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刘一鸣依计行事,让人去蔷薇苑报信去了。
冷三娘和冷意菲便急匆匆地赶来了,两人刚想进内室,就被阿萨拦住了,“三夫人,太爷还在休息,您不可打搅了他。”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冷三娘睃了阿萨一眼,鄙夷地说道。
“三姨娘,难道你一定要闯进去吗?”冷意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冷眼含笑地走近冷三娘,“难道你就不怕打搅了外祖的修养?”
“大小姐这么拦着我,莫非是有猫腻?”冷三娘一脸的得意,兴奋地连眼尾都勾起来了。
“猫腻?三姨娘以为是什么?”
冷三娘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还给我装疯卖傻,爹分明已经仙去,你们为何要瞒而不报?”
“你听谁说的?”冷意晴故作愤怒,“是哪个人胡言乱语,待我抓了他就绞了他的舌头。”
“不要故弄玄虚,我来就是为了揭穿你们的真面目的。”
“真面目?何解?”冷意晴疑惑道。
“你们瞒着爹去世的消息就是为了要独吞他的家业,我若不是得闻风声,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我虽为庶出,可不能任由你这外人霸占爹的家业,”冷三娘盛气凌人,自恃公道自在人心。
“那三姨娘的意思呢?”冷意晴顺着她的话问道,只要内室的冷元青知道冷三娘的真实用意,那么冷意晴就能名正言顺地保全冷氏的利益了。
“我要平分这些家业,现在二姐没了,我和大姐都只有一个孩子,平分家产才是最公道的。”
“那我若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我让明王踏平了这间府邸,看你们最后还能得到什么。”冷三娘阴笑地扫了冷意晴一眼,抬脚便要进内室。谁知,她还没碰到,帘子就打开了。
床上的冷元青正半靠着,虽然还不能动,但是精神还不错,他沉声质问道,“三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要让明王踏平我的府邸,看来我白白养了你三十年,还真不如养一条狗了。”
“爹,原来你没死啊?”冷三娘不气不恼,还格外地镇定道,“都是下人胡乱传话,所以女儿才会误会的。”
“误会?那你张口闭口就要我的家业,又算不算误会?”
“是您听错了,女儿是想保护好您的家业。”
“你当我聋了?”冷三娘拒不承认,气得冷元青双唇发抖,他直接吩咐刘一鸣道,“把她给我送回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一个个地翅膀长硬了,都想和我对着干?”
“软禁我?”冷三娘立刻有了警觉,可是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冷元青,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嘛,当年我亲生父亲在战场上救了你一命,你呢,现在要软禁我?我倒是要说出去给大家听听,德高望重的冷国公居然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你听谁说的?”冷元青脸色已经阴至极点了,这辈子唯一值得他自豪的便是自己的名声,如今,被冷三娘威胁着,怒意正盛。
“自然是明王了。”
“很好,那我们今日就把这笔账算一算。”冷元青终于怒不可遏,让刘一鸣打开他的橱柜,拿出一个尘封许久的木盒子,上面还留有血迹,只是看上去年岁已久,所以呈褐色了。
冷元青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块发黄的白色手帕,还有一封信,他看里面的东西尚存,便将盒子丢在了冷三娘的身上,待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时,沉声说道,“你自个儿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信笺飘到了冷意晴的脚边,她先捡了起来,不过寥寥几句,便让她心潮汹涌,无法安静下来,这上面的战事,是冷元青在她小时候时常拿来说的,“外祖,这是叛国信,莫非就是当年的南疆动乱?”
