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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挥了挥手,表示她知道了,心宿拱了拱手,告退离开。
“心儿姐姐…”此时,凌紫竹悠悠的转醒,看着脸色凝重的安心,呐呐的道。
安心扯了扯嘴角,却没有一丝笑容,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小脸苍白的紫竹,声音尽量放柔,“你醒了?哥哥去宫里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若你觉得还疲惫的话,再睡一会,我会在旁边看着你。”
“什么时辰了。”凌紫竹见内室点燃了烛火,偏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夜幕黑沉,显然已不是白日。
“该到吃饭的时辰了,你饿不饿?”安心轻声询问道。
凌紫竹摇摇头,倏地想起什么,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靠在床头,握住安心的手,连声问道,“心儿姐姐,哥哥和八公主的大婚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没成。”安心犹豫了一下,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该面对的,总是要接受现实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吐出实情,“惠妃娘娘殁了,查出是兮嫔所为,兮嫔声称被武王府指使,如今武王府的人都被收押天牢,择日受审。”
闻言,凌紫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面无血色,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黯淡,但出乎安心意料之外的就是她并没有痛哭,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日哥哥就说,皇爷爷很可能会拿惠妃娘娘做文章,他也想过在皇宫中安插人手,但皇宫上下防护的滴水不漏,他也没有法子,如今果然被哥哥一语成谶了。”沉默了半响,凌紫竹眼神幽幽的道,“前两日,哥哥和父王想去看惠妃娘娘,但被皇爷爷阻止,说她卧病在床,不宜见客,估计那个时候皇爷爷就打算下此狠手了。”
是啊,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老皇帝已经决定要把跟武王府和平王府有牵连的所有人都悉数铲除,不止平王爷的母妃难逃死亡,武王爷的母妃亦是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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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姐姐,你说,皇爷爷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呢?我们可都是他至亲的人,血浓于水,这是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啊。”凌紫竹惨然一笑,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隐隐可以瞧见皮肤下青色的毛细血管,神情是说不出的苍凉,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书上都说皇家无亲情,以前我一直不信,皇爷爷对三王府一碗水端平,一样的对待,我那时就天真的想,也许夺嫡之争不会出现在东凌,谁登基都好,只好不大动干戈,能给东凌百姓福祉,谁是皇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没想到皇爷爷由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宁王府,为了给宁哥哥铺一条平坦的帝王之路,他不惜灭绝人伦,赶尽杀绝,只为宁哥哥心无旁骛的登基。”
安心看着凌紫竹,不过短短几日,这张曾经天真烂漫的小脸再不复之前的纯白无暇,现实的残酷总是来得太快,太令人措手不及,老皇帝一连串的打击,足够将一个坚韧不拔的男子击打的七零八落,更何况是心性柔弱的凌紫竹?
