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事情之后,大家依旧该说说,该笑笑,该去看大戏的看大戏。
太傅夫人领了太皇太后里面去坐一坐,老太君领了一帮贵妇跟着她一块去看戏。
被扶着去沐浴换衣裳的芊晨公主气得头顶冒烟,常侍候在她身边的两个宫女小七和小八帮着她把衣裳穿好。
“这谁的衣裳?”芊晨公主摸摸身上的料子,再看样子,明显不是什么好衣裳。
小八回她:“这是阁老夫人派人送过来的衣裳。”
“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这衣裳明显不合身,料子也不怎么样,这顾今笙一定是故意的。
小八转身去叫人,过了一会,顾今笙就过来了,福了身,问她:“公主,这衣裳还真合身吗?”
“这是你的衣裳吗?”
“公主,我的衣裳您怕是穿着不合适,咱们两体型不一样,我个子比公主高一些,您穿了恐怕要拖到地上来了,便从婢女那儿借套衣裳给公主了,您先凑合着穿一穿吧。”
“让我穿婢女的衣裳?你是故意的吧?”
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都丢人到如此地步了,还不赶紧滚回宫,赖在这儿想干嘛。
“公主若是不满意,我这就去把我的衣裳找来,公主挑件来穿便是。”
“我给你一块去挑。”
“公主请。”
今笙带她往自己屋去,进了屋,今笙吩吩自己的婢女:“去把我的衣裳都拿来,让公主来挑一件穿上。”
袭人去衣柜找她的衣裳,找出几套衣裳摆在那边的床榻上。
芊晨公主四下扫了一眼,这是三爷与她睡觉之所,这里充满了三爷的气息,也充满了女性的气息,勉强压下心里的那股嫉妒,她前去挑衣裳,每一件衣裳,一眼望去,便知都是上好的绸缎,且都是新做的衣裳,竟然比她这位公主的衣裳还要多,还要好。
她虽贵为公主,在宫里也并非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的。
挑了一件粉色的衣裳,她拿起来看了看。
“给我试试这件。”
她的宫女小八小九过来帮她试衣,今笙一边看着,是一件丝绸缎子的紫色罗裙。
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拖地长裙,穿在人的身上,气质都会不一样,她本就是皇家公主,也是天生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尊贵之气的,这衣裳再往身上一穿,更显大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是没错的。
选对衣裳,太重要了。
这件衣裳,她还没穿过呢。
两个人的身高虽是有些许的距离,但两人胖瘦差不多,芊晨公主穿在身上,还是一样合适。
这件衣裳,不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无可挑剔,穿在身上,都觉得清凉,一穿在身上,芊晨公主就觉得满意,说:“就这样吧。”扭身,她朝外走,当然不会对她说半句道谢。
她们今天还不够令她难堪的吗?谢她,凭什么呀,若不是她非找过来朝她要件衣裳穿,她还准备把自己打扮成婢女的样子出门呢,把她这位公主打扮成婢女的样子,其心可诛啊……
芊晨公主扭身就走,今笙嘴角撇了撇,一件衣裳,便宜她了。
她抬步跟着后头,一块离去,瞧着那拖地的长裙,忍了几忍。
若是给不小心踩坏了,又要找她要衣裳,罢了。
虽然刚才闹的动静不小,芊晨公主还表示要去寻死,但这会功夫,她可一点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去寻太皇太后去了。
她大摇大摆的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太傅夫人还在里面的偏厅里陪着她。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太皇太后是没啥心情了,既不愿意去听戏,也懒得出去与人说话,只想等芊晨公主换了衣裳后一块离去,见她衣着光鲜的走了过来,太皇太后也就站了起来言句:“走吧。”
“母后,您不在这儿听会戏了?”芊晨公主轻声问她,显然并不想就此离去。
太皇太后瞧她一眼,这脑子怎么想的?都闹成这样子了还好意思留在这儿听戏?皇家的颜面都让她丢尽了。一个妾的位置都捞不到,还让她跟着一块丢了人。
太皇太后只是扫了她一眼,抬步就往外走,芊晨公主只好跟着一块离去。
太傅夫人送她往外走,刚在这儿,她是对太皇太后陪了无数的好话了。
终算是送走了太皇太后和芊晨公主了,太傅夫人也暗暗的松口气,转身之时,瞧了一眼跟在一旁的今笙,她便声音低沉的说句:“你跟过来。”带了些许的严厉,又去了刚才的偏厅了。
今笙也就跟着进去了,来到太傅夫人面前。
“母亲。”她福身。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是给老三纳个妾,你为什么不答应?”
