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顾燕京几时离开的江小树并不知道,反正她是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后精神倍好,就是觉得腿还有些别扭。
同时,宫中。
顾湘君行在宫中,准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
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势必要问他瀚殿下与锦瑟之事,所以她磨蹭着没有立刻去,在婢女的陪同下,她磨蹭的在宫里转了转,过了一会,就见瀚带着皇甫鸣凤回来了。
顾湘君匆匆迎了过去,皇甫鸣凤人在轿上坐着便看见她了,奶声奶气的直喊:“娘,娘。”
他作势要下来,抬轿的赶紧停放下来。
皇甫鸣凤不待人扶他,自个爬下一轿子,迈着小短腿去了。
皇甫瀚跟在他后面,真心觉得他太过缠磨湘君了,也许是因为自幼和他娘相依的原因吧,他只能这样想了。
等大一些,应该会好的。
一个男人整天缠着要娘,未免太娘了些吧。
这个儿子,样样都好,就是整天缠磨他娘这一点不好,得改。
他心里这样琢磨着,自然也暗暗的准备着要拟定一个培养他的计划了。
顾湘君已蹲了下来,伸手把他抱了起来,他立刻高兴的搂住了顾湘君的脖子,往她嘴上亲。
冷不防,还真让他给亲了一口,而且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湘君怔了一下,之后咧嘴直笑。
平日里她是极少这样亲他的,偶尔一吻也是在脸颊上。
忽然朝她嘴上亲过来,多半也是昨天看见瀚这样亲他,有样学样了。
她正这样想着,皇甫鸣凤已经从她怀里被抢走了,并且放在了地上。
“你哦……”皇甫瀚点了她的脑袋。
“鸣儿是男人,别让他这样亲你。”他正说着这话,皇甫鸣凤已经非常生气的站在他旁边提着他的腿又是打又是踢,又是叫:“坏人,坏人。”
她要和娘亲亲,他竟然不让他亲。
“别逗他了,鸣儿要生气了。”顾湘君忙蹲下来安抚小的:“鸣儿,你不能这样说你皇父,皇父是爹爹,不是坏人。”
“皇父是想树立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娘,我不要当皇上了。”皇甫鸣凤投入她怀里,当皇上每天要好早的起来,耽误他睡觉不说,现在都不能亲自己的娘了。
“娘,我不想住皇宫了,我要回家。”他宁愿回他的小屋里待着,只有他和娘亲,没有皇父,就不会有人和他抢娘亲了。
顾湘君正想好言相劝,皇甫瀚已经一把从顾湘君怀里拽出他:“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回哪个家?要回,你自己回吧。”
皇甫鸣凤一脸委屈,眼泪差点要出来了。
“……”顾湘君看他,不高兴了:“你怎么对孩子这么凶啊?”她好心疼的,慌忙要抱自己的儿子安抚,但被皇甫瀚阻止了。
皇甫瀚拉她站了起来:“湘君,教育孩子的事情,以后我来做。”她对孩子太过娇惯,纵容了,一点批评就受不了,就心疼了,这个孩子精得很,很容易就被他钻空子。
顾湘君张了张嘴,他又吩咐下去说:“送皇上回去用膳,用完膳送到苏阁老面前,教导他读书。”
照顾皇甫鸣凤的宫女太监忙过来带他离去,皇甫鸣凤哪肯啊,直嚷:“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我们走吧。”皇甫瀚直接拽了湘君离去,非给他断了娘亲不可。
顾湘君被拉着走,一步三回头的看,皇甫鸣凤也已经被太监赶紧抱上了轿子,虽是没哭,但小嘴里一直嚷着要娘亲。
他很快被带走了,顾湘君甩开皇甫瀚。
“你看鸣儿这样子,是不是一点不觉得心疼?”
“你根不爱我,所以你也不爱我所生的鸣儿,你要鸣儿,只是因为你需要有一个孩子。”她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怎么这么狠心呢,她看着鸣儿嚷着要她,她急得不行,他非拉着她离开。
“你胡说什么呢。”皇甫瀚盯着她。
“你就是不爱我,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所以你知道我怀上鸣儿后,就想赶我离开,对我就没有丝毫的舍不得,后来生下鸣儿,我虽让大哥带话给你,想来陪你,你还是拒绝了,你非要我留在外面照顾鸣儿。”
他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他爱她吗?他不知道。
不爱她吗?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些年来,她不在身边,他会时常想起她。
对于母后送来的女人,他再没有丝毫的兴趣,可当她回来了,他所有念想又被激发出来,他只想要她,只想和她发泄。
他委屈的指控,他无法辩解。
看他没有解释,她更是觉得难过,转身欲走,他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去太皇太后那边。”
“我不要。”她倔强,还是非常委屈,却也是第一次想要忤逆他。
他无语的冷笑:“脾气渐长了。”
“你欺负我儿子。”
“那也是我儿子。”
“你没陪伴过他,你不爱他。”
“顾湘君,你若再说一句这话,爷就翻脸了。”
“怎么翻?”
