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是如何说的?”
孟之文一脸急色。
孟皓宇看了一眼翰墨,翰墨会意,跑到门外盯着去了。
孟皓宇特意压低了声音:“父亲,月婵只说了一句话,做父母的看中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孩子犯错的时候才会敲打,若是旁的人,连理都不会理的。”
一句话,孟之文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喜色:“这是真的?”
孟皓宇点头:“再真不过了。”
“果然苍天保佑啊,皇上还是看重我们家的。”孟之文一脸高兴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官职升降算什么,只要有爵位在,有皇上的看重赏识,总是错不了的。”
孟皓宇也挺高兴:“父亲说的是,儿子想来,皇上也不会因为一件事情就否决咱们家的。”
“嗯,皇上有此隆恩,咱们家却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孟之文一边想一边叮嘱孟皓宇:“你也用心些,在翰林院那边,要多多做事,多向老翰林们请教,还有,吩咐下去,咱们家的下人一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如此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
嘱咐完了孟皓宇,孟之文想想也没别的事情了,就让孟皓宇自去做事。
孟家这里都放了心,月婵这边却并不怎么好过。
月婵一大早在正厅里见了那些管事婆子们,把一应事情处理好了,才缓了一会儿,要叫人备饭,就见环儿和杜鹃一起进来,两个人站在一旁,环儿小声道:“小姐。今儿白氏和冯氏碰到一起,两个人可是掐了个你死我活,乐死人了。”
月婵瞪她一眼。环儿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月婵叫人摆了饭过来,环儿和杜鹃赶紧过来给月婵挽袖子洗手净面。又有小丫头端了放帕子和一应梳妆之物的托盘,跪在地上。把托盘举过头顶供月婵使用。
等月婵收拾好了,饭也摆了上来,环儿凑过去瞧,却见小圆桌上一小碟子酱羊肉,一小碟枣糕,一小碟桂花馅的小饼子,另有一小盘栗子面的窝头。中间放了些清炒豆芽,醋溜菘菜这些清淡小菜,靠近月婵的地方,放了一小碟特特腌制的萝卜丝小咸菜。
再就是一碗香米粥,其他再没有什么吃食了。
环儿有些不认同:“小姐太过简单了些吧,莫不是厨房的人躲懒,不好好整治饭菜?”
月婵一笑:“早起也不用吃太多,简单些便好,我瞧着清清爽爽的,吃起来也有胃口。干嘛弄那么一桌子菜,自己也吃不了几口,整那般轰轰烈烈做甚?”
环儿赶紧拿起筷子来递到月婵手里,又指着那一盘子窝头道:“这窝头瞧起来倒是不错。还有那菘菜炒的也挺好,闻着就有一股子香味,小姐多吃些。”
月婵接过筷子,很快吃了些饭食,吃到八分饱的时候,就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她站起来伸了伸腰肢,笑道:“白氏和冯氏是怎么一回子事?”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月婵先撑不住笑了起来:“这几日咱们府里倒真是热闹,那些女人们的火气可全冲着冯氏发了,我瞧着,冯氏也快撑不住了。”
环儿一笑:“可不是,今儿这个刺上两句,明儿那个找些磋来,冯氏就是皇上赐的又如何,照样架不住人多,找她事的多。”
月婵笑着弹了弹环儿的脑门:“你还没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环儿一吐舌头,赶紧讲了起来。
原来,环儿和杜鹃该替换当值了,一大早起来,两个人梳洗打扮了,就往月婵屋里走,才走了没多远,正巧看到白氏的屋子,两个人原想绕些路的,后来一想怕什么,便从白氏屋前过。
白氏起的倒是挺早,她穿了件葱绿的夹棉衫子,系了一水蓝的撒花长裙,正蹬在门槛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挥小丫头们洒扫。
环儿只瞧的目瞪口呆,白氏平日里那般柔弱的人儿,人后竟是这般样子,这人啊,连装相都装半分,倒真是没有多少脑子。
杜鹃也瞧出来了,拽拽环儿的袖子,两个人赶紧走。
却是没有料到,迎面碰上冯氏,冯氏这几日受宠,遇到谁都是极高傲的样子,看到环儿和杜鹃这两个王妃跟前的红人,也一点面子都不给,在环儿给她行礼的时候,也不说起,仰着头就过去了。
可巧白氏瞧了,怕是逮着机会了,也不知道从哪个丫头手里抢了水盆过来,啪的一下子,半盆子水全泼到冯氏身上了。
这般冷的天气,兜头一盆子凉水,直冻的冯氏脸都白了,才要发作,白氏扭着腰走了过来,对冯氏一笑:“我当哪个呢,原来是冯妹妹啊,妹妹可好?”