今笙温婉的说:“母亲,您在为这事生气吗?”
“我不该生气吗?因为你的拒绝,你令太皇太后与我们苏家产不愉快,回宫之后,指不定她要怎么说呢。”
今笙轻声解释:“母亲,太皇太后对咱家有意见,又不是一二天两的事情了,咱就是跪在她面前讨好,她也不会说咱一个好的,真让公主在三爷身边待着,那等于把三爷的命放在刀尖上。”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是,我什么都不懂,母亲,外面还有许多宾客呢,我去招呼客人了。”她福了身,扭身就走。
“……”她话还没说完呢,她说让她走了吗?
这个胆大包天的顾今笙,真是无法无天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都敢拒绝公主的亲事,令公主颜面扫地……
这么一个儿媳妇,她想一想,觉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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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夫人正头疼着,有婢女匆匆进来禀报:“夫人,二爷夫人肚子不舒服,在屋里喊着要找二爷呢。”
太傅夫人有些火大:“肚子不舒服,不知道请大夫吗?”
那婢女忙说:“二爷夫人的娘家人都在了。”
“……”李氏父亲是兵部尚书。
“老二去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二爷了。”
太傅夫人只觉得头更疼了,这李氏要是闹起来,撒起泼来,她这个婆婆都是没招的,一样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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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夫人忍着腿上的不适,起了身。
这一天,双腿用力过度,已经觉得不适了。
“扶我过去吧。”忍着不适,她吩咐一声,她的婢女悠然扶了她。
那时,李氏李玉钗靠在自己的床榻上,她的母亲李夫人正在一旁劝着她:“你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就不要折腾了,不让出去,就不要出去,真折腾出个问题来,有得你哭。”身为她的娘,当然也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情,李夫人也是个识大体的,多半也是劝着的。
李氏撇撇嘴,委屈:“我怀上这个孩子多不容易呀,现在大家都出去热热闹闹的玩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今天不是特殊吗?不把你扔在这儿,难不成让大家都来陪着你,那老太君的寿宴还要不要过了?”
“我不管。”看见孟田那个小妖精跟在二爷身边,她就不高兴,她现在躺在这儿,非要二爷也过来陪着她不成。
她不能出去,二爷也别想出去快活。
她的父亲尚书李大人坐在一旁看着她,沉默。
过了一会,苏长渊就和他的母亲太傅夫人一块进来了。
“哎呀,亲家母,我正找你了,你怎么就跑这儿来了。”太傅夫人一边进来一边唤了她,李夫人也就起了身,迎着她走来,扶了她。
“你这腿,可以走了?”
“哪能啊,勉强到现在,疼死了。”太傅夫人一边坐下来,一边要捏腿,她的婢女赶紧跪在她面前给她捏腿,她便哎哟哎哟的轻喊……好像真的很疼似的。
苏长渊在一旁说她:“都说了,要您不要多走,您就是不听,现在腿又疼了吧。”
“是啊是啊,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不要多走路的,这出了事情,也只能我自己受着了。”
“……”躺在床上的李氏看了看,这进来都没人问过她,她这婆婆的腿疼病又来了?但听她说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她呢?
