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杏儿没有弄明白自家小姐话语里的意思,不过她意识到自家小姐似乎是信心十足的在做这件事情,既然自家小姐已经想明白了,她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照着小姐的吩咐,将手里的两本书送到大房二小姐手中。
看到文月清的身姿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乐杏儿还是下意识的在心底赞叹了一句,文府的四位小姐中,文月清也许颜色不是最好的,但是她的身姿做派却是四个小姐中最能惹人怜爱的,许是因为她姨娘的关系,整个人总是能散发出小鸟依人的味道。
文月清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小姐做派,在向乐杏儿道了谢之后,她并没有让乐杏儿离开,一边翻看着乐杏儿递过来的两本书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就像是在房里闷了许久想找人解闷一样:“劳烦四妹妹了,对了,四妹妹去书房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乐杏儿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二小姐这句话有些奇怪的味道,但是主子问话不能不搭,哪怕那主子并不是自己直属的主子。
乐杏儿想了想,谨慎而简短的回答了文月清:“倒是没有,不过就是碰到了大老爷,聊了几句,知道是二小姐这里缺书。”
文月清翻书的手停顿了一下,在乐杏儿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那没有什么,怕是给妹妹添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回头等我禁足日子过了,我亲自上门向她道谢。”
乐杏儿躬身谢了礼,在文月清挥手的示意下转身回了二房,一字不漏的将文月清的一举一动告诉了文婉清,文婉清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坐在桌子前安心的看书。
而拿到了由头的文月清心满意足的坐回到临窗的书桌旁,很快便坐正了姿态,一丝不苟的抄写起来。
文司明回到大房的院子里。第一反应是往主屋里走,但是当他刚刚迈步之时,脑海中却闪过了二房那个小侄女的脸庞,想到了对方跟他说的话。文司明转过身,走进了屋檐下的穿廊。
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桌子上,姣好的侧脸肤白如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通透。黑色的眼眸专心致志的盯着桌面,手腕微动,一个又一个小字出现在白纸上,腰间并没有束腰带,看上去有些松散,而头发虽然是梳理整齐的,却没有任何的头饰。
文司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二女儿跟自己正妻间的冲突,文司明是知晓的,虽然在听完了所有的情况之后。他对文月清是有几分不满的,但是到后来他听闻文月清主动自请禁足并且在房内表现良好之后,他对文月清的不满情绪便淡了许多。
看到了完全没有觉察到窗外有人在看她,只是一心一意临摹佛经的文月清之后,文司明心头的天平缓缓的往文月清这边倾倒了过来,虽然是禁足,但是也不能让一房的小姐真的就这样自己料理自己吧?看看那衣衫,看看那头发。
文司明转过身,虎虎生风的向着主屋走去,他没有看到当他回身的一瞬间。文月清微微颤动的头颅,和刻意飘过来的眼风。
放下手中的毛笔,文月清将手头写满的纸张放到了一旁,稍稍休息了一下之后。她拿笔提手,正想继续之时,耳边传来了隐约的争执声。
“……怎么能……”
“我哪里……她自己愿意的……”
“……大丫鬟……”
“偷了主子的东西……柴房算好的……”
“不是没找到……就算……也不能随便就这样打杀了吧?”
“……你……好好好,你就宠着那……你两个女儿……”
文月清听不真切,她落笔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一个又一个小巧的方格字出现在纸上。文月清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翘的模样,直到屁股上全部是血的乐蜜儿被人送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文月清惊的厉害,甚至打翻了书桌上的砚台,将半砚墨全部撒到了她今日刚刚抄完的佛经上,文月清也来不及估计,手忙脚乱的站在房门口关切的看着躺在褥子上的乐蜜儿。
“夫人的房里丢了对玉镯子,有人看到乐蜜儿进了夫人的房,所以夫人找她去问个话。”将乐蜜儿送来的婆子说话非常的生硬,文月清看着对方僵硬的脸孔,并没有恼羞成怒的勇气,只能用着些许陪笑的表情向对方打探着消息:“那,在乐蜜儿那里找出了什么吗?”
婆子僵硬的脸上闪过一抹红色,是羞愧的,文月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明了的神色,婆子是文东氏那边的人,只觉得自己丢了自家主子的脸面,她咬了咬牙,转头就走。
“啊,你们怎么能把人丢在这里?得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啊。”文月清没有想到嫡母房里的下人竟然这样张扬,她不过是问了两句话,这些人便直接丢下了乐蜜儿就走,她还在禁足中,怎么能任由一个受伤的丫鬟躺在她房门前呢。
文月清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了她的眼眶,她有些无助的看着守在她门口的丫鬟,小桂正好在当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请命:“二小姐,要不我把蜜儿姐姐带回下人房里去吧。”
文月清的脸上出现了感激的神色,她连连点头,甚至向小桂连声道谢,三等丫鬟也是粗使丫鬟,小桂有的是力气,原本是需要两个婆子前后抬着的乐蜜儿,她一个人就拦腰抱了起来,而且还记得避开乐蜜儿身上的伤处。
文月清转过身回屋,屋里传来了东西被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文月清拿着一把散乱的铜钱快步走了出来,伸手从小桂的腰间拿过一块手绢,将铜钱全部包了进去,她才喘了一口气,小声的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若是钱不够,再来寻我。”
小桂得了令,抱着乐蜜儿匆匆离开了,文月清有些失落,一身狼狈的转身进了房,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文司明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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