“生在皇家,就必须如此。”安心面色冷静的可怕,声音不含一丝温度,静静的看着凌紫竹,一字一句的道,“当年的皇上也是踩着兄弟间的血肉登上龙椅的,你想想看,若他在当年夺位之争输的一败涂地的话,焉能有你和平王府的存在?不必怨天尤人,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努力过了,就算失败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群雄逐鹿,胜利者就一人,大好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凡事顺心而为,尽力即可。”
“可是心儿姐姐,我不想看见平王府一朝倾覆。”凌紫竹看着安心,眼泪终究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呜咽着道,“我只想哥哥和父王母妃能平安快乐的活下去…哪怕丢了王位也没什么,富贵如浮云,转眼即逝…我所想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到老,明明是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好难实现…”
“这是天命。”安心掏出绢帕,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声音清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环境,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改变天生的命数,如果能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能成功,一培黄土,了却今生因果,来世换了新的面貌便再从头来过,生生死死,缘起缘灭,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抱怨没有用,哭泣也没有用,平静的接受才是最好的。”
“心儿姐姐,我没有你这么坚强。”凌紫竹看着安心脸上近似漠然的脸色,怔了怔,苦笑着道。
“不坚强,软弱留给谁看?落井下石的人看到了,会更加得意忘形,袖手旁观的人看见了,也不会心有怜悯,始作俑者看到了,更不会懊恼后悔,当走入绝路的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别让那些小人看了你的笑话。”安心红唇抿紧,面无表情的道。
“我真的做不到。”凌紫竹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将脸埋在膝盖处,消瘦的肩头一耸一耸的,无声的抽噎着,“武王府是皇爷爷的第一刀,下一个就会轮到平王府了,我只要一想到哥哥和父王会死…我就很想随他们一同奔赴黄泉,或许来生还能再续骨肉亲情…”
“缘分尽于此,强求不得。”安心头一回发现自己如此无能为力,平时能言善辩的口才在一日之间词穷了好几次,垂下了眼帘,悠悠的道,“注定的结局不容更改,看开些。”
“若心儿姐姐是紫竹,该如何…”凌紫竹想着若她和安心互换身份,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又是假设性的问题,安心无奈的摇摇头,“人生没有如果,且我和你不同,你从小锦衣玉食,被平小王爷呵护着长大,不知人间疾苦,而你骨子里善良纯白,不染污渍,而我,习惯步步为营,处处算计,就会偶尔会出现与我想象中大相径庭的事儿,我也会尽量去弥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们不是同一类人,自然不能换位思考,你不能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懂你的处境。”顿了顿,沉思了片刻,继续道,“如果非要我说出个结论,那我给你的答案会是,韬光养晦,收敛锋芒,蓄势待发,等有报仇的能力时,再处心积虑的来打击报复敌人。”
“即使那个人是皇爷爷…”凌紫竹抬起小脸,愣愣的看着安心,喃喃自语道。
“对,即使那个人是一国之君,我的亲外公。”安心不假思索的道,回想着往事,自顾自的道,“你应该很奇怪娘亲为什么死了又活过来了是吧?其实我当时真的以为娘亲死了,那时满心满眼的全是为娘亲复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险些铸成大错,即便将天下搅的一团糟也在所不惜,但私心里,我又不想这么做,为了一己之私,将万千生灵置于水深火热,太自私自利了,不过还好,老天待我不薄,兜兜转转,娘亲有惊无险,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可没心儿姐姐那么有本事…”凌紫竹神色颓败,美眸弥漫着失望的光芒,呢喃着道。
安将军在宫宴那天所说的一件件,一桩桩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心儿姐姐一力完成的,她惊才艳艳,满腹惊华,但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如她一般有手段有谋略的敢于反抗九五之尊呢?
最起码,她没有。
“老皇帝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长了,你不用费尽心力,他就该撒手人寰了,就算有朝一日你本领大成,强势归来,找他报仇,也为时晚矣,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安心清幽的眸子染上一抹温凉,直视着凌紫竹的双眼,字字句句敲击在她的心头,“况且,他是你的皇爷爷,你当真能下得了手?紫竹,我们不同,你心地柔软,不会如此行事。”
这就是她和凌紫竹的区别,她不是原来的安心,没有那些记忆的羁绊,更没有融入血液的亲情眷恋,老皇帝对于她,就是个陌生人,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和不忍。
再者,凌紫竹也没她狠!也许她有时候容易于心不忍,但一旦有人触碰她某个不容撼动的禁脔,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凌紫竹面色哀痛,垂着头,流泪不语,她不是心儿姐姐,没有她的手段和魄力,更没有她甘愿破釜沉舟的坚韧,她只是一个被过分保护的弱女子,这样的她,连谈报仇两个字都没资格说。
