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从不觉得自己是如此悲天悯人,但是脑子刚刚就是冲出那么多的话来。
“那些个贱民饿死了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勾住了而已。”
“如意,帮王妈妈把她裙子上的钩子取走,免得晚上吃酒的时候再浪费粮食了,”冷意晴说完,朝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笑了一下,会意了,上前后,伸手便撕扯了王妈妈的裙子,在她百般阻扰和辱骂之后,好好的一条裙子最后变成了流苏裙。
“回小姐的话,王妈妈的裙子根本没有钩子,奴婢刚刚都给摸过了。”
“很好,”冷意晴乐得看到王妈妈狼狈的样子,越是把她逼得没办法越好,因着王丽华对她的目光是越来越恨了,便继续说道,“妈妈,这次别在找这种借口了,免得被人笑话,一会儿我让丫头给取件我娘的裙子来吧,你就将就着穿一下。”
王奶娘见冷意晴奚落她,气得把桌子给掀了,“不要脸的贱蹄子,你居然敢羞辱我?”
“来着都是客,我们厚待还来不及呢,”冷意晴忍不住讥笑道,“要不是你说你的裙子勾住了桌布,我也不会让丫鬟帮你的忙了,哎,要是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把这些菜肴给掀翻在地了呢。”
“这些菜给猪吃猪不要,何况是我们侯爷的人?我就是故意推倒的,你又能奈我何?”
够嚣张!这是冷意晴生平所见婆子第一人。
也就这一句话,让王丽华突然发疯似地把王奶娘给推到在地了,而且整个人还坐了上去,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下来,你给我下来,”王奶娘到底年纪大了,想推开王丽华魁梧的身材绝非易事,最后拍打反抗无果之后,才服软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王丽华稍稍抬了身子,怒问道,“你以后还浪费粮食吗?夫人说得很对,那么多人没得吃喝,你反而还糟蹋了那么多得粮食,这是要遭报应的。”
“奴婢以后不敢了,小姐放过奴婢吧,”王奶娘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求饶之后,才得以轻松下来,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恶毒,隐去之后便爬了起来,拉扯着如碎布条一样的裙子。
冷意晴见了这一场怒坐刁奴的戏码之后,心情都开朗起来了,忽然对这个王丽华多了分好感,“没想到王小姐会是这么一个知天下忧苦的人,真当令人佩服了。”
王丽华见冷意晴夸她,居然露出了一个很实在的笑容,说是实在,是因为的确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夫人谬赞了,她是不知道何为挨饿,所以才会如此放肆,夫人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冷意晴客气地笑着回道,“当初我在南洲的时候,差点连饭都吃不上,还好是我大哥收留了我,这才免了挨饿,刚刚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对你的奶娘无礼了。”
王丽华的眼睛扫了王奶娘一眼,咬了唇上的死皮作沉思状,随后,指着地上的残羹烂菜说道,“奶娘,糟蹋粮食很可耻,你把地上的都捡来吃了吧。”
“什么?”王妈妈呆怔了一下,嘴角抽了两下说道,“小姐,都脏了。”
“给我吃,”王丽华厉声吩咐后,见王妈妈还是没有动作,又问道,“是不是要本小姐喂你啊?”
冷意晴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这便让王丽华更为得意了,蹲下身子,就看着王妈妈捡起地上的东西吃。
冷意晴心中了然,和王丽华打了招呼去找百里修了。
百里修正在门口迎接玉琪和张小刚,见冷意晴笑着过来,心情更好了,“什么好事情这么高兴?”
“那王妈妈被王丽华压着吃地上的东西,看着好过瘾。”
“嘶……”百里修似乎很疑惑,问道,“真的假的?那老婆子这么嚣张,王丽华软软弱弱地能压得住?”
“身体壮就是有这个好处,”冷意晴笑得眉眼都弯了,“我现在越来越怀疑王丽华不是什么嫡长女,倒是像及了穷乡僻壤来的姑娘,刚刚你是没瞧见,王丽华看到王妈妈把吃食弄到地上时的眼神,会杀人呢。”
“你真这么想的?”百里修微微一笑,平和地令冷意晴诧异。
“你不觉得奇怪吗?”