“……”他竟拿她没办法了?
怎么个翻脸法?打她一顿吗?或者是骂她一通?
猛然,扳过她的脑袋,狠狠的吻上去。
这样会更好!
唔……
顾湘君冷不防备,挣扎,没挣开。
男人的爱和女人的爱是不一样的,他的爱和她的爱更不一样。
那个孩子,他对他有更多的期待,他不仅仅是他的儿子,还是一国之君,他必须培养他成才,没有别的选择。
她是个女人,又是那孩子的母亲,常陪在身边,看他训斥,难免心疼,心软。
他明白,也理解。
身旁的婢女都垂眸避开视线,不敢直视。
皇父摄政王与太后在这青天化日下就亲了起来,太不好意思了。
远远的,太皇太后带着芊晨公主和锦瑟小姐而来,婢女们前呼后拥,排场威风,但眼前的一幕辣眼睛。
“太皇太后到……”开路的公公开了嗓子吆喝起来。
皇甫瀚这才算放开了她,顾湘君面红耳赤,太不好意思了。
太皇太后是气得不轻,迎面走来扫了两个人一眼。
“你这请安的时辰可是越为越晚了,哀家正准备去给你请安呢……”她话里带着讽刺。
皇甫瀚开口:“是我要湘君等我一块去给您请安,您就别怪他了。”
顾湘君看了看他,他倒是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以往的时候,不论太皇太后如何为难她,他都是闭口不言的,永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既然都来了,那就去一道过去吧,我刚好也看看我的皇孙。”
“他吃过早膳就会送到苏阁老那边学习,您若想他,晚会我带他去看您。”
儿子这么说了,她也就又作罢了,看了看垂眸的顾湘君,说:“锦瑟的事情,她都和你说了吧?”
“说了,我没同意。”
“你怎么能这样子对锦瑟,这两年多她不在你身边,可都是锦瑟一直在照顾你……”
“太皇太后,她照顾我什么了?我这么大个人需要人照顾么。”
“你……”太皇太后被气住,一旁的锦瑟眼睛红了一圈。
“不要再作一厢情愿的事情了,我不会为任何人负责的,太皇太后,若没什么事我先带湘君回去用膳了。”
“……”
顾湘君直接被他拽走了,太皇太后气得干瞪眼。
以往是皇后的时候拿他没办法,现在是太皇太后了,他又是摄政王,忽然就有种更拿他没办法了感觉。
自己生的儿子,真是一点都不肯听自己的话,这种感觉,可真不会让人太愉快。
~
同一天,国安候府,今天可真是又热闹了。
听说这顾今笙回府了,被封了楚湘王的三皇子能不来拜访她么。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顾今笙的门前今天就和寡妇一样,是非多。
楚湘王今天一边八面威风的进来一边直喊:“快,把顾今笙给我喊过来。”这个小妖精,设计勾引了他,把他赶出宫,这事得和她算算。
当时他是没想到这一层的,后来皇甫羡被废后,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果然不是真心待皇甫羡的,不然,就不会在朝堂作证说那人抢强臣妻了。
楚湘王来这国安候府像来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大步流星的就进了前院,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堂里等着。
等了一会,顾今笙就带着她的婢女一块来了。
她一进来就瞧见这楚湘王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晃啊晃,像个没骨头的虫子似的,软在圈椅里。
“见过楚湘王。”今笙弯腰行礼,楚湘王一时之间没说话。
她今天的穿着不似在宫里的那样鲜艳,那鲜红的大红衣袍甚是醒目,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她今天穿的是素净的白,头上也没有繁重的头饰,一只金簪便托住了她厚重的头发。
打扮虽是简单,穿着虽是素净,恍然之间却有种不似人类,天外来仙的错觉。
这妖精,不论打扮成什么样,都让人惊奇,都这么的娇嫩可口。
楚湘王打量着她,慢慢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她,顾今笙不得不往后退,轻声说:“不知楚湘王驾到,有何贵干?”
