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铮将杨砚卿送回戏院,杨砚卿下了车,楼上齐石伸出头来,冲杨砚卿摆了一下手,表情相当欢快,谢七笑道:“看来杨老板有得忙了。”
杨砚卿走上楼,齐石已经冲了门来:“大哥。”
“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杨砚卿说道:“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我不是去打听消息了嘛。”齐石说道。
“洪门已经先传来消息了。”杨砚卿说道:“相当有价值,非但知道是谁闯了我们的家,闯了这里,还知道了井上的下一步行动。”
齐石在这里等了半天,就想着给杨砚卿一个惊喜,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打了水漂,不禁意兴阑珊道:“真是的,洪门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
“洪门一直暗中盯着,必要的时候就出手了。”杨砚卿见吴老六坐在那里打着瞌睡,不禁问道:“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吴老六这傻小子昨天坐在大哥门口整整一夜,今天又让我拉着到处跑,估计是累坏了。”齐石摸了一下鼻子:“大哥,你们今天如何?”
听到吴老六昨天晚上在自己门口坐了整整一夜,杨砚卿心中一热,再看吴老六现在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歉意,自己居然浑然不觉!
“大哥,你想什么呢?”齐石已经迫不及待起来:“今天你们探了些什么消息?”
杨砚卿将今天的事情讲出来,齐石听得十分细致,完了说道:“看来我们要在城里开始寻托曹疯子的下落了。”
“曹疯子擅长易装,又过了这么多年隐居的生活,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杨砚卿说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他话还未落音,戏院的经理敲了门:“老板,有人送了信函过来。”
齐石打开门接过信函,戏院的经理立刻退了下去,信函很正式,信封平整,上面遒劲的几个大字让杨砚卿赞道:“不错的书法。”
打开来,只有薄薄的两张纸,看完了,杨砚卿笑道:“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
“什么意思?”齐石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吴老六的身子一歪,突然落到地上,砰地一声响,他从地上爬起来,见杨砚卿已经回来了,不好意思地抹去嘴边的口水,杨砚卿说道:“累了就睡吧,不要勉强自己。”
齐石亮了一下手上的信:“老六,是曲老大,请大哥明天上午一聚,在聚仙楼。”
“是他?”吴老六说道:“师父过世以后,就属他在北派的地位最高,年纪不大,不过四十多岁,可是做事雷厉风行,颇有正义感。不过,大哥与他以前有过交集?”
“没有任何交集,就连这个名字也只是听齐石提过而已。”杨砚卿说道:“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对了,杨老武和马滚子这两个人如何?”
“马滚子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货色罢了。”吴老六颇为不屑:“这些年来,跟着井大打混,沾了一些光,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什么事情都想掺和,可自己压根没有那个能力,手下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杨老武倒有些本事,可惜,为人不太正派,伙盗时最爱动歪主意,不招人待见。”
“他最近和东瀛人搅合在了一起。”杨砚卿说道。
吴老六毫不吃惊:“这样的人,有钱就是娘。”
“大哥,明天这宴去吗?”齐石担忧道:“这要是鸿门宴……”
杨砚卿将信纸装进信封:“不管是什么宴,都要去,聚仙楼位于十里洋场的最中间位置,也是了喧闹的地方,这位曲老大倒是有心,故意选在聚仙楼,就是为了打消我的后顾之忧,既然如此有心,我不去,倒显得小气了。”
到了第二天,杨砚卿依时赴约,信上并没说明要独自前往,他便带上了吴老六和齐石,三人赴会,推开门,三人都有些惊愕,包间里足有十多个人,见到来人,齐唰唰地站起来,相当有气势,齐石嘀咕了一句:“这是唱的哪一出。”
三人进去,马上有人关上了大门,有人自动出去在外面盯梢,吴老六一眼认出曲老大,上前一步:“曲老大,好久不见。”
曲老大年纪不大,脸上的褶子却不少,拱手道:“早听说自陈老前辈过世之后,你就跟着杨老板,看来杨老板对你不错。”
吴老六嘿嘿一笑:“不知道今天大家找我大哥何事,这幅阵仗,以前从未见过。”
曲老大的目光落向杨砚卿,杨砚卿说道:“我既然来了,就请诸位有话明讲。”
屋子里居然同时响起呼气声,众人落座,曲老大开门见山:“杨老板,我们都是什么人,想来老六兄弟已经说过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有事相求。”
杨砚卿微微一笑:“不急,在下的住处与办公室新近被人盗窃,此事,各位应该知晓吧?”