百里修什么都没说,倒是把冷意晴搂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良久之后才叹道,“你说你这么聪明倒是显得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了,这王丽华的来历我老早就查清楚了。”
“什么来历?”冷意晴兴奋地抓住了百里修的袖子要他把话说清楚,没想到自己还挺有洞察力的,一件小事情就能看穿一个人,这能不令人高兴嘛。
百里修无奈一笑,见玉琪和张小刚还没来,便细心地解释了,“王丽华实际是靖远侯当年在北疆征战的时候留下来的孩子,你知道的,男人么没几个会受得了寂寞,所以找个女子寻欢作乐也是常有的事情,留下孩子更是不稀奇了,王丽华和她母亲生活,朝不保夕,风餐露宿,所以最见不得别人浪费粮食,王妈妈这是犯了她的忌讳了。”
冷意晴闻言,这才发现,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就对了,像山鸡的凤凰,粗糙的手,黝黑的皮肤,这不都证明了王丽华的身份——靖远侯的私生女。
“难道靖远侯就没有其他女儿了吗?偏偏把她找来,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用处?”
“呵呵……”百里修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不是我看不起刘茂,而是靖远侯想留着他那宝贝嫡女有更大的用处。”
“比如……”冷意晴忍不住猜测,该不会是想把人送进宫去吧。
“比如太子妃什么的。”
冷意晴不免唏嘘,这京城的女子尤其是富贵人家可真是身不由己,就是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没办法做主,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幸福多了,至少能和百里修在一起。
“想什么呢,自己一个人偷着乐?”百里修看着乐不可支的冷意晴,忍不住打趣,“该不会是想我什么事情了吧,瞧把你给乐的。”
“我先回去了,”冷意晴被猜中心思,羞怯地赶回后院去了,这家伙也太能看穿人心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似的。
回到阿萨屋里,如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惹得阿萨开怀大笑,连之前的担心都少了几分。
“一会儿你们别老是针对那姑娘,我瞧着她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不过出身摆在那里了,她也是没办法而已。”冷意晴连忙嘱咐,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心疼王丽华,被人当成木偶一样摆布,不知道她是不是更向往以前的自由生活。
“可是那绣花针是从她绣的盖头里掉出来的,难道说不是她的手笔?”
“这个事情倒是无处可查,别人放得也不一定,既然没事了,就算了。”
“奴婢知道了。”
快到拜堂的时辰,如意扶着阿萨先去堂厅,冷意晴则和冷氏一同过去了。
堂厅里,王丽华摇着双腿东张西望,王奶娘则是愤恨地站在身后,恨不得拿眼睛狠狠地剜王丽华。
等到外头传来说话声时,王丽华才安静下来,伸长着脖子望出去,随后她的眼睛便直了,四个如玉般的男子一同进来,简直就如天上的星星亮瞎她的眼睛了。
其实说四个也是不准确的,因为卫长轩根本就不算个正常的男人。
既然人来齐了,那么拜堂就可以开始了。
但是,有人好像故意来捣乱似地,扬声说道,“既然刘兄对本世子的莽撞既往不咎,那本世子无论如何也要一表心意才是。”
卫长轩说完,击掌两下,然后就有下人抬了一个箱子过来,放下之后,下人打开盖子退了出去。
“这里面有白银一千两,是我送给刘兄的贺礼,前些日子和刘兄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你不仅不记仇而且还邀请本世子来观礼,实在令本世子汗颜啊。”卫长轩说完,连连摇头,对自己的行径懊悔不已。
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是刘茂表现出来的大量却是让玉琪颇为欣赏。
一声紫色蟒袍的玉琪像是特地装扮了一番,看起来格外的精神,“既然是一个玩笑,那么之前的事情就此翻篇了,刘茂啊,你有空得也为卫长轩看看,他那毛病到底能不能治啊?”
“是,太子殿下,”刘茂恭谦应下,随后朝卫长轩问道,“我这里有个偏方,不知道世子爷愿不愿意试一下?”
“真的?”卫长轩的声音因为惊喜变得尖锐起来,等他示意到自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讲话时,才压低了声音,“既然有机会康复,那本事之姑且一试吧。”
“可是是偏方,效果还不得而知,到时候世子爷要是追究起来,那我……我可就为难了。”
冷意晴听了刘茂这话才明白今日他把玉琪请过来的真实目的,为的就是有个人证,只是这偏方真的是医人的方子吗?看来并不简单。
刘茂当着众人的面从一个小小的黑色瓷瓶里到出了一些黑色药丸,然后溶入水中,一股子难闻的气味顿时飘散开来,熏得大家急忙捂住了口鼻。
“这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难闻?”卫长轩一不小心又秀出了兰花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