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心头一暖,莫名安心,脸上的笑容顿时让他明媚的春光都黯然失色了,“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百里修忽然朝冷意晴大步走了过去,不过,他还没碰到她的手便听到院里一阵打斗声。
冷意晴借机慌乱避了开来,去门口看个究竟。
一个蓝衣男子正和阿萨纠缠着,目的就是为了进屋。
“百里修,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给我出来。”
百里修一听,眉头便紧紧一蹙,看着样子,颇为不喜。
“他是什么人?”冷意晴见蓝衣男子直呼百里修的名字,自然是心生了好奇。
“闲杂人!”
百里修说完,打开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蓝衣男子见人出现,便和阿萨停了手,可是嘴巴却没闲着,“你是被人进屋藏娇了吗?大白天地躲在屋里,可是真是够婆婆妈妈的。”
蓝衣男子从墙头缓缓而落,飘逸出尘,嵌珠紫金发冠微微发颤,莹莹发光,两条金丝缕挂于耳鬓边,直垂于肩头。
眼眸幽黑如深潭,沉不见底,亦正亦邪地望着百里修,促狭的眼尾微微一挑,带着挑衅之味,嘴角轻勾,看似要笑出来了一样。
细看之下,与百里修一比,多了分掩饰不住地威严。
许是那衣衫上的蟒纹所致。
“真是无趣,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百里修一掌打在了那蓝衣男子的肩头,将他带出了竹苑。
阿萨退到屋里,抹了抹额间的汗珠,低声说了声,“好险!”
百里修可真是会满口胡诌,要真是闲杂人的话,阿萨用得着现在余怕不止嘛。
“刚才那个人和你们家公子很熟吗?”冷意晴看两人的言行举止应该不是敌人,反而有着奇妙的亲密之感。
“他呀……”阿萨瞥了一眼门口,不见有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那人是琪王,当今皇上的二儿子,和我们家公子从小玩到大的。”
冷意晴心里不免骇然,琪王?想到这两个字,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大小姐,您别看他是王爷,但是没什么架子,您看奴婢刚刚拦着他进屋他都没有训斥奴婢。”
“那你刚刚吓得擦汗?”冷意晴反问道,不过是觉得阿萨的话前后矛盾了,既然觉得琪王平易近人,为何还吓出汗来。
阿萨福身一顿,急忙道歉,“奴婢吓着您了,奴婢刚刚怕得不是琪王,而是公子爷,他老早就有交待,万一有人来寻他,千万不能让他进您的屋子,奴婢险些没拦住。”
百里修这是早就知道有人来找他了,可是为何不速速离去,还要滞留在冷府呢?
冷意晴心中疑惑丛生,又因为琪王的出现而惊骇不已,没人知道琪王在一年后的下场,但是她冷意晴知道。前世的一年后,琪王被斩首与京城的菜市口,而下令的就是他的哥哥明王,亦是新登基的皇帝。
而原因,就是谋反大罪。
一时间,冷意晴难以冷静,可面上不显,抬眸问道,“他找你们公子什么事情?”
“奴婢只是侍女,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您想知道,不如直接问我们公子,他一定会告诉您的,”阿萨毫不避讳地言明冷意晴在百里修心中的位置,如此尊重她也是因为百里修对她的与众不同。
问他?冷意晴没这个打算,不如去找外祖问问来得更好,这个百里修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好像多看一眼都会陷进他那琥珀色的眼睛去了一样。
无缘无故去找外祖,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若是送点吃的东西过去,那就名正言顺了。
冷意晴想到这,便准备去厨房拿上一些,可临出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水缸畅游着几条鮸鱼,于是费尽地劳了一条,让阿萨把它杀了。
现学现做的鮸鱼鱼丸鲜嫩弹口,已经是第二次做的冷意晴已经信手拈来了。
“走,去听涛阁!”冷意晴净手后不做休息便去了冷元青那里。
听涛阁前,两个面带寒霜的带刀侍卫正警觉而立,他们一见有人过来,便哗啦拿起了手中的刀,将冷意晴拦在门口,“来者何人?”
