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的夸奖。”王坤一脸谄媚。
罢工因子一直存在,但起因纯粹只是小概率事件。这天早上,矿工李四下井前突然感到肚子不适,便到一旁蹲号,不料当班地工头非说他偷懒,企图拖延时间,硬要按照规定扣掉一天的工钱。李四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份微薄地收入养家糊口,工头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要扣掉一天薪水他当然不干,两人便争
。
“是人都有三急,你凭什么污蔑我偷懒?”
“好小子,竟敢嘴硬?知不知道有一条不准顶撞监工的规定?违者扣十天工钱!”
“什么?”李四只不过好端端找他理论了两句,却被斥责为顶撞,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裳,“扣钱,扣钱!屁大的事情就知道扣钱,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其实工头也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自价格战开始后,那森等人为了减少亏损,便把主意打到了人工成本上,出台了一系列千奇百怪、严苛无比的规定,矿工们哪怕稍微一丁点的过失便要扣钱,甚至于每个工头在月初都被摊到了扣钱指标,如不能完成任务,开平便要扣他们的薪水。
监工和矿工本来天生就是矛盾体,素来不睦,如此一来两者关系愈发恶化,被各种名目繁多的规定扣掉工钱后,矿工们怨气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偏李四又是古道热肠之人,平素和众人极为要好,一见他受了委屈,很多人出来打抱不平。监工嘴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拿起皮鞭狠狠抽了过去,企图用暴力予以压服。
本来只是场嘴仗,矿工虽多,倒没有对监工有太过无礼的肢体动 作,但这鞭子一抽,人群便像炸开了锅。几个年轻后生一拥而上,夺过鞭子后将监工狠狠揍了一顿,打得对方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结果没到下午,两个动手的矿工被矿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开除,连带还扣掉了所有薪水。消息传出,矿工们群情激荡,开始聚拢在矿区办公室外面讨要说法,人声鼎沸,场面愈发显得失控。
“弟兄们……弟兄们,咱们不能再这样忍气吞声下去了。”
“李家老哥说得对,洋鬼子从来没把咱们当人看,吃得差、干得 多、拿得少、骂得凶……大家伙想想,有坏事都是咱们的,好处从没咱的份,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几人的现身说法引起了矿工们的共鸣,有人诉苦:“俺上个月比前个月多挖了两成煤,结果工钱一分钱没多,反说俺没有按时上下工扣了俺1个大洋;这个月俺比上个月又多挖了一成的煤,非说我衣衫不整,破坏劳动纪律,扣了我两个大洋……”
在场矿工无一不是苦出身,要说衣衫褴褛,个个都挨得上边,众人气得肺都要炸了。
在几个领头人的鼓动下,激愤的人群爆发出呐喊:“苦哈哈们,咱们要拧成一股绳,坚决和洋鬼子们斗到底。”褴褛的衣裳之下,黝黑的 子肉在日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看着矿工们挥舞的拳头,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工头们个个变成了缩头乌龟,躲在角落里不敢作声。
但矿区经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叫嚣要将所有参与闹事的矿工们开除。
这却是捅了天大的窟窿,场面愈加失控:“弟兄们,现在洋鬼子为打倒开 ,千方百计在我们的辛苦钱上打主意,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克扣的工钱一日不还给我们,一日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坚决罢 工!”
“对,罢工到底!”
声音惊若天雷,显示了极富冲击力的实质,矿区经理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摇起电话便搬来了救兵。
闻讯赶来的王坤在几个公司保安荷枪实弹的护卫下匆匆赶到,也不调查事情真相,亦不向准备解释,劈头一句便是让他们恢复生产。
“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绝不复工。”
“我警告你们,所有参与闹事的一律开除。”王坤色厉内荏,想用失业的恐惧来压制愤怒的人群。
但这一招显然失效了,众人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他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将众人的情绪愈发挑逗起来。人群步步紧闭,直朝王坤扑过 来,好几个人已经捋起了袖子,准备给这个二鬼子一点颜色看看。
面对汹涌而至的人群,王坤等人仓皇失措,步步后退,不料有个护卫精神高度紧张,情急之下居然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李四左胸口冒出一个大窟窿,血汨汨地流了出来,洒了一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