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二姨娘当家,她随便寻个借口,就能将人打发了,然后再买一个,现在我娘当家,她要是想打发如碧,还得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出来,但是我若插手那便不一样的,娘她定然不会多说一句的,”冷亦晴说完,冷哼道,“还当我懵懂无知呢。”
阿萨明白之后就没有多问了。未时一到,她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之前您说为公子准备一顿酒菜,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
“他人呢?”冷意晴醒来之后就去了凌书桓那边,还未顾得上百里修,或许是心里本能地想躲避,所以阿萨不提,她就当自己忘记了。
“刚回来了,应该在屋里。”
正当冷意晴犹豫着要不要去侧卧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阿萨抿嘴一笑,说道,“大抵是公子,奴婢告退了。”
冷意晴想拦住她却说不出话来,等房门打开时,百里修的一只脚都跨进来了。
一袭杏色明纹锦衣衬得百里修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嘴角隐隐含着笑意,令人费解,他坐在了桌上,自顾斟茶倒水,而后,从腰间拿了样东西放在冷意晴的眼前。
这便是救她一命的赤金耳环。
“何意?”冷意晴望了一眼,不明问道。
“收下!”
“我不要,”之前当着琪王的面,冷意晴收下赤金耳环已经像接了烫手山芋一样的了,现在绝对不会再次收下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要回来的,你不要,那就丢了它。”百里修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耳环自己翻了起来,看着就要滚到地上去了。
冷意晴急忙接住,有些恼他如此强势,“这是你那箱子的钥匙,你若没有又怎么打得开?”
“这不用你担心,我只有办法,但你要好好保管它,要是被有心人捡了去,我指不定要损失多少银子呢。”
百里修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空茶盏。
冷意晴一听,拿起指戒就要往外扔去,百里修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戏谑道,“好歹这指戒救了你一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既然你送给我了,那我就有权决定它的去处,”冷意晴也不示弱,微微抬起圆滑的下巴朝百里修示威,哼,看谁斗得过谁。
百里修掰开她的手心,小拇指勾出指戒,在她眼前晃了晃,微微一笑,“带上它。”
凭什么?冷意晴闻言,杏眼圆瞪,一字一字说道,“我不要。”
如此挑衅,让百里修笑容更甚了,“我找人算过,这只耳环沾了棺材的晦气,我只要带在身边,生意铁定亏本,我救了你,你该不会恩将仇报吧?”
还有这一说法?冷意晴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想起冷氏的话,她的耳尖不免烧了起来,连语气都温柔似水了,“听娘说,你差点翻了东洲的地?”
“嗯哼,”百里修挑了挑眉,没有否认,“我的耳环在你手里,若如找不着你,我以后怎么做生意对账本呢?”
冷意晴原以为有其他意思,乍一听之下,才发觉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误会了,呆怔在那里时,任由百里修将他的耳环带在了她的耳珠之上。
“记着,没我的允许不许摘下来,不然我要倒大霉的,”百里修很满意地看着赤金耳环在冷意晴的耳珠上摇曳不止,熠熠生辉。
冷意晴对此毫无办法,除了一脸烧得通红外,手脚都不自在起来了。
“放轻松点,不过是一只耳环,你何必如此紧张呢?”百里修调侃冷意晴的局促不安,心里却满满地像是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一样,小妮子看着挺稳重的,想不到还会为这一点小事而不安。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来?”总带着他的东西尤其是贴身的物件儿,令她十分她不自在,特别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陌生的情愫,好像有些患得患失。
“再说吧,兴许下次你被绑的时候,这耳环还能派得上用场。”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这个破庙里的?”回来也有些时间了,一直顾不上问百里修,冷意晴当初用耳环刮了棺材内壁,也不知道有没有沾到一些重要线索,当时更多的是心存侥幸。
回想这个,百里修的心犹如当日那般狂跳不止,他难以想象失去冷意晴会是怎么样子,生无可恋亦或是自暴自弃?正当他发疯地在整个东洲城中搜寻时,阿萨送来了沾有棺材油漆的耳环。
“我看到耳环上面有油漆时,找来东洲所有的卖漆的店家,最后确定这上面的颜色只有棺材铺才用,由于这味道是刚漆好的棺材味,所以找出哪家刚卖出棺材就行,这么大的棺材,但凡经过都会有人看到,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懂的?”
