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琼华待了两日,小白终于睡醒了,一来精神便撒蹄子漫山遍野的跑,拦都拦不住,起初我还怕它那么小一只跑出去玩会受伤,时间久了便也懒的管它。
三珠树在我灵力的灌溉下也有了起色,枯黄的枝干渐渐恢复了生机,虽然还不太明显,可总算是死不了了。
只有离渊,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琼华山上多了一树一虎,于他而言并无多大区别,留下我,恐怕就是为了那株神树。
长叹一声,哀怨的撑着下巴望着满室书籍,不管我看什么书,问什么问题,离渊总能在一刻钟之内解答,而后便让我好好修炼……
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接近他呢?咬着笔,细细思索着,这么不远不近的耗下去,几百年过去了,说不定我在他眼底都还只是个眼熟之人。
离渊一直居住在琼华,几十万年来都无其他人,想找个人问问他的喜好都无从下手,有点难办呐…
有什么办法…不用接近他便能看到他胸口?我转着眼珠子,笔在脸上划了一道痕迹都未曾察觉,忽而,离渊唤我。
“蒂芜,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我下意识起身,风风火火的朝门外跑去,几乎瞬间便来到了他面前。
“帝君有何吩咐?”我手中还捏着笔,往身后一藏,问道。
“你…”他抬眸,望着我的脸,愣了一瞬,眸中似是闪过一抹笑意。
我看的呆了,虽然极浅极淡,我绝对看真切了,离渊在笑…看着我笑?嘴角不自觉咧开一丝弧度,乐呵呵的傻笑。
离渊无奈摇头,抬袖一挥,我眼前便多了一面铜镜,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弯弯眼神呆滞,笑的和个傻缺一样,重点是…白皙的脸颊上那一道黑色的墨迹。
笑容一瞬僵住,不敢再看离渊的神色,默默抬起衣袖,擦了擦脸,却因为墨迹风干了,擦不掉,我气馁的放下手,有气无力道:“帝君可否容蒂芜将脸擦干净了再来?”
“可。”
得到回答,我欲哭无泪往外走,怎么这么丢人呢?还以为离渊对我态度有所好转,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许多。
洗了脸,将笔给放回了藏书阁,慢吞吞的走入到离渊面前,道:“帝君,我回来了。”
“嗯。”离渊放下手中之书,墨染的眸子漆黑深邃直盯着我:“明日是天后寿辰,请柬已送来琼华,你…”
“我也要去!”
不待离渊说完,我立即跪伏在案几旁,大声道。
离渊沉默了一瞬,便道:“可。”
这么容易?我还在等待他拒绝之后使招儿呢。
“真的?”我支着下巴,双眸泛光。
“嗯。”
离渊平日里话很少,我一直在期盼着他能与我多说些话,可这次这单调的一个字的回答却我乐开了怀,虽然天后寿辰与我关系不大,可跟在离渊身边总不会错,万一有点什么发现呢?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完全百分之一百的准确,入了仙界之后,望着一个个在眼前飘来飘去手绢丢了好几条仍乐此不彼的仙子们,眼花缭乱的紧,我真佩服离渊还能这么目不斜视淡然的往前走…
这些个仙子们怎么比我还不矜持呢?还好跟来了,否则依离渊看似冷漠实则温和的性子,她们若真扑上来,说不定会出些个什么事儿呢?
我目光炯炯跟在离渊身侧,任那些目光将我反复凌迟,眸光一转,我凑近了些,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帝君。”
“嗯?”离渊听见我的声音,略微低头,询问。
“我有点怕。”
目光惶恐,话音小小,还带了丝委屈,将那备受其辱却不敢反抗的受虐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无碍。”
意思是会护着我了?我低着头,奸计得逞般勾起嘴角,复又抿着,试探着伸出手,捏住了他一小点衣角,离渊看了我一眼,并未拂开,于是,本树仙慢慢的篡住了一大块衣角,紧紧跟在他身侧,低着脑袋。
果然司命那些话本子不是白看的,再加上围绕在我们身侧的仙子们气恼的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本树仙…真是备受欺凌呐…有些怕也是人之常情。
我偷抿着嘴,一直到了瑶池才放开离渊衣袖,“帝君,小仙可以入内么?”
