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匆匆赶至蛇洞前,吩咐了一直守在洞口的东源等人数句后,径直走入寒气四溢的漆黑深洞内。
他凝神一望,不觉有点毛骨悚然,只见整个洞穴从上到下全都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蛇,密密麻麻的,就像一张厚厚的正在不停起伏着的黑毯,嘶嘶的叫声夹杂在腥臭的气流中,真是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惧。
整个蛇洞此刻正混乱不堪着,看到这个情景,冥皇不禁眉心暗锁。
经过数十万年的禁锢,黑蛇似乎适应了洞内奇异的气场,安居乐业下來了,繁衍出來的子子孙孙数目还真不少,虽然地上积聚着三尺余厚的蛇尸,但余下的数量仍十分惊人。
看來五天内是无法将它们全部迁移到端倪山谷去了,按这态势,起码得花费七八天的功夫才能安置好这群剧毒无比的畜牲了。
他快步退出蛇洞,对站在外面待命的诸人点头道:“开始吧。”
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奔波,他终于将洞内的黑蛇全数引至端倪山谷中,端倪山谷四周已植起一片青果树苗,虽然尚未成长为林,但散发出來的气味对黑蛇同样起到了威慑格挡的功效,而且这山谷深不见底,四壁湿滑异常,那些黑蛇要爬上來也不是一件易事。
他将收于掌内多日的蛇神放出,重获自由的巨蛇不适应骤然改变的气场,数度飞上半空,**嘶叫。
冥皇蹙眉望着眼前翻飞乱舞的巨蛇,数番起念将它斩于剑下,念及这是上古神兽,杀之可惜,只得在端倪山谷上空缔结了一个小结界,将那巨蛇困在其中,待它折腾得乏了,自行潜入山谷深处。
他在端倪山谷上下來來回回兜转了几圈,确认沒有遗漏的地方了,方放下心來。
他令九个铁甲武士常驻山谷内,若有某些特别剽悍的黑蛇爬上山谷,就将其诛杀掉,待得十数年后,青果成林,他就不必再忧心这件事了,但今天,他还得时时戒备着。
待得诸事办妥,冥皇不再停留,马上踏上归途。
途径蛇洞时,看到依旧弥漫着雾气的洞口,他停了下來。
这洞源于上古,一直用于储蛇,如果不是因为和媚儿缔结了这份情缘,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进这个阴森的洞穴。
这洞穴将要终结在自己的手上,可他对内里的构造还甚是模糊,想到这里,他不禁起了猎奇之心,脚步一拐,走入洞内。
冥皇先将堆积在地上的蛇尸尽数化去,然后才慢慢浏览四周环境,随着脚步的移动,他不禁大是凛然。
这洞在外面看起來平平无奇,但内里却是一个幽深无垠的空间,内里气流相对而逆,纠结成一个独特的奇异世界,怪不得那些剧毒的黑蛇心甘情愿逗留在此数十万年不闹事。
它们根本就无法突破这种互逆的气流。
他由衷赞叹一声,圣祖真是了不起,竟然能寻到这么一个奇巧的灵异之地,将这群祸害禁锢起來。
他在坍塌的碎石前停住,蛇洞的一半已毁,洞内气场失却平衡,这个地方留之无用,他抚摸着身前零落的石块,神情渐变冷峻,一团团青幽幽的亮光快速自他手上溢出,如波浪般涌入漆黑的洞穴,一瞬间已溢满整个洞内。
洞穴内外的石壁上倏尔现出无数条巨大的裂缝,整个山体开始晃动起來。
冥皇一溜烟似地飘出蛇洞
洞壁晃动的节奏和幅度不停加强着,只一盏茶的功夫,那个诡异的洞穴已被倒塌的碎石泥土完全掩埋。
冥皇转动手腕,将青光慢慢收敛回体内。
望着眼前不复存在的山洞,他轻轻吁了一口气。
忽然他脸色微微一变,有闪烁不定的青光正自里面透漏而出,他快步走入崩塌成堆的碎石中。
他将那堆小山似的碎石拂开,赫然发现一只手掌般大小的青玉盒子夹杂在碎石泥尘内,他俯身将盒子捡起,只觉触手一片清凉。
诡异的青光在盒子四周回旋流转,那盒子看起來非常古朴沧桑,青玉的材质很特别,这种青玉他从未见过,冥皇掂了掂盒子的重量,很轻,他轻轻叩击着盒子,并沒有发现什么异象。
他带着疑惑伸手将盒子揭开,不觉一呆,里面原來是几张已经发黄的薄薄素笺。
他小心翼翼地捻起放置在最上面的那张素笺,薄如蝉蜕的纸笺仿似弱不禁风,一不小心就会羽化成蝶,他将素笺慢慢展开,映入眼眸内的竟是已湮灭多年的上古文字。
“吾曾应允铃儿,将此黑蛇禁于一处,供其观赏,今觅得此洞,甚妙!”
冥皇拿着素笺的手颤抖起來,神情变得虔诚肃穆,他又捻起下面的一张素笺----“吾今日与铃儿游历此地,惜雾气缭绕,四野晦暗,铃儿不喜此地,甚憾矣,所幸寻得青黄两块奇玉,可琢成玉镯,以纪念此次同游之乐也。”
冥皇眸光一亮,原來幽冥至宝之一的黄碧玉镯,來源于此,他屏息凝气。将盒内素笺一一阅过,捧着盒子愣忡片刻,转身匆匆离去。
他径直走入神庙内,将那青玉盒子端端正正放在神坛前,默默跪在蒲团上,仰望着圣祖的玉像。
威严庄重的玉像伫立在神坛上,双眼微微望向远方的苍穹,冥皇细看圣像的眼眸,那淡淡的惆怅之意确是微漾在他清澈如水的眼内,他心中喟然一叹,这份惆怅原來竟是为了那一份只可遥望不可相拥的情感吗?
多年以來,幽冥地域都是独善其身,潜心经营着这片神秘险恶的广阔空间,端坐壁上不去理会天域两强那不死不休的绵长争斗,如今这场仇杀已降下帷幕,他才意外地发现,这场争斗的缘起。
蓦然间媚儿那美丽而又倔强的脸容涌上心头,他的心骤然而热,拿起那个青玉盒子,快步走出神庙。
他想她了。
这次的迁蛇行动比计划多耗了数天,她应该已经醒來了。
她是否安心留在在宫中等待着我的归來?
冥皇有些兴奋,有些忐忑。
他是这个莽莽空间至高无上的主宰,可以随意颠覆里面所有生灵的命运,所有的人都要抬头仰望他的尊严,遵循他的命令,在沒有遇上她的之前的那些日子,连他本人,也认为世间上沒有任何事可以为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