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
秦墨不说,孤飞燕都没意识到夜深了。然而,她并没有休息的打算,仍道,“去备车吧。我先审审她。”
秦墨杵着不动,道,“主子外头下雪了,明日在去吧。”
孤飞燕正要拒绝,秦墨又道,“这么晚了,殿下若在,必不许主子如此劳累。殿下舍命相护,还望主子爱惜身子。待殿下归来,主子等人也好交代。”
孤飞燕忽然不说话了,就愣愣地站着。
秦墨无声无息退出去,关好门,就守抱剑守在门外。没多久,顾云远就过来了,低声问道,“秦护卫,王妃娘娘,睡了?”
秦墨目视前方,“嗯”了一声。
顾云远往他身旁站着,背靠墙上,又问,“秦护卫,王妃娘娘可好些了?”
秦墨仍旧是“嗯”了一声,惜字如金。
顾云远叹息起来,“哎,殿下下落不明,王妃娘娘可如何是好呀?娘娘是否要长住北疆了?”
秦墨这才转头朝他看来,问道,“顾大夫也打算长住北疆?”
顾云远摆手,“不不不,在下在等晋阳城解禁。秦护卫可知道晋阳城何时能解禁?”
秦墨道,“明日。”
顾云远连忙问,“那些刺客抓住了?”
秦墨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忽然凌空而上,落在屋顶上。很明显,他烦了。顾云远仰头望他,一脸无辜,“秦护卫,你这是何意?”
秦墨不搭理。
顾云远不依不饶,一板一眼地作了个揖,才又道,“秦护卫,在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直言。”
秦墨充耳不闻,仰头望月。
顾云远一脸气愤,转身离开,还一边嘀咕,“无礼!无礼!”
顾云远走远了,秦墨才回头朝他的背影看去。秦墨看了许久,想取下背后那幅画来晒晒月光,可是,犹豫了一番,却还是作罢了。
他很快就下了屋顶,仍旧抱剑站在孤飞燕的房门口。他淡漠的脸,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尊雕像,在月光下完美得无可挑剔。
屋内,孤飞燕还原地站着,看着那张空荡荡的石榻发呆。
一直陪在身旁的人突然不在了,时间越久,失去的感觉就越强烈,就越心慌,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闲下来的时候,会感觉整个世界都空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可是,这一刻,脑海却是一片空白的。
忽然,雪狼从孤飞燕袖中跳了出来。
它看了看孤飞燕,就转身往石榻上跳去。它立起来,朝孤飞燕招手,孤飞燕没搭理,它就张牙舞爪起来。见孤飞燕还是无动于衷,它就呜呜地嗷叫。
孤飞燕这才从思念中缓过神来。她走过去,轻轻摸了摸雪狼的小脑袋,淡淡道,“今日,多亏了你。能找到蓝珊瑚,也多亏了你。”
雪狼好久没享受孤飞燕的“伺候”,可怀念了。它转了下脑袋,下巴在孤飞燕手指上蹭起来,还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呜咽声,仿佛很委屈。
孤飞燕被雪狼卖萌的样子逗乐了,死沉沉的心情多少明朗了一些。她坐在榻上,将雪狼抱在手心里,认真帮它挠痒,挠着挠着,还按摩了起来。
雪狼仰躺在她手心里,四脚朝天,那叫一个舒服,它情不自禁仰头对天长鸣,“呜……”
孤飞燕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道,“小东西,你真不怕我了?你一直偷偷跟着我,不会就是想我帮你挠痒吧?”
雪狼听不明白孤飞燕在说什么。但是,见她绷了那么多天的脸终于有笑容了,它便猜测她说的是好事。于是,它点了点头。
孤飞燕笑了笑,“你还真听得懂人话呀?要不,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我每天给你挠痒痒,帮你洗澡,给你好吃的。你呢,就保护我,也……陪陪我,怎么样?”
雪狼还是没听懂,却依旧点了头,一幅非常乐意的样子。孤飞燕思索了一番,举起一个手指来,道,“你既是灵兽,那咱们……以血契约?”
雪狼只当她要换个手指帮它挠痒,于是,点头如捣蒜。孤飞燕立马取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
现状,雪狼终于明白了孤飞燕的意思,吓得一下子就跳起来,摔在地上。它是梦族的灵兽,只跟梦族人契约,它才不要跟外族人契约呢!
孤飞燕蹙眉看来,“你不反悔了?”
雪狼转身就要跑,可是,还未跑远,它就突然停下来。它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很快,它就转过身,朝孤飞燕看去。
孤飞燕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冷眼看过来,道,“不答应就算了,我有小药鼎了,才不稀罕你!”
雪狼却突然飞一样冲过来,沿着孤飞燕的手臂,爬到她手上,使劲地嗅她那受伤的手指,就差去添了。
它太震惊了!它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拥有梦族的血统!
千年前,它亲身经历梦族被灭族,不仅仅梦族人,就连它们雪狼一族也没有逃过那场浩劫,它是唯一的幸存者。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对梦族地宫一点儿都不了解,她为何会拥有梦族的血统?
孤飞燕见雪狼的异常,不明所以。她生怕雪狼咬她的手指,便连忙将雪狼拎开,放在一旁。雪狼立马跳到榻上,立起来,高抬脑袋,冲孤飞燕呜呜低鸣。
孤飞燕狐疑地问,“你还要契约?”
雪狼使劲点头。
孤飞燕认真道,“你想清楚了,一旦契约,就没有回头路了!”
雪狼依旧点头。它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只要她是梦族的后人,它就跟定了!
孤飞燕摸了摸雪狼的小脑袋,遂将血滴在雪狼脑袋上,一瞬间,血迹消失。孤飞燕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不一样,而雪狼却瞬间幻化成原形,匍匐在孤飞燕脚下,以示臣服。
孤飞燕俯身而下, 仍是以之前的手法,轻轻挠雪狼的下巴。雪狼依旧乖顺,没了冰旅鼠模样时的可爱,却多了一份庄重安详,给人以安全感。
孤飞燕轻轻抱住它的脑袋,道,“我就先叫你大雪吧,等臭冰块回来了,再让他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这一夜,孤飞燕抱着雪狼睡着了。躺在雪狼身上,比躺在石榻上舒服多了。她做梦了,梦到孤家的瑶华阁里,连翘花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