曲老大的脸微红:“的确知晓,不过请杨老板放心,盗窃的人绝不在我们之中,非但如此,我们还会押他来向杨老板负荆请罪,此种败类,我们也不会放过他,实话告诉杨老板,我们已经知道是杨老武所为,也知道马滚子也暗中动了歪主意,但请杨老板知道,我们绝大多数人还晓得是非曲直,不会让手下的人乱来。”
杨砚卿有些摸不准这些人的意思了:“那你们今天所为何事?”
“杨老武投靠了东瀛人,把北派弄得乌烟瘴气,是,我们内部争斗由来已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是民族大义上,我们不会污了自己的良心。”曲老大说道:“不管以前我们是否对立,在座的各位代表各个派别,都愿意在这种时候携手,不让更多的兄弟为东瀛人所用,也希望杨老板放心。”
“为何是我放心?”杨砚卿的胸膛里似有一把火在烧,匹夫无责的话再也吐不出来,曲老大的话让他颇受震撼。
“杨老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正在和东瀛人死磕,目前陷于苦战。”曲老大说道:“东瀛人想利用杨老武找到百江湖,百江湖知道我们所有过去不光彩的事情,盗墓终究是大罪,上面的人要是想追究,我们都逃不过去,东瀛人是想用百江湖挟制我们所有人,这种手段令人不齿,我们愿意支持杨老板,和东瀛人拼了。”
其余人突然齐唰唰地站起来,面容坚定,一名老者说道:“华夏国脉,岂能让东瀛人妄为,杨老板,我们能做的不多,杨老武和马滚子交给我们处理,你尽管去和东瀛人拼抢,除了我们,相信还有义士愿意保卫国脉。”
杨砚卿无言以对,他要如何讲出自己根本不关心国脉,只关心杨家旧事?不知为何,一股热度从脚底板浮现,慢慢到达胸膛,如同心中燃了一把火,烧得他如坐针毡!
曲老大见杨砚卿不讲话,继续说道:“井大临死前,曾经派人暗杀百江湖,所以,他手下的人知道百江湖的样子,据说和以前大不相同,暗杀的人没有回来,估计永远不可能回来了,但是他已经暴露,东瀛人也抓住了马脚。”
齐石与吴老六对视一眼,暗杀百江湖的人就是被他们扔进海里的,吴老六正想开口,杨砚卿摆摆手:“各位的意思杨某明白了,不过,我们现在的确陷入了僵局,东瀛人一直没有行动,想要抓住他们不容易。”
“我们来也想告诉杨老板一件事。”曲老大说道:“杨老武最近有异动。”
“哦?”杨砚卿这才来了兴趣:“他在干什么?”
“西夏王墓。”曲老大说道:“他最近频繁搜集关于西夏王陵的情报,西夏王墓远在西北,隔空搜集情报,这很不正常,我怀疑是东瀛人指使。”
杨砚卿闭上了眼睛,各种因素在脑子里浮现,最终汇成一个信息,此事对自己有利,他睁开眼睛:“诸位请稍安,以各位的立场,实在不便卷进这事件,井大的事情你们是清楚的,门面上的事情,依然由我和孔少爷出面就可以。”
提到井大,所有人都一幅兔死狐悲的表情,曲老大一挥手,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这是我的手下,秦安,以后关于杨老武的动静,由他与老六兄弟互通,如何?”
“一言为定。”杨砚卿站起来,伸出一只手,与曲老大击掌为誓。
聚仙楼里,诸人举起酒杯,杨砚卿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并不多留,马上带着两名兄弟离开,走出去后,齐石发现杨砚卿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哥,你在想什么?”
“没事,回去等消息吧,西夏王陵,有点意思,看看是杨老武对这个地方感兴趣,还是井上那伙人。”杨砚卿说道。
杨砚卿一抬头,人群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拍了齐石一下:“你们先回去。”
不等齐石反应过来,杨砚卿便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