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与澹台静端坐在马车里,低声问道:“三小姐,你当真有把握吗?若是老爷……“
徐妈妈担忧的一夜未眠,澹台静原是想要她留在梨若院休息的,奈何徐妈妈实在放心不下,定要跟着不可!
自家老爷何时对后宅的事情,这样上心过,今儿个一套车,说是老爷与三小姐一同来大佛寺,为先夫人上香,府里后院就跟炸了锅一样,瞧瞧一个个那神情,对三小姐都愈发恭敬起来,可若是今儿个老爷一无所获,那三小姐日后可怎么办?
只冲着今儿个这一件事,叶氏,五小姐和六小姐都要恨毒了三小姐了!
澹台静颔首微笑,让徐妈妈放心!若是自己没有把握,又怎么会让澹台善昌与她同来呢!
澹台静依稀记得,当初澹台善昌就是因为来了一趟大佛寺,回去便转了性子,不再醉生梦死,似是在忙活着什么,可人却没有去府衙,便是叶氏当初也以为澹台善昌是在外头养了妾室的,但多番打听无果。
再之后,过了一个月,澹台善昌就喜滋滋的回府衙继续行事去了,似乎根本就不关心其先前的绩效。
澹台善昌留在泽城又任知府两年,朝里却突然来了旨意,将他调往京城为官。
澹台静知道,这一切的转折,都是因为大佛寺之行。澹台静虽然不知道在大佛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知道在这里,澹台善昌一定会有所得,她不担忧自己这一世还不知情,只要澹台善昌在今儿日里遇到一些不同寻常之事,一定会告知自己知晓,然后让自己继续“做梦“,预见他的前程。
马车停了下来,澹台静知道,这已经到地方了。
其实澹台静根本不必同澹台善昌走这一遭,只澹台善昌一个人来,一样会有所得,澹台静就是故意的,董氏身故三年,澹台府里的事情,她浑然不在意,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渐渐被后宅的人,当成了透明人。
澹台静非要与澹台善昌一同来的原因,便是想要让后宅的丫鬟,婆子们知道,后宅的风向要变了,一个妾室扶正的夫人,与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一比,便算不得什么了,是时候该重新站队了,有澹台善昌这个靠山在,澹台静要把叶氏打压的永远翻不过身来!
澹台静与澹台善昌去的是不同的方向,澹台静照着常规的夫人小姐路子走,上香拜佛,吃斋饭,澹台善昌则直接去了后山。
用过斋饭,因着天气热,怕中了暑气,原是要稍作休息,午睡一会儿的,随后黄昏时分再行离开。
澹台静前世里被王子瑜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立规矩立的狠了,早已经没有午睡的习惯,便让一夜未眠的徐妈妈补一会儿眠,自己一个人去后山逛一逛。
澹台静也是有些好奇的,澹台善昌到底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情,会让他一个知府扶摇直上的呢?
午后的阳光实在有些灼人,徐妈妈不放心,想要跟着,澹台静却担忧她的身子,会晕倒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肯,因为大理民风开放,女子们可以读书,可以抛头露面,又是在寺庙里,徐妈妈觉得该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这才依了澹台静!
澹台静自己举了一把水墨兰花的油纸伞,翩翩然走了出去。
天气热的很,澹台静大病初愈,才走了一会儿功夫,便出了一身的汗,好在身上穿的是真丝并薄纱的衣裙,清爽透气。
澹台静环顾四周,眼见头里有块不小的大石头,该是背阴的地界,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许是前世的经历使然,澹台静一步步走的很慢,很轻,并着淡淡莲青色的衣裙,飘啊飘的,似是一不小心坠落凡间的精灵。
董珺昊从大石头后面转过身来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一幕,觉得面前这个小小姐,不似这凡间的人一般,不觉轻轻抿起了唇角,他的夫人就要临盆了,若是当真生下这样一个出尘仙子一般的女儿家也是不错的!
大石头后面又转出一个人来,见到澹台静,微微皱了眉头,他与董珺昊正在商议很重要的事情,若是被旁人听了去……
“要不要将人灭了口?”刘林泉往前行了两步,在董珺昊耳边,低声问道。
董珺昊连连摇了头,略显瘦削的唇,轻轻颌动,压低了声音,回道:“三皇子让咱们谨慎行事,瞧她的装扮,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怕是个官家千金,你且先离开,我试探试探她便是,若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便罢了!”
刘林泉这会儿懊恼的很,事情没有办成,回去三皇子定然是要数落的,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今儿个也不会失手!
刘林泉一边走,一边心里还念叨着,一个知府,不好端端的在府衙里待着,没事逛什么寺庙,当真是够气人的!
澹台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因着阳光太毒了,她便将油纸伞压得低低的,还是觉得热的很,估摸着到了地界儿,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幽黑色的眸子里,连忙退后了几步。
董珺昊这才发现,面前的小小姐,梳着垂鬟分俏髻,眉毛淡淡的,眼睛略小,算的上是个清秀佳人,才一见到他,便带了防备的神色。
董珺昊行了一礼,沉声问道:“请恕在下唐突,敢问小姐,可知道这泽城的董家该如何走?”
澹台静微微一愣,仰起脸,看了董珺昊一眼,二十来岁的年纪,皮肤微微有些黑,看着倒不像是一个坏人,重要的是,他问起的泽城董家,除了她外祖家,怕是没有旁的董家了!
澹台静向一侧走了两步,拾起了一旁的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你寻董家做什么?”因着前世的经历,澹台静如今对谁都存了戒备,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她直到这一世才明白。
董珺昊只看澹台静的表现,便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小姐与董家有些关联,如此一来,他便更不会动这个女娃娃了,况且其不说话,却用树枝来写字,可见是个哑巴,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董珺昊向其行了一礼道:“不知道小姐失语,在下再去问旁人便是。”
董珺昊微微一笑,扭身之际,扫了一眼,地上的字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将字写的这般大方俊逸,倒是难得的!
澹台静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怎得就这样离开了,正思量着,却听到有人唤她,打眼瞧去,不是她的父亲澹台善昌,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