“老相好,本王当然是找你来重续前缘的啊。”
“……”老相好?不仅顾今笙听得脑袋轰的一声炸裂,在场的她的婢女更是摸不清状况。
“你胡说什么啊。”顾今笙脑袋炸裂之余立刻轻声斥责,这人太不相话了,这种话是随便说的么?
楚湘王一把抓住她的双肩逼近到她脸上:“老相好,在宫里的时候你百般勾引我,可惜那时候咱们不能明正言顺的来,只能偷偷摸摸的干,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了,本王特意来找你再续旧情,这次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了。”
顾今笙是真被气住了,这楚湘王可真敢胡说八道,毫无顾忌啊!
“你休要胡说八道。”她用力挣扎一下,他摁住她的双肩,她竟是挣扎不掉。
“小姐,古音小姐来了。”外面的护卫匆匆进来报,忽然看见屋里的阵势,愣了愣。
“请她进来。”顾今笙答应一声,扭脸使劲往他手臂上咬下去。
嗷……
楚湘王冷不防,也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咬自己,立时撒了手。
顾今笙人已脱身,冲他说:“楚湘王,你我之事日后再说,我现在有朋友要招待,恕不奉陪了。”转身,她匆匆走了出去。
古音来了,不但她来了,还带了位她的表哥一块过来了。
那表哥今笙是认识的,就是一直仰慕她字画的那位朱公子朱云雀。
“重楼。”古音已迎着她高兴的跑了过来,好友相见,甚是激动,古音伸手拽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直言:“好久不见,你瘦了些,哎,我真是太想你了。”
今笙望着她,她何尝不是瘦了些。
古音忙又侧身看了看身边的表哥说:“我表哥,听说你回来了,非要缠着和我一块来看你,你是知道的,他喜欢你的字画喜欢得不得了。”
今笙当然知道,他望了一眼朱公子,他已开口说:“重楼弟的女儿装扮一样楚楚动人。”他还一口一个重楼弟,自然是记得她当初女扮男装的样子。
古音便噗的笑了,说:“现在不是重楼弟了,你要改口重楼妹妹了。”
“是是,重楼妹妹。”
“老相好,这都谁呀。”
楚湘王可不管都谁在场,他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问这话,朱公子一愣,古音看他。只见这人俊美绝伦,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异常俊美,只是外形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啊!但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颜色让人不敢小看半分。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玉冠高束墨发,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风流,多情。
一件鹅黄镶金边袍子,贵气非凡。
顾今笙猛然转眸看他,这个人当真是故意要弄得人人皆知啊!
他非要胡说,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啊!当下也就不对他客气分毫了。
“你这泼皮无赖休要在人前胡说八道。”
“笙儿还是这么调皮,你看上的不就是本王的泼皮无赖么。”
“既然笙儿有客,本王就不打扰了,晚点咱们再来相会。”
“……”他当真是来去自如,说了一番有毁她清白的话,扬长而去了。
不过,转而又想,她还有什么清白可言么。
在世人眼里,她已经是跟达皇上的人了。
她做小姐的时候,谁敢上门如此放肆?
现在从宫里出来了,真当她是寡妇人人可欺了啊!
顾今笙暗暗咽下心里的那股无名之火,再看古音,她低声询问:“你怎么会和楚湘王?”
这楚湘王京城上下恐怕没人会陌生,自打被封了王,出了宫,这人越发的名声大震了,没事带着一帮奴婢上街上溜哒溜哒,调戏调戏良家妇女,他这过的是整一个土皇帝的生活啊!
“说来话长,我和他不熟。”
“进来说吧。”今笙暂时压下怒火,请古音和朱公子一块进屋了。
好友相见,自是有一番话要说。
两人一块坐下,朱公子在一旁喝茶。
“重楼,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现在回府了,你和你的苏大人,还有可能吗?”她自然是知道,那苏大人还一直未曾成亲。
今笙默了一会,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真要问她能不能嫁进太傅府上,她心里是没有一点谱的。
不过,她确实也是这样想的,不勉强,顺其自然就好。
说了这话,反问古音:“你现在夫君何家?”
古音笑笑:“我还没有夫君呢。”
今笙有些惊讶,再过半年就是她十八岁的小生日,古音的年纪和她差不多,也快十八了吧,怎么就还未嫁呢?
“是不是你条件太高了,都看不上人家?”今笙问她。
“也不是啦,是我无心嫁人。”父仇未报,怎么嫁人,若是嫁人,只会连累夫家,不如不嫁。
今笙心中惊讶,一个平常的姑娘家,怎么会生出无心嫁人之事?
