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借过。”楚笙歌实在没有心力跟她搞什么对峙,一个路尘寰她已经应付得心力交瘁了。
“你也配穿这样的礼服?你只配穿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裴馨雅恶狠狠地说。
楚笙歌笑笑,她宁愿穿自己花十几块钱买的地摊货也不想穿路尘寰买给她的这些衣服,这些衣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与路尘寰之间存在着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这种认知像是一枚鱼刺卡在她的喉咙里,连呼吸都觉得疼,“裴小姐说的是。”
裴馨雅完全被楚笙歌无所谓的神情气疯了,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挑衅她,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你以为尘寰真的喜欢你呀,他只是跟玩玩的!他将来要娶的人是我,你只是他发泄欲望的玩具!”
“谢谢你的提醒。”楚笙歌承认裴馨雅说的都对,自己就是路尘寰的玩具。他都说了,什么隐私什么自由,让她早点儿死了这些心,把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都从脑袋里清理掉。她就是路尘寰用五百万买回家的活生生的玩偶。玩偶不需要有情绪也不需要自由,任凭主人怎样摆弄都可以,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即便事情是如此明晰,可是被人这样毫不客气地说出来,楚笙歌还是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街上,内心无地自容的情绪就要让她窒息了。
“识相点的就离尘寰远一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裴馨雅将手里鸡尾酒泼了楚笙歌一脸,裴馨雅希望自己手里的是一杯硫酸,彻底毁了这张魅惑人心的脸才好,“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别人的男人算什么本事。”
原来所谓的名媛淑女像个泼妇一样骂街,泼别人一脸酒是客气的,她真是大开眼界:“那就麻烦你管好自己的男人。”
裴馨雅气结,她是在嘲笑自己没魅力,拴不住男人吧。她一把揪住楚笙歌的头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冷厉的声音像是给夜色灌入了冰水,让人不由得打起寒战。
楚笙歌看着裴馨雅像是变脸演员一般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刚才的嚣张跋扈一丝都不见了,她转身扑到路尘寰怀里,“尘寰,她……她拦着我不让我去找你……还说你不要我了……呜呜……我好难过……”
楚笙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裴馨雅这么会演戏,不去做演员真是埋没了人才。
路尘寰直视着楚笙歌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个男人是瞎了吗,她拦着裴馨雅?她站在露台的里侧,怎么拦得住她。如果真是拦着,应该也是拦着裴馨雅跳楼吧,楚笙歌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裴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跟小雅道歉。”路尘寰拍拍裴馨雅的背,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楚笙歌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垂眸,“裴小姐,对不起。”
楚笙歌看都懒得看一眼扑在路尘寰怀里的裴馨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人看到裴馨雅埋在路尘寰怀里的脸上带着怎样得意的笑容。
路尘寰将裴馨雅从怀里拉出来,“去洗洗脸,一会儿跟我开舞。”
“嗯。”裴馨雅乖巧地点点头,走进了旁边专门为她准备的化妆间。
路尘寰拿出,电话接通后沉声道,“先送她回去。”
“是,少爷。”
楚笙歌被裴馨雅泼了酒,夜风一吹有些冷,她的披肩落在宴会厅里了,不过她并不想再踏进那里。楚笙歌抱紧自己的双臂,想要尽快叫一辆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宾利停在她面前,路文下了车,帮她拉开车门,“楚小姐,少爷让我先送您回去。”
楚笙歌沉默地上了车。路文回到副驾驶座上,从反光镜里看到楚笙歌粘着酒水的头发,拿了一包湿巾递给她。
“谢谢。”楚笙歌打开湿巾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自己。
路尘寰只在宴会上逗留了一会儿就赶回来了,在庭院里就可以看到四楼还亮着灯,他跨进电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几乎可以想到里面的情景——她一定蜷缩在某个角落里,无声的哭泣着……
他不是不知道今天确实是委屈了楚笙歌,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只能站在裴馨雅一边,他的立场也不是基于是非对错。他不是不想向着她,而是不能。
路尘寰推开门,电视机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喧闹,正在播放着的是日文原声卡通片,床尾凳上散着几样零食。而那个他担心了一晚上的小女人,手里抱着爆米花,正在嘻嘻哈哈地讲电话。
聪明如路尘寰此时也不知道楚笙歌到底有多少面,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她。她像是包裹在迷雾中的精灵,会给人惊喜给人刺激给人痛苦给人不可预知的一切……
“哈哈……这个《月刊少女野崎君》真是太逗了……”楚笙歌回来后心情简直是遭透了,不过与其自己难受,不如做些开心的事情。自己就是难过死了,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所以她让童芊芊推荐个搞笑的动漫看看。
“我推荐的能错吗?信芊芊得永生。”童芊芊在电话那头也听出笙歌其实不是很开心,但是朋友就是一个人最温暖的依托,有什么无法释怀的事情,若是楚笙歌倾诉她就倾听,若是她不说,她就陪她沉默,“怎么谢我呀?”