“如果…”安心看着凌紫竹,心软了软,咬牙道,“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合适的契机,我会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你哥哥和父王的一条命…”说到一半,凌紫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闪烁着浓浓的惊喜,眼泪如开了闸一般,连续不断的流淌,她却根本顾不上,抓住安心的手,打断她的话,激动道,“心儿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因为过分欣喜,她的声音带着清晰的颤抖,牢牢的锁定着安心的小脸,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安心,生怕她刚才的话只是幻听。
“我说的只是如果…”安心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模样,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苦涩道,“你该知道,娘亲看重东凌,我不能和老皇帝作对,玉王府更是为凌亦痕的登基保驾护航,别说我斗不过玉华,就算能斗过,我也不能和他兵戎相见,我说的如果指的是,我要是能寻到钻老皇帝漏洞的机会,我会出手,保住平王府一干人等的性命。”
“我信,我信…”凌紫竹压根就没听清楚安心后面说的,脑海里充斥着一个信念,只要心儿姐姐愿意帮忙,那就一定会成功的。
安心抚了抚额,心软的毛病是个硬伤,这辈子都改不了,关怀了凌紫竹几句,让她躺在床上歇息。
得到安心的许诺,凌紫竹情绪逐渐稳定,心口洋溢着满满的欢喜,很是乖觉的闭上了眼睛,嘴角高高的扬起,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安心一叹,伸指点了她的睡穴,起身缓步出了内室,身子倚在门框上,抬眼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风景正好,清风徐徐,吹在人的脸上带起一阵凉爽的感觉,抚平了皮肤上的燥热,却独独吹不散心坎上的阴霾。
“郡主太过心软。”月弦缓步走过来,打量了一眼安心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叹息,由衷的道。
“心软总比心如铁石要好。”安心连个眼神都懒得甩给他,凝视着月朗星稀的天空,不屑的道。
“心软有时候会成为致命伤。”月弦注视着安心莹润的小脸,眸光轻闪,意味不明的道。
“那又如何?”安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肆意妄为总比助纣为虐的好。”
“在其位谋其政,郡主应该明白。”月弦在距离安心几丈外的距离停下脚步,意有所指的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玉世子被天下人推崇,百姓对他如高山仰止,他更是轮回海的少主,星幽阁的阁主,玉王府的世子之名他随时可丢弃,但他却一直呆在东凌,这是为何?还不是谨遵着玉王府流传的使命,协助新帝登基,护住东凌江山,月弦和玉世子一样,遵从祖上的规定,誓死追随东凌皇室,永无二心。”
月弦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安心一凛,眸光转向月弦,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银辉,清华如玉,翩翩公子,遗世而独立,风华傲骨,卓然绝绝。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这个道理,月少主也该明白。”安心收回目光,轻声道,“玉王府跟随始祖皇帝打下江山,王府世代承袭,包括轮回海归玉王府统领,其中也有老皇帝的助力,所以玉华为他效忠没什么不对,那月家呢?隐姓埋名,没享受过一分的尊荣,却在背地里为老皇帝出谋划策,鞍前马后的奔波劳碌,又是为什么?”
“月家的祖上也是随始祖皇帝打下东凌江山的功臣,但老祖宗本就是莽夫出身,不喜朝堂的勾心斗角,不愿为官为王,始祖皇帝感念老祖宗的相助,帮他建立了月家,暗中扶持,逐渐将月家发扬光大,月家之所以会成为制药世家,是因为老祖宗本就喜欢药草,精通岐黄之术,每代东凌皇帝都谨记始祖皇的吩咐,搜刮天下药材,送入月家,研制药材,除非东凌霍乱,月家便会一直避世。”月弦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月家的立场就如玉王府和乐王府一般,世代忠良,只听命于天命所归的东凌帝王。”
与她猜想的并无出入,安心笑了笑,慵懒的笑容如一朵徐徐开放的白莲花,清丽绝伦,举世无双,淡淡优雅混合着柔软魅惑,眼波流转,数不尽的勾魂摄魄。
月弦被她的笑狠狠的晃了一下眼睛,难得呆呆的看着她。
安心余光扫见月弦惊艳的眸光,立即收了笑意,小脸一沉,冷冰冰的道,“入夜了,我也该回府了,好戏散场,没什么看头了。”
说着,抬步往前走去,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在经过月弦身旁时,他身上散发的玉兰花香争先恐后的钻入她的鼻腔内,她皱了皱眉,以为是太过思念玉华产生的错觉,又闻了闻,的确是玉华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玉华的味道?”安心面色微变,寒冰般的视线凝结在月弦的脸上,冷声质问道。
“郡主,月弦迫不得已,你莫要怪我。”月弦眸内划过一道清光,看着月光之下,如凌波仙子的安心,无声的叹息,“不是月弦所愿,但月弦却不得不这么做。”
安心忽然心口漫上一种不祥的预感,还不等她多加思索,小腹处倏地升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安心顿时骇然,退后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月弦,“你给我下了媚药?月弦,你好无耻!”
