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何办到的?”杨砚卿问道。
“沉风化名为白生接触纳兰若,声称自己手上有一本《气运录》,然后提议一起寻找另外三本。”白义生说道:“此人生来狠戾,自然盘算着如何得到沉风手里的《气运录》,沉风将一本假的《气运录》放在他处,故意透给他知道,然后骗他还有一本《气运录》藏在李元昊的墓室里,那家伙半信半疑,依然跟着沉风去了王陵在那里他暗算了沉风,随即去找沉风藏起来的《气运录》,他一进门,我就在暗处点了火……”
“原来他要找的白生不是您,是化名为白生的您的手下。”杨砚卿的身子无力地往后仰去:“他被烧伤,之后不知道为何去了东瀛,再回来后决意重新弄到《气运录》,不惜与东瀛人为伍,如今他和东瀛人闹翻了,想靠一已之力,首当其冲的便是找到当年暗算自己的人。”
白展恩的脸一沉:“什么意思?”
“根据刺连青老大铃木香织的话讲,无名自打去了一趟西夏王陵似乎察觉事情不太对劲,开始追查当年的事件,四处散播寻找一个名叫白生的男子,年龄约六十岁。”杨砚卿说道。
“当年我并未露面。”白义生说道:“难道……”
白展恩说道:“爹,当年放火的是您?是不是那次?”
白义生倒抽了一口气:“那倒不无可能,无名现在何处?”
“不知所踪。”杨砚卿说道:“但他若是看过外公的相貌,也可能找过来。”
白展恩的眉头一皱,随即释然道:“爹,此时正是撤退的好时机,您就和我一起走了吧,远离这个地方,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哈,哈哈哈……”白义生频频摇头:“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害死了亲家母,让杨家家破人亡不说,还让砚卿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那纳兰若不是要找我么,我在这里等着他来,我若能让他死,必不让他死得痛快,若不能如愿,我会拉着他一起去……”
“爹!”白展恩急声道:“您不能想不开啊,事情发展到后来的情况,您也没有想到,砚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在怨恨自己的外公吧?”
杨砚卿无语凝噎,只有紧紧地闭上眼睛,白展恩见状痛苦地将双手撑在桌子上:“爹,您瞒得我好苦啊,如此说来,您一直拒姐夫于千里之外,也是因为心虚么?”
白义生双拳捏紧,当年的英姿已不复存在,如今只是半截入土的老人,一倾心中多年的苦闷与羞愧,此时的白义生看上去竟然像老了十岁!
“砚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的导火索正是我白义生,你要怨恨的话冲着我来,与你舅舅无关。”白义生说道:“你大可以将真相告诉你爹,他若想报仇,我这颗项上人头等着他来取,毫无怨言。”
杨砚卿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白发苍苍的外公,他长叹了一口气:“使用心术居然是这种结果……”
“你,你使用了第二次心术?”白展恩虽然似懂非懂,但觉得既然是杨三年说过的只能用三次,此事自然非同小可:“如果使用三次,会如何?”
“折了自己的阳寿。”杨砚卿说道:“听铃木香织说无名要找的人叫白生,而且六十来岁,我心里便隐隐地耸动起来,但普天之下到哪里找这个叫白生的人?我唯有启动心术,模模糊糊中看到一个影子,定眼一看便知道是哪位了,毕竟我之前已经见过外公,心中的不解与愤闷可想而知,我急于找外公问个清楚明白,奈何十里洋场已经风起云涌,我已成为四大家的目标,为了甩开他们费了一些功夫,来到川省又发现这里同样不太平。”
白展恩说道:“三日之后我会带领手下的亲信一同出走。”
“三日之后?”杨砚卿掐指一算:“三日之后不行,此事宜早不宜迟。”
“什么意思?”白展恩说道:“三日之后的日子不对?”
“没错,”杨砚卿说道:“有芒刺,必拔之,然后再出其不意。”
白展恩若有所思,杨砚卿说道:“我出来已经不早,还要抓紧时间离开。”
“留在这里不可吗?”白展恩说道:“探子遍布全城,你们在外面并不安全,我倒是想你们与我们一同撤退,一旦白家的基业不在这里了,山水轮流转,你们在川省并不安全。”
“如此的话,要将爹和三爷爷他们也接来。”杨砚卿说道:“此事若办不好,府里进了生人,混在司令府里的探子知晓必有风雨。”
白展恩拍着杨砚卿的胸口:“放心,你舅舅我若不是有点能耐,也坐不上今天的位置,告诉我地址,我让林副官去办。”
白展恩离开了,密室只留白义生与杨砚卿两人,白义生又愧又羞,始终不敢与杨砚卿对视,杨砚卿略一沉吟,突然朝着白义生跪下,头深深地埋下去:“孙儿不孝!”
