话?”轩辕凤暖不高兴了,暗恼自己的情绪居然被妘州歌这个小丫头片子给牵着走,实在是可恶,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妘州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难道王爷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轩辕凤暖气恼之下脱口说道:“本王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本王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对姬家做什么,本王不允许你破坏本王的复仇计划!”
妘州歌挑了挑眉,目光诡异的看着他半响才收回了慢腾腾的说道:“哦,王爷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啊,那就算了,希望王爷以后不要后悔才是。”
她决定了,既然已经决定不瞒着他自己的身份,那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不用太过刻意了。
轩辕凤暖眉头一皱,心里闪过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想到妘州歌身上哪里会有什么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马上又甩了甩头将这种奇怪的感觉甩掉了。
很久之后轩辕凤暖知道了妘州歌就是姚子暇,知道今晚妘州歌所说的秘密就是指这件事,他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一直耿耿于怀,迟迟都没有办法从懊悔中走出来,面对他的质问妘州歌却是淡淡的说了句活该,差点没让他活活被自己气死。
“至于我要对姬家做什么,王爷真的这么感兴趣的话那就拭目以待好了,不过王爷,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不然的话……”妘州歌话里满是警告提醒,还有威胁。
轩辕凤暖先是凤眸一眯,然后轻蔑的说道:“不然你能怎么样?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本王的?”
妘州歌露齿一笑,充满了阴森之意,“不然的话我就将王爷的小名唱到全洛邑的人都知道!”
轩辕凤暖狠狠的一怔,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小名?什么小名?”
看着妘州歌不怀好意的笑容,轩辕凤暖心里忽然间闪过了强烈不妙的预感。
“哟,王爷不是有个小名吗?叫……”妘州歌故意停顿了一下,瞧着轩辕凤暖神色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才温柔一笑,“叫暖暖,王爷,不知道我说得可对?”
轩辕凤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失态的伸手指着妘州歌,急得直接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低吼道:“闭嘴!不准你叫这个名字!”
轩辕凤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会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姚姐姐之外就再也没人这么叫他了。
当初他对这个名字可是百般嫌弃的,觉得根本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姚姐姐居然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但是姚姐姐却说他笑起来很可爱,有个深深的酒窝,像个小太阳一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而且她也希望他以后的人生都充满了温暖,所以才叫这个名字,说她很喜欢,觉得很适合。
他那时候虽然心里不喜欢,每次听到姚姐姐这么叫自己都觉得很别扭,但是这名字是姚姐姐起的,姚姐姐又喜欢,他就算再不乐意也忍下来了,后来慢慢的他才觉得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这可是姚姐姐亲自帮他取的小名呢,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他和姚姐姐之间的秘密!
后来姚姐姐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更加没人会这么叫他了,就连自己的好友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小名。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没想到……
没想到妘州歌居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的!
“说,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轩辕凤暖脸上满是尴尬羞恼之色,恨不得把妘州歌的嘴巴给缝上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在他心里暖暖这个名字只有姚姐姐可以叫,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叫了出来!让他颜面何存!
“王爷你忘记了我是怎么继承隐楼的吗?我既然能从姚子暇那里得到隐楼的信物,也知道你和姚子暇的关系,那再知道你的小名叫暖暖有什么好意外的?”
“闭嘴!不准你叫这个名字!听到没有!”轩辕凤暖现在是暴跳如雷,顾不上维持自己的高冷模样了,一心想着怎么封住妘州歌的嘴巴,不让她再说出这个名字。
他极力忍住自己从心底冒出来的羞恼气愤,拼命跟自己说要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冲动了,说不定这就是妘州歌的目的,想要故意激怒他,让他忘记今晚来的目的。
他发现自己又掉进了一个死胡同,这么隐秘的的事妘州歌都知道,那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那她是不是也知道姚姐姐事情的真相?
这么一想,轩辕凤暖立刻又冷静了下来,扭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妘州歌。
妘州歌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刚才还暴跳如雷,恨不得杀了她的凶狠样子,怎么突然间满身的怒火就不见了?他这情绪收放自如的功夫修炼得不错啊。
“王爷——”
轩辕凤暖有些着急的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是不是知道姚姐姐被害的真相?”
妘州歌一怔,呆呆的看着他,即使内室光线不是很明亮,但是他眼里隐藏着的丝丝紧张和期待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轩辕凤暖紧紧的盯着妘州歌,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心里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当年事情的真相,但是又怕失落,他一方面觉得妘州歌不应该知道,因为他成为瑞王爷多久他就查了多久,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他不明白为什么姬家会将事情做得这么滴水不漏的,可是另一方面又无法控制自己想知道真相的心情,她既然知道这么多多年以前的事,那说不定也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啊!
妘州歌这会儿却是沉默了。
“你倒是说话啊!”轩辕凤暖一激动,就忘记控制自己说话的音量了,刚才自己的小名冷不防的被这么叫了出来他都没有这么的激动,但是现在,一想到妘州歌很有可能知道姚姐姐被害的真相,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查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查不到,现在突然出现了希望,真相或许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吗?奴婢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舜华果然是很快就走了过来,敲了敲门担心的低声问道。
奇怪了,她怎么好像听到了男子的声音,而且……而且……这声音她怎么听起来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好像瑞王爷的声音,难不成瑞王爷竟然闯进了小姐的闺房?!