即使是她这重活一世的人,还向往有一日能嫁给三爷呢。
但凡生成个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心里总会向往爱情,向往嫁娶之事的,那可是以说是上天安置在人心里头的一个念想,成亲生子,这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情,不想都难。
湘君这般,莫非是心里头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和事,使得她无心嫁人?
认识湘君这么久了,她只知道她丧父丧母,投奔表哥家来的。
今笙瞧了一眼朱公子,他安静的坐在一旁,偶尔喝茶,偶尔看他们一眼,忽然与今笙望过来的眼神相遇,他抿唇一笑,也是笑得人心神荡漾。
“姐姐,姐姐。”奶气奶气的童音传来,就见七少爷迈着小短腿进来了。
杜姨娘,江小树主仆一行跟在后头,一块说笑着进来。
今笙乍见七弟来了,便笑着招手:“七弟,来。”
七少爷跑到她跟前,被她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坐了下来。
江小树和杜姨娘进来福了身。
“这是你七弟呀,可真俊呢。”古音也笑着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脸。
七少爷看了看她,也伸手往她脸上摸。
女人的脸光滑又柔软,手感好呢。
大家就着这孩子说笑了一会,有护卫匆匆跑进来禀报:“笙小姐,府外有位小姐拿了信物来求见,说是大少爷的未婚妻。”
“……”顾燕京的未婚妻?竟有这事?
顾今笙怔了怔,江小树心里也是一愣。
不会吧,刚走了一个公主,又来一个未婚妻?
“请她进来吧。”顾今笙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大哥还有什么未婚妻,真是闻所未闻啊!再瞧一眼江小树,她微微抿了唇,脸上的颜色已不如先前那么明快了。
听见了哥哥有未婚妻,心里快乐才怪了。
算起来,这江小树来府上也整整三个年头了。
还记得,她初到府上是因为撞上了大哥的马,那应该是一个端午节,那一天,她还与三爷闹了些别扭。
那一年,江小树还像个只有五六岁的女娃,小小的,却是异常的机灵可爱。
大哥后来认为她是故意的吧,总是要罚她。
不知不觉三个年头过去了,这江小树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当真是生得极致的美,娇滴滴的,粉嫩嫩的,就像一朵正要开放的花骨朵。
她现在是大哥的姨娘,自与公主和离后,大哥也一直没有再娶正室。
顾今笙心里琢磨着这事,过了一会,就见一位妙龄的女子被引了进来。
那女子一身的锦衣绸缎,但明显的破旧了许多,应该是穿了不少年月了,洗的都有些发白了,但瞧着是极为的讲究。模样也是极致的俊俏,明珠生晕,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却是柔美可人。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的是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牡丹,下摆密麻麻的一排海水云圈,胸前是宽片银白绵缎抹胸,身子轻轻走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得体。
与江小树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
她也不知谁才是主人,进来后对着正堂的小姐行了一礼,那里有两位小姐,各坐一边,一位古音,一位顾今笙,顾今笙抱着七少爷在膝上玩耍。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顾今笙询问了一声。
听见询问,她估摸着她的身份,因为看她又抱着孩子,怕回错了,便谨慎的说:“小女姓沈,名千寻,今年虚十四岁了。”
今笙点头,听她口音不像本地的,便又问她:“你是哪里人?”
“千寻是江苏扬州人。”
那可远了去了,隐记得周姨娘生前,她的娘家便是江苏那边的人,据说她与皇上的相识还是缘于皇上的下江南,一眼看中了她,便带了回来。后来萧贵妃得了些恩宠,家里的人就慢慢跟着迁移过来了。
顾今笙便和她说:“父亲和哥哥现在都不在府上,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沈千寻看她,有点吃不准她的身份,毕竟她抱了个孩子,难免要琢磨着她是不是这府上候爷的姨娘,因为她长得年轻貌美。
一个姨娘,能做得了主吗?