药效来势汹汹,这一句话的功夫,安心温凉的肌肤顿时滚烫起来,异样的热流如骤然席卷的狂风暴雨,抨击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郡主,有一点你说对了,为了达到目的,月弦的确会不择手段。”月弦见安心莹白的脸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身子微微的颤抖,正竭力的控制着体内的药效,不禁淡淡一笑,“没用的,月弦早就说过,月家是制药世家,无色无味引人情动的药物也有研究,加上郡主刚刚吸了好几下的玉兰香气,药效猛烈,不是想压住就能压住的,而且郡主今日和月弦动手,内伤还没复原,有心无力,郡主还是放弃抵抗吧。”
“你做梦!”安心眸光浸染上火热,拼尽所有的力气去对抗体内汹涌的浴火,垂在水袖中的小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在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一颗心不住的往下坠落,提高声音唤道,“心宿!”
没人应声,安心顿时恐慌了起来,又叫道,“橙影!”
“郡主,别白费力气了。”月弦叹息,撇开眼睛,不去看安心,声音很轻,“宁小王爷此时已经进京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来到平王府,只要郡主答应嫁给宁小王爷,皇上许诺,平王府和武王府都会安然无恙,虽然不能保留王位,但不会有性命之危。”
安心唇瓣紧紧咬着,几乎可见有血痕的印子现出,一双眸子混沌的看不出一分颜色,深沉似海,氤氲的情欲呼之欲出,微薄的理智坚守着最后的阵地,不准自己退让半点,她知道此时不能放纵自己一丝,否则即刻就会溃不成军,她冷冷一笑,“原来今日的重头戏是我,敢情老皇帝早就打上了算计我的主意?让玉华离京,然后他就趁人之危,准备逼婚是吗?凌亦痕杀了个回马枪,也是为了强人所难,难怪我收到的消息说他一直在京城四周的边缘地带来回平乱,和着是早有谋算?用如此下作的法子,月弦,你当真配不上天下第二公子的盛名…”随着话语慢慢的吐出,她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也不再清晰明朗。
月弦没说话,等同默认。
安心自嘲一笑,她以为在老皇帝心中,平王府和武王府联手作乱才是他的心头大患,却不想他另有准备,竟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从月弦出现在郡主府,这个阴谋就展开了。
消耗了自己大半的玄力,随之一直跟随着自己,趁自己在开解凌紫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醉情阁和星幽阁的人掣肘住。
逼的她只能孤军作战,等不来后援。
又利用她对凌紫竹和平王府的心软,软硬兼施,让她应了他的要求。
月弦依旧没说话,侧脸的神色孤寒,薄唇抿出一抹坚毅的弧度。
如潮水般的热度疯狂的袭击着她的思绪,视线朦朦胧胧的看着月弦,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模糊,寂静的氛围分外压抑。
难怪这个院子一天都没人闯进来,她最初还以为是凌雨泽的吩咐,原来月弦和老皇帝早做了充足的准备,是不会让人来营救她的。
理智慢慢的消失,安心浑浊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月弦,随着点点滴滴的时间流逝,那一身月牙白的人影逐渐与她挚爱的男人互相重合。
“玉华…”安心喃喃了一声,熟悉的玉兰香气涌入她的鼻内,声音沙哑暗魅,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月弦走去,“我好想你,过来抱抱我…”
月弦一动不动,清润的容颜闪过一丝挣扎,转瞬即逝,依旧不动如山的站着。
不,他不是玉华,安心猛地一掌拍上自己肩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钻心的疼痛拉回了神智,她闷哼一声,看着自己的身子与月弦不过几步之遥,立即连连往后退去。
