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走在回去的路上,阿拾从灵兽袋里探出头来,看看心事重重的燕九没有做声,又再次钻了回去。
燕九没有答复车老,在她看来,海之国一行虽然重要,可却没有重要到要让自己搭上性命。
不过燕九也没有回绝,只是说三日后会给车老答复。
燕九走走停停,直到四下开始昏暗,才发觉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天空之城的夜色分外漂亮,莹亮的火光,将整座城池映的恍若白昼。
大约是城主未婚妻失踪一事闹得,路上行人并不多。
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更多的却是身着银色铠甲,骑着独角翼马的巡逻士兵。
燕九兴致不高,因为不知为何,她忽就有些想念清砚了。
燕九停下脚步,眼前是她白日里遇见御雪疏的地方,而她背后的那座高塔,则是小杰说过的“天空之城最熟识、最实惠的地方”。
燕九决定去去看看。
那高塔典型带着天空之城的风格,白色的巨石,垒筑成尖尖的高塔,塔上垂下晶莹流转的四角马灯,映着门口那里一座精致的六翼天马的喷泉。
燕九站在那喷泉旁边,有乐声透过那扇褐色的镶满铜钉与各色宝石的门中传来。
但燕九并没有进入,总觉得这“住”的地方有些怪怪的。
不说这门口连个侍童都没有,只说这门里的笑声就跟个吃了“含笑半步颠”似的,就让人听着就觉得不大舒服。
不过燕九并没有犹豫多久,就见一个女人慌里慌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她穿一件半透明的黑色纱衣,满头金发被两根玉簪松松的挽于脑后,只鬓边几缕散落下来,趁着她的高鼻深目,一眼望去,诱人非常。
只见她还没跑出几步,就一声娇呼,摔倒在地。
直到此时,她掩在纱裙下的一双脚才露了出来。
只见那双脚,脚背白嫩,可脚掌却是焦黑红肿,就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过一样。
“救救我。”
那女子见有人站在门外,向着燕九的方向小声的哀求到。
“带我去找城主,求求你。”
燕九见多了修仙界的尔虞我诈,境况未明时,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没有贸然上前,不过还是不忍那女子的脚伤,她指间掐决,向着那女人的脚上施展了一个“小疗伤术”。
身为化神的燕九即使是施展最为低阶的“小疗伤术”也差不多到了是“肉白骨”的境界,可是并没有用。
伤口还是那个伤口,就像燕九的法术失效了一样。
可燕九的法术不会失效。
“没用的!那个恶魔在我们身上施了法术,快带我去找城主,只有城主能阻止他!”
“呵~”一声轻笑从门里传出。
“不跳舞的人,没有资格离开。”
“啊!”那原本摔落在地的女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那双本就焦黑红肿的双脚在她眼前向着相反的方向一点一点扭转过去,筋骨撕裂断开的脆响清晰的传来。
燕九急忙上前查看,可是无论她使用什么法决,都是于事无补。
脚骨还在反转着,那女人趴在自己的腿上痛苦的哀嚎。
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攥着燕九的胳膊,声音破碎的就像是旧风箱。
“去告诉城主,求求你去告诉城主,还有很多姐妹在里面,那人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到底怎么回事?”
“他来了,他让我们跳舞,他让我们笑,一但停下,就……就……啊!”
那人一声惨叫,那双用来跳舞的双脚自脚腕被人生生扯掉,血淋淋的落在她的裙角上。
“啊!啊!”
那女人声嘶力竭的哀嚎着,她捧着自己那双被扯掉的双脚,双目欲呲。
“你个恶魔!恶魔!城主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真可惜啊,”那声音却好像在暗处欣赏眼前这一幕。
“恐怕你看不到了哪~”
那声音刚落,女人钗散发横的头颅,就在燕九面前生生炸开,散落的红白,就蹦溅在燕九的衣袖上。
燕九皱眉,她看着眼前那扇半开的大门,第一次有了杀意。
她脱下外衫,盖在眼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我不知你是谁,不过,我想替你报仇。”
燕九起身,抬起的眼眸里一片血红,她踩着溅落满地的鲜血,向着那座高塔步步走去。
“呵,又来了一个。”
装饰奢华的座椅上,那穿着墨绿锦袍,戴着笑脸面具的七殿下,喝下杯中的酒酿,另一只手却是向着旁边递过一只酒盏。
“你都不睁开眼睛看看的吗?这一切有意思极了……”
当燕九推开那扇大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无数身着轻纱,长发披散的舞娘一边不停的跳舞,一边高声的大笑着,她们大汗淋漓,掉落下的汗水浸湿了她们身上穿着的轻薄纱衣,勾勒出纤浓有度的酮体。
直到此时燕九才知道,小杰口中的“最实惠与舒服”的地方,乃是类似青楼楚馆一般的存在。
可眼前这场景不仅不显丝毫***反而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就在她们脚下,乃是散落着无数正在燃烧的炭火,而她们赤裸的玉足就踩在那些熊熊燃烧的炭火上。
炭火烘烤着鲜血和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可是没有人胆敢停下,也没有人不敢不笑,因为停下的人都死了。
正如那座上饮酒取乐的魔鬼说的一样:“跳,你或许可以出去,不跳,那就一定出不去。”
她们没有选择,因为想要活着。
燕九眉头紧皱,不是因为眼前这些饱受折磨的舞娘,而是因为坐在那座上观看的两人,她认识。
又或者熟捻是其中一人,那正是自仙帝墓后再没见过的了缘。
燕九血红的眸光几经翻转,却终是掩了下去。
燕九认识的了缘,显然不是做出这种荒唐事的罪魁祸首,想反,若是依着他那圣母白莲花的性子,应该会全力阻止才是。
可眼前的了缘只是坐在那里闭目颂念“往生咒”,也就是说。
他阻止不了身旁这人。
连了缘也无法阻止的修士,这就有些让人掂量了。
更为重要的是,燕九看向那高座上首,戴着福年娃娃面具的男修。
她,不透这人的修为。
身为化神的燕九也看不透的修为,只能说明这人出自上界,更甚者,燕九在这人身上看到了比魔君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