“晴儿,你还记得?”冷元青应道,“就是这个叫丁勇的,他欺君叛国,最后落了个诛灭九族的结果。”
“不,不是这样的,”冷三娘握着那块白色帕子,咬牙反驳,“是你们几个人陷害我爹的,我爹他不可能叛国。”
“晴儿,给她瞧瞧。”
冷意晴得了冷元青的吩咐,把信笺递到冷三娘眼前,她很容易就能看到上面的字迹,“三姨娘,这封信是丁勇亲笔所写,由不得你不信。”
冷三娘正要一把抢过来,可冷意晴眼疾手快,收回了信笺,将其交还冷元青。现在想来,冷意晴倒是觉得冷元青真的对冷三娘有些冷淡,原来原因在这里。
“你爹是我的属下,当年背着我私通夷国,被发现后被先皇判了株连九族,但是你才出生没多久,我便偷偷地把你救出来,本想养大了,把你嫁出去后也是功德一件,不过事与愿违,你们一个个地为了我这么点家产明争暗斗多年,我不过问并不代表我不在意。”
冷元青实际上看得极为透彻,只是一贯大度的作风让他选择了放任,这才有了这么多的糟心事情。
“不可能,明王告诉我,当年是你嫁祸给我爹的,我爹他只是做了你的替罪羔羊而已,”冷三娘坚持已见,以为明王的话才是事实。
“三娘,你好自为之吧,”冷元青失望地摇摇头,叹气道,“明王所言若是真的,为何他不去和皇上说,然后治我一个叛国之罪?那是因为他明知自己是杜撰的,不敢和皇上说,皇上九五之尊,岂会不洞察此事?你太天真了,被人利用了,都不能发觉。”
冷三年听了顿时泪如雨下,除了冷元青的话,她手里的帕子也说明了一切,那帕子上留有用血迹写下的‘忏悔’二字,若是冷三娘的亲爹丁勇不后悔,又怎会写下这两个字?
“姨娘,”冷意菲扶住险些摔倒在地的冷三娘,“我们找明王好好问个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情。”
“意菲,你敢去找明王,我这冷府的门你就不要再进了,”冷意晴未等冷元青发话,便抢了话茬说道,“一个意珍投奔明王爷,莫非你也要走一样的路?”
“大姐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这么做也没错,是不是?”冷意菲这是明目张胆地要和冷府对着干了。
“哦?”冷意晴柳眉一挑,睥睨了她一眼,问道,“那你想知道意珍的下场吗?”
“我儿意珍怎么了?”冷三娘惊得抬起泪眼问道。
“你们既然早已经接触了明王,应该知道他和琪王之间的关系了,意珍现在已经在琪王手里,我看是命不久矣了。”
冷意晴夸大事实,一是为百里修撇清了关系,二来那个琪王看着着实讨厌了些,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也是好的。
“珍儿她不是和意萱投奔了明王吗?怎么会被抓住,一定是你故弄玄虚是不是?”冷三娘气冲冲地质问冷意晴,按着她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对昨晚的事情不知情了。
冷意晴也懒得再解释了,走到冷元青的跟前,轻声问道,“外祖,您打算怎么办?”
“让他们走吧,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种人和钟平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留着只能是个祸害。”冷元青到底是年纪大了,有些心软。
冷意晴没有违背她的意思,毕竟手起刀落这等杀人的事情她做不来,“三姨娘,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赶我走?凭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想让我走我就得走,我偏不了,就算死我也要是在这里,”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冷三娘大抵也是后悔莫及,冷府才是最好的庇护所。
“走吧,三娘,你真名叫丁慧,我为了保全你才给你改名的,现在我们父女情分已尽,我给你取的名字,你不要用了,”冷元青说完,朝刘一鸣一摆手,示意他把帘子放下来。
刘一鸣放下帘子后,站在之前守着,“三夫人,你走吧,莫要吵了太爷休息。”
“你什么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让开?”冷三娘气势汹汹地要推搡刘一鸣,冷意晴见再僵持下去,只会气坏冷元青,便说道,“你现在这么空闲,不如去找明王问问意珍的下落。”
冷三娘一愣,随即放开了刘一鸣的手,拉着冷意菲急急地走掉了。一场闹剧总算停歇了,冷意晴这才觉得耳根子清静不少。
冷氏拉着冷意晴的手走到门口,轻声问道,“刚有丫鬟我你的屋顶破了个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意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还好有阿修在,不然你我母女今天就要天人永隔了,”冷氏唏嘘的同时抱住了冷意晴,怜惜道,“还好你没事,不然,娘都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交代?”冷意晴忽然觉得不对劲,冷氏这是要和谁交待呢。
“娘的意思是不好和自己交待,你还这么小就让你承担这一切,娘心疼,”冷氏自圆其说,冷意晴将疑惑揣进怀里,面上恢复正色,不让冷氏担忧。
冷三娘一走,冷氏便正是肃清冷府的家务事了,将冷二娘和钟平埋在一个坟墓里面,然后她和冷意萱的院子锁上门,成为冷府的禁地了。
越平静的冷府让冷意晴寻亲的念头越强烈。
阿萨左右看冷意晴不对劲,便问道,“大小姐,怎得现在无事了,您看起来还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