“明天请你吃大餐,虾仁水饺无限量供应吧。”楚笙歌笑着说。
“我要吃海鲜披萨。”童芊芊说道。
“童大小姐,你当我是土豪呢?披萨贵的要死又吃不饱,哪天有空我给你烤一个得了,反正明天就是好再来饺子馆的配置,爱吃不吃。”楚笙歌撇撇嘴。
“好啦好啦,不吃白不吃!”童芊芊笑着说,“难得虾仁水饺无限量供应!”
“做什么呢?”路尘寰从身后环住楚笙歌,给她的是他的附卡,他也没做上限。可是她却连披萨都舍不得吃……还是不愿意用他的钱吧。
“明天再跟你讲哦。”楚笙歌连忙挂断电话,僵直着身子说,“你回来了?”
“今天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事情不是裴馨雅说的那样……”路尘寰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
楚笙歌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我没事儿。”
“我有那么差劲?”看到楚笙歌无所谓的样子,像是一根钢针插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你都不敢冲我发脾气?”
“我有什么资格发脾气?”楚笙歌嘴角溢出一抹苍凉的笑,“我是见不得光的情妇嘛,活该被人泼酒扇耳光。还好现在风气开化,要是搁在古代要被浸猪笼,人人得而诛之。”
楚笙歌的笑容在路尘寰看来是那么刺眼,她就像是开在荆棘丛中的玫瑰花,无论多么娇美都带着与生俱来尖刺。路尘寰讨厌这些让他不能靠近的刺。
路尘寰捏紧了拳头,她多懂事啊,连闹脾气都不会了。她这么乖,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怎么就这么想掐死这个女人呢,“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才行吗?”
“给你暖床,陪你应酬,还配合你哄未婚妻开心……”看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路尘寰眼中翻滚,最后全都湮灭在狠厉的寒凉中,楚笙歌叹了口气,“你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全都按照你的意思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如你打份说明书给我,省的我总是做错,总惹你生气。”
她不吵不闹还可以跟人嘻嘻哈哈地讲电话,只能说明自己在她心里一点儿分量都没有吧。哪怕楚笙歌对自己有一点点的在意,就不会不关心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又把她放在怎样的位置上。这种认知让路尘寰很懊恼,他想她怎么做呢——他想她像别的女人那样,冲他撒娇发脾气或者跟他闹情绪……他想她在乎他,甚至是爱上他……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就在出门前,他们明明还是好好的。路尘寰就是不信这个邪。他闭了下眼睛,倾身坐在沙发上,然后将楚笙歌抱过来扣在怀里。
路尘寰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手指顺着她的发丝,“裴馨雅的家族是做黑道的,遭仇家报复。她的父亲曾经救过我父亲的命,所以她从小就寄养在路家。因为欠着裴家这样的恩情,所以我必须站在她那边,也必须娶她。
笙歌,我想你明白,有些事是我不得不做的,我也有我的逼不得已。”
“嗯。”楚笙歌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
路尘寰捏着她尖尖的下巴,他怎能听不出她的敷衍,他已经这样解释了,为什么还敲不开她紧闭的心扉,“楚笙歌,你想我怎么做?”
“其实这个是我应该问你的问题?”楚笙歌坦然地望着路尘寰,“你也说了,是你们家欠了裴馨雅的人情。所以无论她怎么找茬儿怎么无理取闹,我都必须要受着。我不但要承受这些,还要在你为她主持扭曲的公道时极力配合……那我究竟是是招谁惹谁欠了谁呢?
好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没背景也没有了不起的人欠了我家的人情,就活该被欺负。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任路尘寰怎样睿智果决,也回答不了楚笙歌的问题。是啊,她说的对——欠了裴家的是路家,凭什么让她来承担这些呢?
凭什么呢?只有路尘寰自己知道,尽管是不公平,她也要跟他一起承担,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早已视为永远不能割舍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