“月弦,姑奶奶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去死,我也要拉着你与我一同下地狱。”安心忍受着一波波袭来的欲望,火红的眸光掺杂着滔天的恨意和翻滚的浴火,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
她提起小腹内为数不多的玄力,也不管三种力量的平衡被打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气恨的一掌拍了过去,连掌风都带着高温的火热。
月弦侧身躲过,简简单单的化解了安心的掌力,几乎都没靠近他的身,他回头瞥了一眼安心,“郡主,您还是认命吧,您是凤星临世,注定是飞入帝王家,为东凌未来的皇后。”
“认命?”安心唇瓣被咬出了丝丝缕缕的血丝,但脊背仍然挺的笔直,如一株坚挺的松竹,不屈不倒,眸底的寒气一寸寸的冻结,看着月弦冷声道,“姑奶奶的字典里没有认命这两个字,即使是玉石俱焚,我也绝不会认命!”
说着,手中的金光大放,毫不顾忌丹田传来的痛楚,身形一闪,凛冽的掌风打向月弦致命的咽喉。
竭尽全力的一掌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力气,月弦不敢小看,堪堪的躲过安心的掌风。
安心不依不饶,反正她是豁出去了,宁愿死也不会与凌亦痕发生关系。
“郡主,您再出手的话,会丹田碎裂而亡。”月弦并不还手,一味的躲避,见安心眸光涣散,唇角的血丝鲜艳刺目,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口中吐出来,不由大惊,语气急速的道。
“要我和凌亦痕在一起,比要我的命还难受!”安心眸中一半是能焚烧一切的火焰,一半是冰天雪地的寒气,浴火和怒意夹杂在一起,一方努力的想瓦解她的意志,另一方又时刻提醒着不能就此倒下去。
“心儿妹妹,就这么不待见本小王么?”凌亦痕的声音在安心背后响起,不等安心有所反应,闪电般的揽住她的腰肢,不留一丝的余地,将她封锁在他怀里,看着他日夜魂牵梦萦的容颜,嘶哑的声音包含了浓浓的思念。
安心用力的挣脱凌亦痕的怀抱,偏偏他的手臂如铁钳一般,死死的扣着她的腰,不让她移动半分。
“下流,无耻,卑鄙,凌亦痕,我看错你了…”安心恨恼的推拒着凌亦痕不断靠近的胸口,口不择言的骂道,“强扭的瓜不甜,将来的一国之君用这种手段逼迫一个女子就范,凌亦痕,你根本就不配登上那张龙椅。”
凌亦痕对安心气恼的目光视而不见,眼中含了一丝痴迷之色,缓缓的逼近安心的小脸,她面容红如烟霞,眸光雾霭朦胧,更添了几分情动的诱惑。
凌亦痕爱怜的伸出手指在安心脸颊的轮廓一一的滑过,描绘着她清丽的娇颜。
安心身子微微的战栗着,凌亦痕清凉的指尖在她脸上滑着,竟然带起了阵阵的舒适感。
“心儿,别人都说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必须要得到她的身体,你说,我要了你,你会不会就会爱上我了?”凌亦痕的俊颜在安心惊恐的目光下渐渐放大,他贴近安心的耳畔,柔柔软软的声音响起。
“不,不,不,…”安心摇头,眸光除了炙热外,漫上了浓郁的恐慌,体内的媚药吞噬着她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神经,周身每一处,都感觉如火山一般,迫切的想找到一个宣泄口,仅有薄弱的理智在警醒着自己,“凌亦痕,你若不想我恨你…最好不要这样做…你一定会…会后悔的…”明明是寒凉的声音,吐出口后,却如情人的娇喘莺啼。
凌亦痕深深的嗅了一口安心发间的幽香,无比陶醉的叹息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与心儿春风一度,我便再无憾事。”
“不要,凌亦痕…我求你…不要…”心中被绝望笼罩,安心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丢掉尊严,哀求道,“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与你在一起…”
“不喜欢我?喜欢玉华么?”凌亦痕唇角噙了一抹残忍的笑,手臂无意识的收紧,将她的身子牢牢的禁锢在他的胸前,软玉温香,心情大好,“我说过的,不会放手!”
