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胥州到陵州赶路,清水已经身体疲惫。在陵州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又要从陵州到华京。几千里奔波,在经过鄂州的时候,恰遇大雨,清水受了风寒,引发体内的寒毒发作,当夜便是高烧不退,咳嗽不止,身体冰凉,虚弱的站不起身来。
三人便在鄂州逗留下来,请了大夫过来,只是说体内有虚寒之毒,开了些祛寒的药,吩咐多休息多注意保暖。也并无他法。
清水卧在床榻上,心中一直都是惦记华京的事情,但是她的身体再经不起奔波劳累。储晖多次的劝说她静心的养身体,但是她偏不听要尽快的回华京。储晖没有办法,便买了驾马车,在车内铺上厚厚的褥子和软垫靠枕,并准备了一床锦被。这样路上既不会太颠簸也不会受风吹。
虽然马车的脚力远不及骑马快,但至少行驶一日便是靠近华京一些,也让清水的急迫缓解一分。
行驶了四五日,清水的身体彻底的撑不下去了,不仅咳嗽加重,甚至是咳出了血,最后是直接的昏了过去,他们不得不在附近的一个小镇逗留。
“储晖,小姐的病情比几个月前在华京的时候还严重。现在昏迷身体都冷的发颤。这样下去小姐会扛不住得,这小镇上的大夫根本就不行,我们要立即的带小姐去附近的州城寻找大夫。”孟萱眼泪汪汪,清水那蜷缩在厚厚的锦被中还全身颤栗的模样,似乎在经历一场炼狱般的煎熬。
储晖心跟着清水一起在颤抖,现在清水的身体对外面的任何的触碰感知都很强烈,任何小小的动作对她都会是一种伤害,他心疼,他不忍。但他心中更清楚,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最后忍着痛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我们换车慢行,连夜行车,应该明日中午便能够到前面的州城。”
“好。”孟萱立即的去整理马车,收拾行李。
储晖走到床榻边,看着清水昏睡中瑟瑟发抖,心好似被抽了一鞭。他小心的清水用锦被包裹起来,然后小心的将她抱起来。即使是有被褥,感受到的依旧是非常的轻。没有多少的重量。
“小姐,你忍一下,很快你就会好的。”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尽管知道她现在昏迷根本听不见。
他们知道第二日中午才抵达大的州城,打听了一家最好的医馆,直接将清水送到了医馆中医治。大夫是一位年过半百瘦瘦的老人,留着羊须胡。他为清水望闻问切了一番后,眉头紧皱,摇头叹息道:“希望不大了。”
“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储晖急切地追问,什么叫做希望不大?何太医说这毒誓可以解的,她也不过是前些天淋了场雨,怎么这么说。
大夫又是一声叹息,挑了下眉头冷笑着反问:“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这位姑娘的病的严重程度?估计没有多久的寿命了。”
“你胡说!”孟萱冲上去吼道,“我家小姐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凶。“大夫瞪了眼孟萱,然后捻了捻胡子又瞧了眼清水再次的叹声道,“我又没说不能够治。”
“你……”
“我说你这姑娘就是太心急了。想完全的祛除她体内的寒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需要长时间的内外调理。不过暂时的的帮她缓解还是有办法的。”
“那你倒是快为我家小姐医治啊。”
“别心急啊。”大夫瞥了一眼孟萱显得很不耐烦,然后走出了房间向前面的柜台走去。
储晖跟了过去,询问:“大夫是否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是药难配制还是人手不够,大夫尽管和我们开口。”
大夫目光在他们身上上下扫了一眼,然后从身后取过一个算盘拨了几个算珠放在了柜台上。这明显是要价。储晖扫了一眼,当即便是吃了一惊。孟萱吼道:“你这是借机敲诈勒索。你给我家小姐用的什么药,要值三千两。”
大夫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在她面前摆了摆道:“药不值钱,值钱的是怎么配药。我这整个药铺的药材也不值三千两,都给你,你知道怎么用它们给你家小姐治病吗?”
