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吸进去,越来越接近中心云团。冬爷那边好像打得天昏地暗的,我居然感觉他们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可我头顶不是噼里啪啦的闪着电呢么,照这个趋势我靠近过去,很显然我也要挨一顿五雷轰顶的,会死吗?会全身焦黑,变成一个非洲妞吗?
胡思乱想着,身体已经无法自动控制了,我发现我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交叉按着双肩,像进行着某种仪式的姿势一样,一道刺目的光亮从我的头顶打下来,我浑身一个激灵,听到了久违的巫女大人的吟唱,还有大明星在旁边跟着附和着什么,仔细一听,大明星嘴里是哼哼着跟耗子他们学的小孩儿叫魂术
“刘一刘一不害怕,叫叫魂儿就回来啦……”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一本正经的李副官也跟着念叨起来,我眼睛里越来越亮的白色忽然之间坍塌了下去,猛然睁开眼睛,我的头是浸泡在水里的!
这才是真正的那棱格勒河,我的同伴们都在这边的世界啊!
我乏力的要命,赶紧的强顶起精神,朝着上方浮动。水里的波纹动荡剧烈,我很难去控制好身体的方向,好在模糊中我看到水底下冒出一片柔软的粉红色,大明星跳下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给拖到了岸上去!
李副官丢给我一条毛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巫女的脸上多出来几条原先没有的血痕,大明星松开我的手,气喘吁吁的又往前方跑过去,冬爷大明星他们,还没结束战斗。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觉得皮肤上的那层白霜还没融化,而看看不远处,冬爷他们轮番上阵打斗着的东西,是一个……牛……吗?
我实在是看不出来那叫做什么动物,乍看之下体型类似于藏区的大牦牛,力气显然比几个人类加起来都大得多,可是身上却没有那么长的毛,而且……而且我在那边的时候,就听到小王爷他们说要把这个东西的头蒙起来,现在看过去,它的头部的确是盖着一只登山包,和身体一比较,显得异常的滑稽。
可是这个头部不成比例啊,登山包内容再大,也是要背在人身上的,既然能把它的头装进包里,那身体应该也和人类差不多大小才对,它怎么会那么大的身躯长着这么小的头?
而且,那颗脑袋明显是没有牦牛的角的。
我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来,该不是昆仑特产的人头怪物出现了吧,开明兽、蟒蛇精之后,我们又遇到了一只大号牛魔王!
“火……火呢?”
我想起张小爷当时烧焦了蛇精脑袋的那一幕,慌忙翻弄着地上的背包,而李副官一把按下我的手,语气很沉的说了句:“这个人,他们不能烧,”
“谁?”
我愣了一下,他居然称呼眼前的这个牛魔王“这个人”,那显然他们全都看到了它的项上人头,该不会那颗头是我们认识的吧……
巫女摇头晃脑的还在抑扬顿挫的念念有词,可我已经从那条不知道岔去了哪里的小路回来了,她其实不是在寻人,而是也在参与战斗吗?
这时我注意到,有一根半透明的长长的线从她身后延出来,一直拉扯到了那边的战场,那应该就是传说中巫女的蜘蛛丝了吧,小王爷大显神威的已经骑到了牛魔王的背上去,冬爷死命的拉扯着垂下来的背包带子,好不让它左右挣脱。耗子哥是原先带着我们往这边洞里钻的始作俑者,而现在他居然被绳子捆在一旁,根本没有加入战斗!
我一时半会儿的摸不清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是就连怎么去帮忙打架也想不出来,这种人头怪根本打不死,李副官又说他们不让用火,难道要这么一直的耗着,直到牛魔王精疲力尽?
可我们早就累得不行了啊!
我把黑曜石祭刀拔出来,想着怪人如果在这儿,多少大家能轻松一点。我跑过去,看到每个人一头一脸的全是汗,这种体力战我们一定是扛不住的,而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个家伙停歇一下,不再攻击我们,也不让它满身是火的死掉呢?
“对了,小王爷,推动脉!”