想到这舜华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急切不安的拍着房门叫道:“小姐,小姐,你开门啊,是不是、是不是有歹人在里面,奴婢去叫人!”
“舜华,等等!”妘州歌一听舜华说要去叫人,面色变了变忙叫住了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在外面守着,要是看到有人来了就叫一声。”
妘州歌这么说就等于是告诉舜华她房间里有人了,舜华伺候了她这么久,对她已经很了解了,一句话就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舜华拍门的动作一顿,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眼里闪着愤怒,目光隔着房门狠狠的瞪着里面。
哼,里面的人肯定是瑞王爷!这瑞王爷简直就是太过分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居然跑到了小姐的闺房,他是不是想要害死小姐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小姐的房间半夜三更的进了男子,那小姐的闺誉岂不是要毁了,闺誉毁了那就等于是后半生都要毁了!
这个瑞王爷果真不是什么好人!不行,以后她必须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才行,绝对不能再让小姐有机会跟瑞王爷单独在一起了,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就更加不可以了!
舜华飞快的瞟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真的不用奴婢进去吗?你真的没有危险吗?要是有坏人在,小姐你可不能忍气吞声啊,要大声呼救,不对,还是奴婢把周南和卫风叫来吧。”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很快就好,你在外面守着就是了。”妘州歌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
舜华自然是听出来了,也只能扁扁嘴巴,听话的站到屋檐下目光警惕的四处打量着,生怕突然间就有人过来了,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小姐赶紧把瑞王爷赶走,要是惊动了妘府的侍卫那就不得了了。
见惊动了舜华,妘州歌顿时有些没好气了,瞥了眼轩辕凤暖说道:“王爷,希望你谨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可是个不请自来的贼子,你喊这么大声是想要引来妘府的侍卫吗?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轩辕凤暖却管不了这些了,急切的追着问道:“本王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你是不是知道姚姐姐被害的真相!快说!你不说本王就不敢保证离开的时候不会惊动妘府的侍卫了!不知道妘大老爷要是知道本王深夜探访妘小姐的闺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妘州歌差点被他的无赖行径气破功,伸手指着他瞪了他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快说!”
“王爷,我并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子暇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直到被关到牢里,姚雪漫到她面前显摆她才看清楚姬家的人。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是一点防备一点察觉都没有,如果她知道真相她还用得着死吗?”妘州歌没好气的说道。
姚子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连死都不清楚自己死的原因,姬家的人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她的亲爹为什么要和姬家的人联手陷害她,将她陷于那样的一个境地,就连死都拖着败坏了的名声,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姚雪漫母女?一开始她以为是这样的,但是后来她想啊想,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完全不用花费这么多的心思精心设计了那样的一场戏引她入局,他们完全可以给她下毒,让她慢慢的死掉,到时候姚雪漫不是一样可以加入姬府成为姬夫人吗?而且她还可以获得一个好名声呢,毕竟姐姐死了,妹妹接着嫁过去的事例不是没有,很多豪门世族大家都是这样的,特别是那些有孩子的人家。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设计了那样的一场戏,让她死都不能安乐?他们真的有这么恨她吗?她到底是做过了什么让他们恨到了如此地步?她自问对他们从来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姚子暇就是太过相信他们了,所以才会毫无防备的被设计,一击即倒,毫无还击的机会,她在大牢的里的时候还只顾着伤心绝望,却不想想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事情有那些可疑的地方,她甚至没有在公堂之上努力的为自己辩解。
说起来姚子暇其实就是被自己作死的,她不是愚蠢的人,却贪图那点虚伪的温暖,对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盲了心,瞎了眼,在姚雪漫勾搭了自己的姐夫,还怀上了贱种的时候她就应该觉醒了,可惜她没有。
以至于换了一个身体,重来了一次,却对自己当初被害的真相毫无所知,只能靠自己的猜测,她还能找什么理由借口为姚子暇开脱?
听到妘州歌的话轩辕凤暖眼里的希翼之光霎时间便熄灭了,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高大的身子还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低声喃喃着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见他这个样子,妘州歌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她明明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为了她的死而痛苦难过,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是这个人是自己曾经那么疼爱的弟弟啊,她怎么能这样呢?难道重来一次,她的心真的被仇恨蒙蔽了,也跟着变得冷硬了起来,不只是对仇人,就连对自己的亲人也如此冷硬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跟姬昊仁,姚雪漫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妘州歌忽然有些迷茫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心思各异,也没有功夫理会对方在想什么了。
轩辕凤暖觉得自己纯属是来找虐的。他最初的本意是来问妘州歌有关姬家的事的,结果目的没达到,还找了一身虐,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他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每次妘州歌都能轻易的勾起他的伤心事?这人是不是跟他八字不合?
想着想着轩辕凤暖又气恼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妘州歌,难道以后他真的要一直这样吗?时不时的被妘州歌拿捏着,这还得了,万一哪天他们两个成了仇敌,自己岂不是会成为吃亏被动的一方?而且她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小名,太可恶了!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才行,绝对不能一直处于这种不利的地位。
轩辕凤暖的心思又开始转起来了。
------题外话------
瑞王爷现在总是干蠢事,自己把自己坑了,哈哈哈,瑞王爷的小名是不是炒鸡可爱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