听着是很简单,但是要从这么大的东洲找到冷意晴也绝非易事,要说不感激那是假的,冷意晴甚至很庆幸自己赌对了。
“娘让我好好谢谢你,若你不介意的话,等若溪姐姐回来之后,我再行安排,”冷意晴略显失望,明眸有些暗淡,可在百里修看来,这个相邀却是极为珍贵,便一口应下,“好,不出意外,明早若溪变就会回来。”
“你确定?”冷意晴惊喜问道,“你有把握琪王能将人寻回?”
“不是有把握,而是人已经在玉琪的别院里了。”百里修笑盈盈地望着冷意晴,看到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雀跃起来,红扑扑的小脸蛋看着十分诱人,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口,无奈心里那一点儿自卑作祟,一直不敢再前行一步。
冷意晴一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极为生动,她轻轻一叹,说道,“担心死我了,这万一把人弄丢,我们估计吃不完兜着走了,明王铁定不会轻饶了我们。”
“不会,玉琪和我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百里修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寻找张若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似地。
“你是不知道,刚刚凌书桓说找遍了山头都不见人,我这心早已吊在嗓子眼儿了,好在你告诉我实情,不然心里七上八下,难过死了。”
冷意晴一放心,便开始一股脑地把心底的想法都讲出来了,说完之后,没听见百里修接话,抬头一望,某人正阴着脸,不高兴呢。
“你怎么了?”
这一问让百里修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出来,袖子一扫,一拳头砸在了桌上,“你又去找凌书桓了?为什么?他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冷意晴微微一怔,随后掩着嘴哭笑不得,“我不过是担心若溪姐姐而已,问凌书桓也是因为他也去寻找了,难道这也有错?”
“你没错,我错了,”百里修见冷意晴没理会自己的意思,恼得拔腿就朝门外走去,可是到了门口,停住了。
冷意晴看着他的背,心里有些发酸,百里修向来自持稳重,很少会如此失控,莫非是自己真做错了?
“百里修,其实……其实我就是问了问,没其他意思,”冷意晴神使鬼差地解释道,“你不知道若溪姐姐在我心里的位置,我真是担心了。”
百里修紧握的拳头放了开来,转身走了回来,出其不意地将冷意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喃喃说道,“我知道若溪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我听到你去找凌书桓,我……”
冷意晴只觉得自己胸口越来越紧,在她以为快要难以呼吸时,百里修将她放了开来,琥珀色的眼眸泛着幽深难测的光芒,幽怨地说道,“下次不许再找凌书桓了,知道吗?”
这话俨然给冷意晴打上了标记,仿佛在说,你是我百里修的人,我不同意你去找凌书桓。
冷意晴心里复杂难言,她不知道百里修为何会这样,但是有一点,她已然确认,百里修在她的心里慢慢扎了根。
听说张若心已经找到,萦绕在冷府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消散殆尽了。
冷意晴抽空去了趟绣楼,见冷氏脸色好了很多,拉着杨妈,纳闷道,“我娘她最近可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妈妈你瞧,她那模样是不是年轻了好些岁数?”
杨妈听了笑得眼尾的褶子都深了不少,“哪里有什么灵丹妙呀?不过是之前刘副将送了些阿胶过来,夫人每晚吃一些,这些天看着脸色都好多了。”
刘一鸣的阿胶?冷意晴顿时明白了几分,悄声问道,“妈妈指的是刘叔对我娘有意思?”
“哎呀,大小姐,这话奴婢可不能胡说,”杨妈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不如你去问问刘副将?”
钟平的死因一直隐瞒着,外人真以为是得了恶疾而亡,所以也没人问及,更没人关心丧葬之类的,冷氏年纪轻轻就守寡,不知让多少人唏嘘。
刘一鸣有这份心思也属平常,真是伦理道德横亘在其中,难以逾越罢了。
冷意晴身为晚辈,自然不好亲口向冷氏求证,只是偶尔想起百里修的话,有些感慨,为何女人不能再嫁,而男人就可以续弦?
冷氏理好剩下的账目,留了冷意晴吃饭,顺便说起了账目的事情,“我们之前怀疑你二姨娘贪墨的事情,看来十有*是误会她了。”
冷意晴诧异不已,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道,“娘,账目被动了手脚,很容易就看出来,你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