“悠然,快去传大夫,过来给母亲看看。”
“母亲,您不要走路了,我抱您回去。”苏长渊赶紧把人抱了起来,本要准备走的,还是忙停了下来说:“父亲,母亲,我先把娘送回去,回头再来。”
李夫人忙说:“亲家母要紧,快传个大夫来给看看吧。”
“……”然后,人就这样走了。
李氏靠在床上干瞪着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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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半真半假,虽是疼,但也没有太傅夫人表现得那么严重。
苏长渊把她送了回去,华歌随后也就到了,给查看了一番。
苏长渊在一旁站了一会,华歌给查看过后,交代几句:“夫人今天的活动量少大了一些,疼一些是难免的,休息休息,会缓过来的。”但事实上,就是缓过来,每天也是针刺的疼啊,就没有停止过。
这些年来,她这日子看似过得春风得雨,但这一双腿却折腾了她多年,什么荣华富贵,享受起来也不会让人太尽兴了。
华歌退下后,太傅夫人靠在床上叹了口气,问了句:“长渊啊,你说我这辈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怎么了?”苏长渊过来询问她。
“这些年来,我这双腿,折磨了无数个日夜,再多的荣华富贵,没有一个好身体,你说有什么意思呢,我这活的,都不如死了的好。”
苏长渊蹙眉,他母亲向来好强:“怎么忽然说这话呢。”
“有感而发吧。”这腿一疼,就会让她觉得心烦意乱了。
“行了,别瞎想了,您歇会吧,我出去看看。”
“你一会还是过去陪陪你媳妇吧,免得她又闹出什么蚴蛾子,她现在好不容易怀上咱们家的血脉,可不能有个什么闪失了。”
“知道了。”苏长渊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却并没有去找李氏。
看她在床上装假,他就烦,懒得看她。
同是女人,为什么有的女人就可以这么的可爱,有的女人,就这么的惹人厌烦呢。
走出母亲的院宇,苏长渊对身边的护卫吕越吩咐一句:“去把孟田叫过来,到书房来。”
“是。”吕越应声,飞快的去唤人。
过了一会,孟田就匆匆回来了。
“二爷。”孟田来到他的书房,对他福身。
苏长渊看着她,她温婉柔和的样子确实让人心里舒服了不少。
“过来。”
孟田便走到他跟前来,问他:“二爷,您怎么坐在这儿了?”
他拉过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来说:“爷想你了。”双臂环在她的腰上,他想要她。
孟田一惊,慌忙说:“二爷,今天是老太君寿宴,外面还有许多宾客……”
“管他呢。”他利索的解了她的腰带,孟田有点不太情愿,这大白天的。
虽是不情愿,还是半推半就的依了他,坐在他怀里由着他肆意一番。
一番**,结束的时候苏长渊缓缓闭了眸子。
为什么没有让他早点遇着顾今笙呢,那真是一个让人无法不注视的女子。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之后,他瞬间也就掐断了,摁住孟田又是一番**,身上的畅快,有那么一会的时间,可以把一切都抛诸于了脑后。
孟田今天意外的被他宠了两回,自己也是满足得不行,软软的瘫在他身上呢喃:“二爷,天天看不见你,我想你。”真希望二爷可以整日都在府里,这样,她便可以常常看见他了。
苏长渊回应她一句:“爷也想你。”
“穿好衣裳,出去吧。”
孟田也就羞羞答答的起了身,收拾干净,跟着二爷一块出去了。
两个人一块去看戏,一些女眷和孩子都在那边听戏。
这会功夫,顾今笙正领着一些女眷坐在那儿,大家一边吃水果茶,一边听着,偶尔低声交谈一句。
苏长离、顾燕京、还有顾明兰、还有一些别的公子,站在戏台的不远处一边朝这边看着,一边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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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你要过去一块听戏吗?”孟田询问。
“你去吧,我去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孟田看了一眼,也就知道了。
孟田悄悄坐回去听戏,苏长渊也就去了苏长离那边了。
同一时间,江小雨也正带着江自成缩在花丛下朝这边望着。
她带着江自成在这边偷偷摸摸看了好一会了,但又不敢过去。
江自成无聊的坐在一旁,想去凑热闹,又不敢过去,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看的样子,还真是可怜。
“江小雨,你真想去看,就去找江小树说一声不就成了。”
“得了吧,真找江小树,我得立刻被赶回去。”说了这话又幽怨的看他一眼说:“我都是被你连累的,若不是照顾你,我至于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吗?我今天肯定跟着江小树一块,光明正大的进来了,想去哪就去哪。”
江自成给她一个眼神,天天听她念叨。
“我回去了。”跟她干坐在这儿,他宁愿回去睡觉。
“不行,你不能走。”他若是回去,她也得跟着一块回去了,她必须看好了他,免得他又跑出去跟人一块干坏事。
“姑奶奶,我答应你,我绝不跑行吗?”
“我不信你。”
“我要是跑,就让天打雷劈我行吗?”
“天打雷劈也不行。”
“……”他这个当哥的,在她心里就没一点可信度了?