“蒂芜,你是应延老君的徒弟。”
言下之意,我是可以入内的,那些小仙不识得我腰间白金葫芦,略有怠慢不足为怪,可里头那些被天后邀请的,哪个不是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应延老君之徒,又怎会不能入内?就凭这一个身份,我在仙界不说横着走,藐视一方绰绰有余……
“不慌。”
离渊见我晃神,以为我在害怕,特意安抚了一句,我仰起脸,目放星光,一脸真诚的回望:“有帝君在,蒂芜不怕。”
难得的套近乎的好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离渊闻言,眸光带了丝诧异,却并未答话。
“帝君,蒂芜可以与您坐一块儿么?”
离渊沉默了,我黯淡了目光,果然是不行。天后安排的仙宴,排场自是不必说,这座位也极为讲究,我不过小小树仙,就算是打着应延老君的名头,若无修为支撑,也只能是可以入内而已。
“那等仙宴过后,蒂芜便来寻帝君可好?”
“好。”
得到肯定回答,我扬起了笑脸,跟随在他身后缓步入内。
离渊一到场,各色上仙均朝他行礼:“见过上神。”
就连天帝,都下了主座,携着天后前来相迎:“帝君肯赏脸前来,荣幸之至。”
离渊颔首,道:“天帝客气了。”
“这是?”
天后本来含笑的脸看到我的一瞬间僵硬了,凤眸带着审视打量着我。
“小仙蒂芜,见过天帝天后。”
我拱手行礼,谦卑有度。
“蒂芜?”
天后默念了一声我的名字,神色莫测。
“蒂芜乃应延老君新收的徒儿,现于琼华修炼。”
又是应延老君又是琼华,天后脸色变的飞快,瞄了一眼我腰间的白金葫芦,一瞬间便扯开了笑脸,柔声道:“原来是老君的徒弟,倒是个俊俏的好姑娘。”
天后还真会夸人,见我修为平平又名不见经传,便从女子都爱听的容貌入手,不过,你真的不觉得眼熟么?我与莘茉可是一个模样呢…暗自冷哼一声,低眉敛目状若羞涩。
离渊说罢便入了座,众仙都知晓离渊品性,遂也见怪不怪,我自知不能跟随在他身侧,便找了个视角好的位置坐下,正好可以瞄见离渊那儿的举动。
我落座之后,便有各路仙人找我套近乎,也不乏有神色不忿目光带有鄙夷的,想必是在气恼为何如我这般修为低下的小仙竟然可以拜应延上神为师,并进入众仙梦寐以求的琼华修炼……
我撑着下巴,喝着果酒,对那些嫉恨的目光视若不见,虽然我真身为桫椤神树一事几乎传遍了仙界,可是众仙只知道姚华仙君的万花殿内升上一小仙,真身为桫椤,并不知晓那便是我。
上古神树拜上神为师,众仙只会艳羡,却并不会嫉恨,身份使然。而若是寻常修为低下的小仙有如此幸运,众仙怕是不平者居多。
神树也有神树的烦扰,若是我修为能再高一些,不负神树的身份,便也无须这般躲躲闪闪,第一次觉得…修为太低了确实有些丢脸。
我一边喝着果酒,一边偷瞄着离渊,白玉般的脸俊美如斯,眸色清冷,薄唇微微抿着,不怒自威,三千青丝用羽冠束于背后,露出白皙的脖颈,玄色长衫裹着他修长的身形,端坐在座位上的模样一丝不苟,肃然沉稳。
不管远看近看都这么英俊,看着看着便痴了,直到他扭头,墨染的清眸略带疑虑的盯着我,对上他的目光,我瞬间清醒,立即端正了姿态,朝他讪讪一笑,见他转移了目光,便立即放下手中果酒,拍了拍脸,矜持!矜持!
可话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偷偷瞧他……
“蒂芜!”
“呀!”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肩膀,正在偷瞄离渊的我被吓了一大跳,看了眼离渊,见他并未看向这里,这才转身,怒视那人。
“司命!干什么吓我!”
我拍着心口,气恼道。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都站你身后好久了,可你一直未发觉。”
司命说的有些委屈,我朝他翻了个小白眼,你还委屈,我被吓的怎么办?岂不是要委屈死?
“没看什么。”
我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声。
“啧啧,蒂芜,你又撒谎,看的那么入神还说没看什么。”
司命坐在我身侧,顺着我偷瞄的方向看去,扭头时神情略显纠结:“你不会是在看离渊帝君吧?”
“我…我哪有!”
我极力否认,虽然看离渊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可是司命若是知道了,肯定又会说我没出息。
“蒂芜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每日都在眼皮子底下的人有什么好看的?都不知道看些其他的。”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作势要敲我的脑袋,被我压住了手,我就知道…他肯定会说的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