“你……你身为大夫,本该悬壶济世,你却借此勒索。”
“姑娘,话不能够这么说,你家小姐是什么症状,你可是清楚的,若是不及时的救治可是随时都有生命之危的。我也不是强逼你们,你们若是愿意医治就出钱,若是出不起价格那就离开。不强求。”
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是这州城内是寻不到比他医术更高的大夫,一路打听过来,也的确是这一家的大夫医术最精湛,虽然也听说了医药费是很高,没想到竟然开出天价。
他们都清楚清水的病情根本是再经不起拖下去了,大夫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狮子大开口。他好声好气的道:“还请大夫现救我家小姐,待在下回去后必将银子如数送来。”
孟萱吃了一惊,立即的劝道:“储晖,他现在就是要敲诈。”
“现在救小姐要紧,哪怕是让小姐少些痛苦也好。”
大夫却是不答应了,将算盘收回去,冷笑道:“你走了我上哪里去找你们去。你们啊什么时候付了医药费,老夫什么时候给这位姑娘看病。”然后转身离开柜台,到旁边的茶桌边坐下,翘着腿悠闲地喝起茶来。
孟萱看着他这副得意的架势,火立即的窜了上来,抽出储晖手中的剑直指那大夫的喉咙,威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大夫却是毫不畏惧,面不改色的道,“杀了我,你家小姐更是没得救。”显然是见惯了这种把戏,一副傲慢的姿态。
储晖见和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连恐吓都不管用。他走上前夺下孟萱手中的剑收回剑鞘。孟萱不解的看着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和他讲什么道理,现在就应该威逼。
储晖反而是平静的道:“大夫敢如此大开口,想必并不是看我家小姐的病难治,而是看中我家小姐定然是出身富贵人家。那大夫可知道若是我家小姐若是因为你的救治不及时有个闪失,我家公子对怎么对待你包括你的亲人、族人吗?”
大夫目光稍稍的动了下,然后很不屑的冷笑,然后继续的品茶。
“大夫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以为背后有靠山能够救得了你?”
大夫终于有所动,看了眼储晖,显然储晖拆穿了他的心思。
储晖从包中取出了金牌,晾在了大夫的面前。大夫一脸惊恐,双眼瞪得圆溜溜的。“这是御赐金牌,我家小姐是后宫贵妃,若是因为你耽误救治,你九族无一幸免。”
大夫此时已经毫无半点刚刚的倨傲,但是又抹不开尴尬,陪着笑道:“你们不早说,我立即的诊治,立即诊治。”然后吩咐旁边游荡这的药童立即去准备相迎的东西。
孟萱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暗骂:势利小人。
两人也进了房间,一直的守护在清水的旁边看着大夫为她医治。果然此次没有刚刚的敷衍,无论行针还是放血,都一丝不苟,全神贯注,无半点的马虎。储晖心中也是冷笑,没想到最后能过让大夫屈服的还是这无上的皇权。
大夫诊治一番后,天已经接近黄昏了,他也是满头的大汗。简单的拭了下汗,陪着笑道:“贵妃娘娘暂无大碍了,老朽这就让药童去熬药。只要贵妃娘娘每个时辰敷一次,不出几日体内的虚寒之症便可祛除,只是贵妃娘娘所中的寒毒,一时半刻却不能够尽除。”
储晖点了下头,道了声辛苦了,便吩咐道:“我家小姐是便衣出行,也是不想暴露身份,若非是刚刚急迫,我也不会让大夫你知道。”
“是,刚刚是老朽眼拙,那……老朽去抓药吩咐药童熬药。”
“有劳大夫了。”储晖依旧是客客气气。
次日,清水模模糊糊的转醒了,身上的寒症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是咳嗽,已经没有之前严重,也不会咳出血来。只是头还是昏沉沉晕乎乎的,勉强可以自行下地行走。
她见此处陌生,询问时什么地方,才知道此处距离华京也只有几百里路了。便强硬的说自己的身体能够撑得住,一定要立即的赶往华京。
储晖实在是不忍,劝她应该再休息两日再启程。她不听,拦的紧了,她有气无力的对储晖低吼:“你拦着我是何居心?谁给你的命令?是皇甫泽,还是皇甫卓?”
储晖被惊住了,没想到她会这般怀疑他的忠心。他拦在清水的面前跪下道:“小姐,属下绝不敢有半点异心,属下只是担心小姐的身体,求小姐相信属下。”
清水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话语过分,她只是刚刚被着急冲昏了头,内心并没有真的怀疑过他。“储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更担心表哥,求你别拦着我了。”她退了一步绕开储晖向外走。
储晖立即的起身拦在了门前道:“好,属下不拦着小姐。但小姐身子太弱了,若是没到华京再昏过去更糟。先将这个时辰的药喝了再走,也能够多撑一段时间。”
孟萱也点头劝道:“喝完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小姐身子要紧。”
清水思量他们说的有道理,她不能够再昏过去。
储晖立即的去药房将药端了过来,清水匆匆忙忙的将药喝了下去,然后便朝外走。没走几步便觉得头晕的不行。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