凝视着她被泪花浇灌的睫毛,凌亦痕怜惜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语气轻柔,“乖,心儿,这一辈子陪着我好不好?我会一辈子疼你宠你,给你无上的荣华,和别人永远企及不到的地位,你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既然如此…”安心回抱住凌亦痕的腰,声音软绵绵的,销魂蚀骨,凌亦痕心神一荡,见她小脸红潮遍布,眸光迷雾蒙蒙,以为她终于敞开心扉愿意接受他,不由大喜,正待说什么,猛地腰间传来刺痛,眼中顿时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手臂一软,放开了安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安心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了凌亦痕,温软的声音一改,清冷森寒,在深夜中越发凉意入骨,她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迷糊不清的理智回复了几分清醒,眸光森森寒意的看着大惊失色的月弦飞身接住凌亦痕,他小腹上正插了一只短小的箭矢。
安心拉开了衣袖,一截滑如凝脂的肌肤露了出来,手腕上的袖箭紧密贴合着,一套袖箭,一般都是三根箭和一个袖筒组成,四寸小箭,射程一般在十五米左右,袖箭箭尖带着倒钩
,具有很强的穿透力。
“郡主,你…”月弦看着站在月光下,蓝衣染血,表情不温不火,面容冷凝的安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安心慢悠悠的拿着匕首,时不时的在自己手臂上划伤几道深可入骨的伤口,单薄的衣料被划破,鲜血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靠着这稀薄的痛楚,安心艰难的熬过情欲的侵袭。
凌亦痕躺在月弦怀里,面色沉痛的看着安心,心口的痛意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思想。
痛觉神经渐渐麻木,安心好整以暇的一下接着一下的在自己手臂上制造着伤口,看着两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平静无波的道,“我这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下九流的招式在我身上不管用,如果这个时候凌亦痕还能一柱擎天,与我同房的话,就来吧。”
月弦目光落在那只短小精悍的箭矢上,伸出手握住箭羽的尾端,想试着拔出来,但刚刚挪动一丝位置,凌亦痕就忍不住的闷哼,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除非你想看着他肚子上破个大洞,肠子都流出来,你尽管拔好了。”右手一挥,匕首扎进肌理,安心并不急于拔出来,而是轻轻的摇晃着匕首顶端,锋利的刀尖翻搅着血肉,她倒抽一口凉气,强行压下了这一轮的欲望。
月弦转眸看向安心,她两只手臂已经被划烂的不成样子,但她脸上却不见半分痛苦,眼神清幽,隐约可见眸底最深处跳跃的火焰,明明是绝代风华的仙子,却给他一种地狱修罗般的感觉。
安心叹了一口气,浴火袭击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不过两分钟,就卷土重来,她看了一眼两只手臂,好像没地方下手了,心思一动,认命的拿起匕首往大腿扎去,冰凉凉的一个激灵,暗沉的眸光恢复清明。
“你宁可一而再的伤害自己,也不愿与我在一起么?”凌亦痕瞳孔紧缩,看着安心没有一丝犹豫的动作,忍痛开口。
“对!”安心想也不想的就道,“我心如明月,玉华就是我的明月,既然今生认定他是我的夫君,那我便身心如一,永不更改。”
月弦手足无措的看着凌亦痕连续吐了几口血,一时间忘了他会医术的事实,焦急的目光转向安心,“郡主,宁小王爷是有错,但他错的原因也只是太喜欢你了啊。”