我看着一旁的耗子忽然想起来,怪人也是用过这一招的,他们说在脖颈后面、链接头部与身体的脊椎那里,有一块皮肤之下,藏着一条他们称之为“推动脉”的区域,刀子插进去,人不会死,但那下面有一条脉是控制中枢神经的,顷刻之间就可以让人丧失任何行动力的瘫痪过去!
“可这玩意是……是牛啊?!”
小王爷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出刀子来,努力稳住身形往上爬了一点,狠狠的扎了下去
“扑通”一声。
我眼看着那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刚才明明还凶狠到不行的怪兽,这会儿全身都软的像一滩泥,载着罪魁祸首小王爷,拖拉着牵着绳索的冬爷,一并滑进河水里去了!
我们这边远程战斗的巫女大人也被拖累了一下,她连忙切断了那根蛛丝,看着我的目光倒是从轻蔑转成了一丝赞许。
“日它个仙人板板!好大的力气!”
大家上前把参战英雄给扶了出来,冬爷喘着粗气,解开了手里紧攥着的绳索,我好奇着那颗头到底是谁,拉着登山包的一角,将里面的头颅“拔”了出来
“我靠!好恶心!”
我吓得一个哆嗦丢了手里的包,差点又滑回河里去,登山包里面露出来的那个脑袋大张着嘴巴,舌头朝外伸着,门牙还磕掉了一个,反着白眼珠表情狰狞的要死!这个脸……这个脸我一时难以分辨出来是属于哪一位,可我看到他头发很稀,这跟蛇精那一头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就算是有了营养液的供养,头发也长不出来了,他是个已经败了顶中年男人。
“宋……宋大拿?”
“嗯。”
我们费力的把宋大拿的牛身拽上岸,这下可以确定的是,锦夜的先锋队,至此全军覆没了。
我缓和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看宋大拿第二眼,他的人脖子和牛脖子的接缝处,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
原来人头合成兽是这样缝起来的?我记得……喀木老人的那本书上也出现过类似的缝合线啊?
我起身去翻李副官防水袋里的那本书,巫女过来拨弄了几下,替喀木回答道:“嗯没错,法加库。”
【法加库】。
这是萨满教中的转生之魂。我们在书中看到过把分开的尸块用针和线拼接在一起,然后使得尸体重新站起来的画面。
昆仑这里的古老巫术,已经可以坐到了如此程度的死而复生了吗?那么把人头安放在奇怪的动物身上,目的是……实验成活率?还是想创造一个具有人类意识的怪兽呢?
目前来说,这样的人头怪兽,似乎都是失败的,蛇精从洞窟中苏醒,想要饱餐一顿人肉美食,宋大拿的脑袋显然也没有认出眼前的锦夜自己人,稍微好一点的,也就是守卫昆仑东门的开明兽了,可那还是九个小孩子,哪有多少危险性和记忆可言呢?
我觉得心头沉闷闷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又不自觉的甩甩头想要遗忘掉。
到底我是知道些什么呢?按理说,大家来到昆仑以后,大部分的际遇都是相同的,会有什么东西是大家都没反应,只有我知道……而且,还和眼前的拼接人头有关吗?
【法加库】。
巫女大人说,青衣女在萨满教中的职责,应当是为了法加库服务的。
她攒了许多的老坛人头,她知晓那本巫书中,关于尸块再生的秘密,她……
“啊!”
我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呼吸急促起来,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翻越死亡谷与昆仑那座交界之山时,被我压在深处的那段记忆复苏了过来!
“我……我当时,见过了女丑之尸的脸!”
我的嘴唇都在发抖,断断续续的回忆着:“她一直用袖口遮挡着脸,不让任何人看见,其实……她并非全在遮蔽太阳光,因为,她的脸,压根儿就不是脸!”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头痛的厉害:“她的脸上,遍布着许多的针线缝合创面,好像她的脑袋也是后来才接上去的,而且……而且……”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要说不下去了。冬爷看出我的状况不太对头,我就算再胆小,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显露出这等的害怕过。
我抓着冬爷伸过来的手,接着说道:
“她有一只眼睛,也是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