“你们好放肆!”阿萨怕吓着冷意晴,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都死过一回了的人了,如何还会怕这些,“我是冷意晴。”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均是将手中的刀放了下来,然后分开而站,显然是给冷意晴让路了,原本以为多费些口舌的,可谁知是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絮絮不止的说话声,冷意晴停顿了一下,这才推开了紧闭的门,声音戛然而止。花厅中,五双眼睛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除了刚暗地里见过的琪王之外,还有个陌生男人。
他虽是一头白发,但是墨眉黑须,看不出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难道他就是传言中的鹤发童颜的裘将军。
冷意晴之所有知道这些,是因为前世时常和冷意萱上街玩,所以道听途说了一些。
“晴儿给外祖和爹爹请安了,”冷意晴屈了屈膝,将阿萨手中的托盘拿了过来,打开盖子之后,顿时飘香四溢。
几人纷纷侧首而望。
“晴儿,阿修说你肯定会来,还真被这小子书中了,”冷元青一脸笑吟吟,眸光从百里修转到冷意晴身上。
冷意晴浅浅而笑,急忙说道,“孙女不知您这儿有客人,所以只烧了一点吃食,外祖您……”
正当冷意晴等着冷元青拿主意时,手边的汤碗忽然被端走了。
“好香,”花厅里响起一声赞许。
冷意晴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这声音来自琪王的口中了。果然是皇子,就算不守礼,也没人指责他。
“阿修,你尝尝看,很鲜很嫩很滑口。”琪王自顾吃着,口中还不停地引诱百里修,不仅如此,还勺了一口到百里修面前晃了晃。
百里修淡然若之,却把冷眸射向了冷意晴,夹带着一丝幽怨,让她急忙避了开去。而这一避,却是正面对上了父亲钟平,只见他盈盈一笑,平时的木讷荡然无存,显得谦逊有礼,“晴儿长大了,能帮着爹娘孝顺外祖,爹甚为欣慰。”
冷意晴却是淡淡一笑,回道,“能接着两日看到爹爹在外祖这里,女儿也甚为意外。”在她的记忆中,这所谓的爹不曾对她嘘寒问暖,如今,慈祥的脸却显得极为陌生。
钟平一脸讪讪,没有接话。
“小丫头,还有吗?”琪王将空碗送到了冷意晴的面前,也解了钟平的尴尬。
冷意晴对这不雅的称呼也不意外,琪王嘛,自然是有权利这样叫一个平民女子了,但是他还能不能吃到鱼丸,那她就有权利决定了。
“对不住了,王爷,小女子今天只为外祖准备这一点吃的,而且都已经进了您的肚子。”
“什么,没了?”琪王端起汤碗朝自己的嘴巴倒了又倒,恨不得把碗里的汤水都舔舐干净。
“玉琪,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你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居然会喜欢这些?”百里修出声讥讽,完全没把琪王的身份抚地位摆在眼前,正如阿萨说得那样,两人从小是玩伴,情分自然比别人深许多。
琪王刚想把碗还给冷意晴,哪知听了百里修的话,手又缩了回去,转身面对百里修,艳羡道,“阿修,你可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宫里那些东西吃了二十多年了,闻着都没味儿了,这毛毛虫一样的东西,好吃!很好吃啊!”
百里修白了他一眼,根本不与理会,可心里却空了一块,那毛毛虫的鱼丸就像他的专属,而现在被人强夺了。
“多谢琪王赏脸,不过您这行径和强抢没什么分别……”
“晴儿,”冷意晴没说完就被钟平打断了,敛着一张脸,不悦道,“你怎么和琪王说话的,他喜欢你做的吃食是你的荣幸,怎可如此无礼。”
冷意晴一怔,凝色道,“是王爷就可强抢名食吗?这以为要是当了皇上那可不就是无道昏君。”
气氛一下子冷僵住了。
冷元青和裘元帅相视了一眼,眼睛看向了琪王。
钟平一脸惊慌地朝冷意晴奔袭而来,扬手便想给她一个耳光。
速度快得令冷意晴只能本能地闭上眼睛,可是听到得却不是耳光的声音,而是钟平嗷嗷嗷地叫声。
她睁眼一看,百里修郝然站于眼前,一手紧捏住了钟平的手腕,那叫声便是来至他的。
百里修狠狠将手给甩了出去之后,气冲冲地将冷意晴拉出了屋子,来到了外边儿的亭廊。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话是以下犯上之罪?”
一向狂妄不羁总带着笑意的百里修此时俊脸冷硬如冰,不含一丝暖意。
“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株连九族,那是要死很多人的。”百里修双手压在了冷意晴的肩上,气她知道为何还要说出来,更怨她为何要当着琪王的面说这个话。
冷意晴反手推掉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后,终究是将心底的话说问了出来,“难道你们密谋就不是以下犯上吗?”她在赌,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一条命换得至亲的命,值得!
百里修的身子一僵,懊悔自己不该这么逼着她,可是小妮子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这话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这要是传出去,首先要被问责的是冷老爷子。
“不管你是如何知道的,今天的话以后不许再说,知道吗?”百里修的脸色稍显舒缓,生硬的表情又恢复了些生动。
“莫非是我猜对了?”冷意晴在百里修的脸上一阵探究,清冷的眼睛更是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