“喜欢就是原因?”安心讽刺的笑道,“那我想杀人放火,烧杀抢掠都可以归结于难言之隐?找借口都找的这么无力,我以前还真是高看你们了,以为你们就算和我不是一个阵营,但起码高风亮节,举止有度,不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儿,现下我才明白,你们就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说着,又给自己一刀。
她对敌人不会手软,对自己也是。
月弦无言以对,看着凌亦痕唇角流淌的黑色血迹,立即意识到箭上被涂了剧毒,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身上带了治伤的灵药,手快速的揣进怀中,掏出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瓶子,简略的分辨了半响,取出几种药丸塞入他口中,又在伤口上抹了些止血和解毒的药粉。
“解药给我…不然就算我死了,凌亦痕也得跟着我陪葬…”安心头脑又开始迷蒙起来,自残也没了效果,且随着失血过多,思考的能力也逐渐消失殆尽,眼前两人的身形变得模糊,影影绰绰的如两团影子般朦胧,使劲咬了一下舌尖,注意着分寸,生怕把自己舌头给咬断了,微微提高了声音,“箭上的毒是我自己研制的,只有我有解药,即使月家是制药世家,也只能延缓毒的发作…如果你不想看着凌亦痕死,就交出解药,一命换一命,否则就一起见阎王爷吧…”
“能和心儿一起过奈何桥,投胎转世…我也是极为乐意的…”凌亦痕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抬手捂着胸口,强撑着月弦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好的…”
安心面色一沉,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她已经撑到了崩溃的边缘,眼球布上血丝,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郡主,您放弃吧,此药无解,您再强撑下去,一定会五脏六腑俱损而亡。”月弦看着脸色波澜不惊的安心,见她眉眼倔强,咬牙支撑,不由劝慰道。
“好啊,我放弃。”安心忽然一笑,即使一身血迹,但仍掩饰不了丽质天成,风姿卓越,她抬手指了指颤颤巍巍的凌亦痕,露出沾着鲜血的牙齿,笑容明丽,“用他给我解毒吗?你问他行不行啊,只要他无碍…咳咳…我现在就等着他的宠幸,如何?咳…”
月弦哑口无言,侧目扫了一眼凌亦痕,见他肤色若隐若现的荡漾着黑气,可见毒素正在延续,这样的身子,如何能给她解了情毒?
“我死了就死了吧。”安心无所谓的笑了笑,眸光黯然,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星光点点,表情游离,嗓音有一丝飘渺,“只是不能见玉华最后一面,好可惜啊…”话音落地,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身子往地上倒去。
凌亦痕和月弦同时面色大变,齐齐上前几步,预备去接住安心的身子,但距离甚远,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此时,天边一道白月光划过,似乎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天幕,转身间便来到近前,搂住安心快要倒在地面的身子。
安心偏头,费力的抬起沉重的眼帘,就看到玉华一身白衣如雪,玉颜罩上了一层薄如云雾的青霜,一双凤眸满满都是哀痛欲绝的神色,如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岩浆喷发,带着能毁灭世间万物的颜色惊慌的看着她。
惊惶的心归于原位,安心嘴角弯起一抹笑意,闭上眼睛,彻底的陷入昏迷的状态中,
“安心…”玉华的声音轻而抖,似乎还带了一丝小心翼翼,抱着她的手都是微微轻颤的。
------题外话------
美人们不要拍我~朝堂卷只是过渡,~你们猜安心会不会就被玉华被吃掉了?嘿嘿嘿,奸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