她有些犹豫,和一个姨娘说这事有用么。
袭人这时开口说:“这是我们府上的二小姐。”所以她们二小姐做得了主。
沈千寻听这话便点了头,说:“二小姐,我有一信物,是我爷爷临终前给我的信物。”她便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来,里面装了信物。
袭人接过,递到顾今笙手里。
顾今笙便打开,看了看,半块麒麟玉,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上好的物件。
沈千寻说:“爷爷说,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为我定下一门亲事,是贵府的大少爷,这上面有贵府老爷的亲笔书信,还有送与我的定情信物,半块麒麟玉为证,爷爷说,另半块麒麟在贵府。”
竟是有这等事情,今笙丝毫不知情。
这种事情,待等她爹回来问个清楚才能答复她,便说:“沈小姐,你暂且先等一等吧,等我父亲回来再给你话。”
“谢过二小姐。”
“袭人,领沈小姐下去吧,给她安排个地方歇息一下。”
“是。”袭人应声,招呼沈千寻。
沈千寻跟着她一块离去,古音这时也就站了起来说:“重楼,我和我表哥就不打扰你了,改日,我再来找你。”
“嗯,送一下古音和朱公子。”今笙和身边的婢女吩咐一声,两个人便起身告辞了。
同一时间,沈行寻也被安排到了原先顾云溪所住的房间。
自从顾云溪不在府上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了,用来招待客人了。
~
那时,等送走了客人,顾今笙和二位姨娘还都坐在客堂里,杜姨娘笑着说:“这沈姑娘那身上的绸缎倒是挺值钱的,就是旧了些,看起来应该是家道中落了,来投奔咱们府了。”
今笙点头:“可不就是么。”
江小树默然的坐在一旁,这种事情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就是有点闷闷不乐的,那姑娘瞧起来生得真好看,万一都统大人看见了,喜欢了就娶回来了,可怎么办啊!
女人都是自私的,打心眼里,她当然不希望都统大人还娶别的女人,这辈子就让她一个人侍候他就够了。
几个女人就着这事闲聊一会,又逗弄了一会七少爷,没多久,顾才华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七少爷就高兴的迎了过去,奶声奶气的直叫:“爹,爹爹……”伸着小手要他抱,顾才华看见这孩子便心情大好,把他抱了起来。
孩子总是天真无邪,惹人怜惜的。
“爹,我们都在等您呢,府里有件事情要等您回来解决呢。”
“什么事哦?”顾才华一边抱着儿子坐下来,一边询问。
“刚才府里来了位叫沈千寻的姑娘,说是从江苏的扬州而来,现在虚岁十四岁了,她拿了半块麒麟玉,说是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她爷爷为她与大哥订了一桩婚事,现在她爷爷过逝了,她寻亲来了。”
“这位沈姑娘,现在哪里?”
“还在府上。”
“快请她过来。”
今笙便示意一下,袭人就派别的婢女去请人了。
顾才华这才说:“这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了,你奶奶那时候还活着,只是病重,几乎要死,你爷爷为了你奶奶的病四处寻医,偶然得识一位神医,就是这沈姑娘的爷爷,他前来为你奶奶医病,竟是真的给治好了,你爷爷想要报答他,给他重金,他拒收,惟独看上了刚满周岁的燕京了,扬言如果将来他儿子为他生了孙女,就把孙女嫁给他,你爷爷当场答应了,还把咱们的祖传麒麟玉拿来了,一分为二,一块给了那神医,以此为信物。过了些年,那边传来了消息,当真是生了一位小姐,说是起名叫千寻,你爷爷也答应等这位千寻小姐长大之后就迎娶过来给你大哥,但天有不测风云,前些年你奶奶爷爷相继去逝了,这江苏离我们又甚是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的,你爷爷逝后,那边也再无音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都统大人与人还有这等渊源,江小树在一旁听得心里发酸。
虽是满心的不高兴,可也没有办法。
沈千寻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知道这当家的候爷回来了,她进行来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千寻见过候爷。”
顾才华看了看她,人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做他儿子的正妻,他是不满意的,做个姨娘供他儿子玩乐还差不多。与公主和离之后,他还想着儿子将来再寻一门好的亲事呢,至少要对他仕途有帮助的。
顾才华打量她一眼,问她:“那麒麟玉呢?给我看看。”那是他家的祖传,他心里当然是想收回来的。
沈千寻便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送上麒麟玉。
顾才华拿在手中反复看了看,确实是他家的麒麟玉,另半块,在他那儿放着。
“沈姑娘,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沈千寻听到询问,微微垂了眸,有些悲伤。
“回候爷,前年些,爹爹和娘亲相继去逝,我原本与爷爷相依为命的,谁知后来爷爷也染病而逝,爷爷临逝前,一再交代我,一定要来京城完婚,这是他老人家临终前惟一的遗愿了,千寻沿途走过千山万水,近一年的时间,才找到京城来。”说罢最后,她眸中含了泪光,要哭不哭,却是分外的惹人怜惜。
顾才华心里犹豫了一会,琢磨了一会。
“沈姑娘,这是老爷子生前定下的亲事,我也不太清楚,老爷子前些年已经去逝了。”又说:“燕京已经成亲了,也有了姨娘,这位江姨娘便是燕京的妾室,你若是不嫌委屈了你,就做燕京的姨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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