冯氏没有好脸色:“好着呢,总归命大死不了。”
白氏低头,转眼间就带了泪光:“冯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我也是好心问问你而已啊。”
说着话,白氏又朝环儿和杜鹃看过去,一惊:“冯妹妹你怎的如此不懂规矩,这环儿和杜鹃可都是王妃跟前的人,你对她们竟这般无礼,你眼中还有没有王妃了。”
她抹了一把泪:“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反正我身子骨也不好,也计较不了许多,可王妃却是正经主子,王爷心头上的人,你怎么可以……冯妹妹,你这样可是不对的……”
白氏一行哭一行说,直把冯氏挤兑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们站的地方正巧是风口上,冯氏才被泼了冷水,冷风一吹,哪里受得住,浑身发抖,直弄的嘴唇都青紫起来。
白氏哪里不知道这个,故意拦了冯氏,想耽误她的功夫,引她大病一场呢。
冯氏气的脸都紫胀起来,伸手一指白氏:“你这话什么意思?刚才谁泼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泼了人,不说道歉,反而有礼了。即是这样,咱们不若到王爷王妃面前分辨分辨,我瞧瞧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
冯氏这么一指,白氏更是哭的厉害:“对不起。冯妹妹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瞧着那盆水脏了,想洒掉再换一些而已,却是没想到冯妹妹从这儿经过,前些天冯妹妹可一直不在这过的呀。”
冯氏冷笑一声:“这借口倒也好,不过。我却不信的,我只知道你心里嫉妒,嫉妒王爷宠爱我,更恨王爷每日在我屋里不登你的门,哼,我还告诉你了,我偏巴着王爷,你又待怎的?”
白氏哭了一场,猛的抬头:“冯妹妹,这话可不是胡乱说的。你不过是个侍妾而已,就是皇上赐的,那还是个没什么名分的侍妾,你就敢说这话。又把王妃置于何地。”
环儿和杜鹃一直站在一旁,越听越是不像,两个人心下一惊,对视了一眼,便赶紧起身告辞。
走了一段路,环儿倒是紧张起来,小声道:“这个白姨娘真不简单呢,话里话外的除了挤兑冯氏外,便是挑着咱们小姐屋里的人瞧不惯冯氏,怕是等着小姐和冯氏斗一斗呢。”
杜鹃点头:“我瞧着也像是,那个白氏表里不一,冯氏又是心高气傲的,也不知道一会儿谁赢谁输,我瞧冯氏不像很有脑子的,别被白氏挑的和咱们王妃不对付了。”
环儿冷哼一声:“她本来就和小姐不对付,你没见那日敬茶时的样子么,什么人啊,敢不给小姐行礼。”
杜鹃瞧瞧四周,拉着环儿一路疾行,这才回了月婵屋里。
月婵听了环儿和杜鹃的话,一脸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自己静一静。”
环儿和杜鹃应了一声,小心退出去。
月婵站在窗边,瞧着窗外,看到院内树木叶子调零,树枝上便是枯黄叶子也没有几片了,远远瞧着,一片萧瑟意味。
她不禁叹了口气,更觉心里沉重几分。
伸手拿了一张纸,又提了笔,挥手泼墨,很快一副秋景图跃然纸上,月婵又飞快的题了一首诗,放下笔之后,远远的瞧了一眼,觉得还是不错的,虽然这画画不出姜彤那样的韵味来,不过倒也是不错的,那字倒是有了长进,以后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想到姜彤,月婵想着,赶过了年,姜彤可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她定是去的,好些日子没见姜彤了,怪想念这丫头的。
瞧着九王府里众人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月婵越发的怀念姜彤的单纯活泼。
“小姐……”
她这里正想事情,冷不丁的,画眉从窗外冒了出来:“小姐,刚才红姨娘屋里的丫头来报,说红姨娘不好,刚才在院子里转的时候,竟是晕倒了。”
月婵一听,牵唇笑了一下,心说这个红姨娘可不是个老实的,不定又有什么花样呢。
“你让人去请大夫,好好给红姨娘看诊,告诉大夫,可要用好药,有什么缺的,直接回了我。”月婵瞧着画眉吩咐了几句,又道:“这事你和绿衣说一声,最好让绿衣和你一块去办。”
画眉低头应下,心里明白,这绿衣是王爷的人,办事的时候有她在旁边瞧着,以后就是红姨娘有什么事情,也不干她们的事。
画眉很快消失踪影,月婵站了一会儿,自己在屋里练习一会儿吐纳之法,又在地上打了一趟拳,身上微出了汗意这才告停。
她才要去拿毛巾擦汗,就听外边画眉和绿衣的声音。
让这两个丫头进来,只见两个丫头都是一脸的愁容,月婵有些疑惑:“这是怎么的?红姨娘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病的可厉害?”
绿衣没有说话,画眉轻吐了口气,一咬牙道:“红姨娘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喜脉,大夫说已经怀胎快四个月了,如今胎坐的很稳当,不过就是这几日一直关着,红姨娘心里烦闷,以至于身子有些不好罢了。”
月婵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冷意,她便说嘛,红姨娘不是那等老实人,她哪一天不闹腾一番就过不去的,如今可倒好,竟生生闹出这般大的事来。
这话说的,怕是在指责她这个做主母的苛待那些小妾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