杨砚卿一叩头,白义生仓惶不已,上前扶起杨砚卿,奈何杨砚卿像在地面生了根一动不动:“砚卿,你是让我无地自容么?”
“孙儿无能,让外公这么多年陷入愧疚与难过中,”杨砚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请外公不要再为难自己,爷爷说过人定有天命,若能逆,是福,不能逆,是命。”
“你,你不怪我?”白义生惊讶道:“要不是我兵行险招,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了。”
“娘与奶奶的死要怪就怪无名,他觊觎在旁,若有心取我娘的命,是避不了的,外公爱女心切,兵行险着虽然冒险,其心可探。”杨砚卿说道:“奈何天命如此,外公,孙儿有一事相求。”
“砚卿,有什么就说吧,外公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办到。”白义生内心充满愧疚,此时杨砚卿就是要天上星月,他也会搏命一试。
“您不再插手无名的事情,与舅舅一同撤离,到后方去。”杨砚卿说道。
白义生苦笑道:“年轻时,人人唤我一声白老大,豪气冲天,如今虽然老了,但不至于被一个无名吓得胆寒,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来,你不用再说一句了。”
杨砚卿眉头微皱,仔细端详着外公的脸,尤其是外公的两眉之间,两眉之间称为命宫,外公的命宫中间有一条深深的纵向直纹,这种纹路为悬针纹,若生有此纹,为人现实,做事执着,必不是一般人能劝的,杨砚卿被白义生扶起来,白义生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孙儿:“砚卿,外公活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件心事了,那家伙亲手杀了你的母亲和奶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他不是要报仇么,我就放出消息去,让他来找我,引鱼上钩!”
杨砚卿吃了一惊,白义生低声说道:“当务之急是让你舅舅平安撤出,我们再留下引无名出现。”
不等杨砚卿反庆,白义生说道:“你可不肯,大可与你舅舅一同撤出,远离这是非之地,我独自一人也可办到,虽然我不再是哥老会的掌舵的,但一批老手下仍然敬重我,仍可一呼百应。”
杨砚卿拿这位老固执无可奈何,只有点头同意,白义生寻思着要用晚餐,出去张罗了一番,杨砚卿独自呆在密室里,紧紧地闭着眼睛寻思着将来的事情……
他此时的脑子有些混乱,良久后,他站起来,怀里的绢帕落了下来,杨砚卿一惊,立刻伸手接住,轻飘飘的绢帕轻柔地落在掌心,杨砚卿将其展开,见绢帕上面绣着一个“砚”字,这几日唯恐看到绢帕会让自己变得犹豫不决,杨砚卿强忍住内心的涌动,不肯拿出绢帕,刚才却似老天爷故意捉弄自己,自己未取它,它却落了出来,看到上在娟秀的“砚”字,杨砚卿心潮涌动,心突然抽动起来,他伸手按在桌面上,“砰”地一声!
这一声让走进来的众人吓了一跳,舒易说道:“砚卿,你这是在发脾气?”
杨砚卿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白展恩已经派人将他们接过来了,为了避开耳目,一行人都换了装,舒易俨然是九十岁老翁,须发皆白,而其余人都与平时有很大的反差,进来后,舒易便让众人换了装,洗去脸上的妆容,个个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说话也自如起来。
白展恩笑着说道:“几位来到川省,今天才有机会招待几位,请几位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白司令,我们来未必是好事一件啊。”舒易说道:“贵府周边耳目众多啊。”
白展恩说道:“关于此事,正好要与诸位相商,不过,砚卿,你肯定有话要与姐夫他们讲,先用餐,餐后再说,我就先出去了。”
“白司令慢走。”舒易马上送白展恩出去,白展恩刚走,舒易马上冲到杨砚卿面前:“如何,你找过来是为了何事?”
杨砚卿见父亲进来后始终沉默不语,心里一动,猛然说道:“爹,您是不是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