“这样吧,你发誓,我要是敢跑了,就让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死丫头,可真毒。
“好好好,我发誓,苍天在上,我江自成若是今日跑了,就让我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江小雨看着他,点点头:“你回去歇着吧,我再看一会。”
没了江自成,就更加不会引人注目了,至少不会引起笙小姐和三爷的注目,到时候她就可以溜到戏台那边,坐在后面看戏呢。
这般,江自成走了。
江小雨缩在花丛里朝外看了看,偷偷摸摸地往戏台子那边溜,人还没过去,就被袭人一把拽住了。
“江小雨,你跑哪去了,找了你好半天了。”
江小雨一个哆嗦,脸上堆了笑:“袭人姑娘,你找我干什么呀?”
“都统夫人找你,走吧。”袭人扭身离开,带她到江小树面前去了。
早知道江小树过来有找她,她就在屋里等着了。
江小雨被领到江小树面前,这个死没良心的,还记得她,还算她有良心吧。
“江小雨,不是让你看着哥哥的吗?你跑哪了?”
“我,我去了一趟茅房。”江小雨忙撒了个谎。
“坐会吧。”江小树也没再追究她去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日子,应该放她出来溜溜,不然,她心里不知道要骂自己几万遍了。
江小雨也就在她跟前坐了下来,悄悄瞧了一眼一旁的今笙,今笙正和她的婢女紫薄叶交代着什么,薄叶点头,小声应着,就过去了。
过了一会,那边有人往这里走了过来,是苏长离带了些公子一块过来了。
刚才今笙交代婢女前去告诉三爷,带明兰哥过来一下,他索性就提议了句:“都别站在这儿了,去那边看戏吧。”
这边多是女眷,他提议了,各位公子自然是二话不说,立刻来了。
各位公子跟着苏长离一块过来,随意择位而坐,看样子是要坐在这儿听会戏的。
今笙瞧了瞧,见顾明兰跟着她大哥坐一块了,便又吩咐了自己的婢女过去唤他,紫衣过去跟顾明兰小声嘀咕一句,他也就起了身,朝这边过来了。
“明兰哥,坐。”今笙冲他咧嘴笑。
她这一桌都是女眷,江小树、孟田都一块坐着。
顾明兰看了看,是自家妹子,也无须避嫌,便坐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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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江小雨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知道是顾今笙口里的那位哥哥,打算给她提亲的那个人。
顾明兰坐了下来,说了她一句:“笙儿妹妹被苏阁老养得越发的好了,又白又胖了。”
“……”没有女人喜欢又白又胖这个字,把胖字去了。
今笙下意识的看了看江小树,问她:“嫂子,我有胖吗?”她没感觉有胖啊?
“嗯,脸上长了点肉了,胖点更好。”
今笙顿时有种倍受打击的心痛,不和她说话了,轻声问顾明兰:“明兰哥,我给你做个媒,放在你身边侍候就好,你要不要见一下?”
顾明兰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在身边放个人,那多半也就是普通的姑娘了,便笑着应了:“好啊……”
“小雨,过来。”
小雨坐在另一桌,听到唤她,也就羞羞答答的过来了。
“这是我嫂子的姐姐,叫小雨。”今笙一边悄悄和他介绍,一边观察他的反应,顾明兰嘴角扯了扯。
“两姐妹倒是长得不一样。”他当然知道并非亲姐妹。
今笙悄声和她说:“你若是喜欢,就要了她吧。”受她嫂子之托,这事总是要给办的。
顾明兰也就点了头:好。
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进展下来了,江小雨心喜若狂,没想到自己真的可以跟着顾明兰,成为他的人。
由于是放在身边做姨娘,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礼数。
顾明兰答应了,今笙便交代说:“小雨,一会你跟着明兰哥过去吧。”对于这江小雨,她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让她留在府里看着她哥哥,她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点小心眼没耍。
不和她耍心眼,便好。
江小雨羞怯的应下,便给顾明兰递了茶,悄悄拿眼睛打量他。
现在的顾明兰也已到了弱冠之年,已成年的他越发的英俊,沉稳了。他秀长的眉挺拨入鬓,眸中一片祥和,平静的神色仿若遣世孤立,俊朗的鼻梁如远山,英气一览无遗。
家里也正在张罗他的亲事。
他目光随意的扫过江小树的脸上,这个小丫头,已经渐渐长成大姑娘了,虽然脸上的稚气还依旧未脱,但看得出来,她真的长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