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将我要回去了,放眼整个天域,谁敢再觊觎于我?
媚儿在梦中浅浅苦笑着,眼角缓缓渗出一道细细的水痕。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在这个未知的空间内,风带着彻骨的阴寒,这寒意比起皑皑白雪发散的清冷尤胜百倍。恍惚间似有一物轻轻覆盖在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环绕着她,很温暖,很舒适,她不禁轻轻嗯了一声,贪婪地往那温暖靠去,继而感觉有物极轻极轻掠过她微凉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她再度沉沉睡去,梦中的废墟依旧荒芜,可他早已风云流散,不知所踪,她孤零零站在焦黄的土地上,惘然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莽莽,只感到锥骨似的痛楚和绵绵无尽的伤感。
我又回来了,这片土地日夜索绕在我的睡梦中,惊扰着我的安宁,你既能牵扯我入梦,为何不肯现出你的真身?只是以一个飘忽虚无的声音,引诱着我在这里瞎闯?
一缕婉转清脆的笛声自风中穿透而来,漫天纷扬的风沙倏尔和缓下来,迷茫中的媚儿一愣,笛声?
晦暗的苍穹倏尔开朗,她惊诧莫名地望着头上幻变的布景,那个熟悉的鬼魅之音并没有如期响起,取而代之的是这欢快跳跃的靡靡之音。
流转的笛声时高时低,抑扬起伏,由远至近轻轻飘过耳际,满溢心间,眼前萧索的景象倏尔切换成雨雾霏霏,绿草如茵,她瞪着脚下锦缎似的绿草,不可置信地蹲下身子,触摸着柔软的草尖,清凉的水珠滑落在她白玉似的手心内,发出莹莹的亮光。
笛声耍了一个花腔,风景再换,一片辽阔的 汪 洋大海呈现在她眼前,海鸟在湛蓝的海面上自由飞翔鸣叫,凉爽的海风带着水雾的温润气息,扑入她的口鼻内,媚儿揉揉眼,这是什么地方?
莫非我走入了传说中的海市唇楼么?
美景三千,瞬间阅之,却如烟花般璀璨,不可永久。
悠扬的笛声缠绕身边,眼前的景色随着笛声的音律不停变换着,山峦林海,雪地高原,繁花柳绿,世态万象如同一个旋转的万花筒在她面前不停转换,只把她看得如痴如醉,唇边不觉溢出一抹浅笑。
笛声似是受到惊扰,猛地停了,媚儿一愣,正欲转头寻觅,却听到耳际响起一个低沉的陌生声音:“终于笑了,你真好看!”
她大吃一惊,急速转身,可四野寂静,空无一人,正感惊疑不定时,神秘的笛声再度响起,眼前景象换作小桥流水,渔歌唱晚的尘世温软水乡,可她的心已被惊扰,无心观赏下去。
她努力辨认着声源走入旷野中。
吹笛之人似是窥透她心中所思,存心戏耍,笛声变得漂浮不定,媚儿在旷野中来回转圈,只觉头昏眼花,找不到南北,她微觉气恼,干脆盘膝坐下调息理气,不再理会那恼人的笛音。
灵台清明间,鼻端飘过一股淡淡的气息,似有人正凝视着她,媚儿猛地睁开眼眸:“谁?”
带着磁性的醇厚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你又是谁?为何伤感?”
媚儿霍地转过头,晦暗的四野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雅的青色,薄薄烟霞中,一人持笛而立。柔风舞动着他身上淡青色的长袍,搭配适到好处的五官俊美无涛,他笑容温雅,傲然而立有如月柱中天。
媚儿呆呆地望着他,这人是谁?
青衣人眸光专注地看了媚儿一眼,眸内笑意更浓,忽而袍袖一扬,柔声道:“在下鲁莽,吓着姑娘了,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话声未了,他已幻化成一溜淡雅的青光消失在媚儿眼前,祥和的空间瞬间回复沉郁,朔风再度将她的发丝扬起。
她愣愣站在地上,浓浓的困意不可抑制地袭来,梦中幻境如浪潮般褪去,她终于坠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当模糊的意识缓缓凝聚,扑入眼眸内的是一片灰暗的雾霭,原来仍是处身在青铜门外的断崖上,媚儿轻轻挪动一下,惊觉身上多了一样东西,垂眸一看,却是一件青色绒毛斗篷。
她大为不安,忙撑着地面坐起,却发现一丈开外,端坐着一个青衣男子,他眸内笑意深深,正定定地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