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御医替金德曼诊治,当听见她没有大碍后余长宁才放下心来,想及她刚才那激烈的举动,余长宁忍不住又是一阵后怕。
金德曼轻轻一叹道:“元帅,这王酒全是户部令朴廉宗送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朴廉宗应该就是百济埋伏在新罗的奸细,而我们遭到的两次刺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金毗昙只是他利用的棋子而已。”
余长宁思忖了一番,皱眉道:“如此说来,朴廉宗此举是为了挑拨离间?”
“对。”金德曼点点头,轻叹道,“事情已经发生,新罗方面自然有很大的责任,明日本王亲自来你们军营谢罪,你看如何?”
余长宁沉默半响,摇头道:“算了,你还是躺在榻上养伤,此事,本帅知道处理。”
听他竟这般关心自己,金德曼心里立即为之一暖,正色道:“另外还有一件事,须得向元帅道歉,今日我利令智昏,说出了那番违背道义之言,实在深以为愧,刚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决定率领大军陪同你们攻打泗沘城,余下之事以后再说,你看如何?”
余长宁愣了愣,竟没想到金德曼朝令夕改,不能置信地问道:“王上此言当真?”
金德曼点头一笑,面露温柔之色:“没人的时候,元帅叫我德曼便可。”
望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余长宁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却始终喊不出这样亲密的称呼。
金德曼眼波一黯,有些伤心低声说道:“德曼自知庸俗之姿不入元帅法眼,然却是一片真心没有半分虚假,我也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不会有结果,但是在这段时间,在元帅你还没有离开之前,我希望能够与你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哪怕未来注定分离,德曼依旧无怨无悔。”说罢。美目怔怔地望着余长宁,眼眸中满是希冀之色。
……
离开大耶城,时间已经快到三更,想及今晚一番遭遇,余长宁嘴角不由溢出了一丝苦笑。
没想到艳名远播的十城美人竟对自己动了春心,余长宁现在还觉得自己处于一片懵懂之中,况且她还主动放弃原本该拼命争夺的利益。如何不让余长宁为之感动。
苏紫若依旧抱着剑闭目假寐,根本没有理睬余长宁的意思。余长宁也知道她正在为金德曼的事情而生气,尽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剑斋传人,然而苏紫若一颗芳心早就已经为余长宁所牵挂。
还未抵达军营,余长宁便看到唐军军营中火把连绵,喧嚣阵阵,根本还没有熄灯睡觉。
眼见余长宁回来,正在营门口把守警戒的刘仁轨大喜过望,上前拱手道:“元帅,你终于出来了。我们可担心死了,如果新罗再不放你出城,末将就准备要下令攻城。”
余长宁苦笑点头,轻声吩咐道:“夜已深,吩咐弟兄们回营歇息吧。”
刘仁轨有些迟疑地看了余长宁一眼,问道:“不知新罗方面……”
“放心,误会现在已经澄清。明日我会向军士们解释一切的。”
听余长宁如此说,刘仁轨只得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回到中军帐,先行一步的苏紫若正在对杜禹英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看到余长宁进来,立即止住了话头。气鼓鼓不愿意看他。
杜禹英嗔怪地看了余长宁一眼,问道:“你不是去讨回公道了么?怎么却让人家女王对你告白爱意?”
余长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听了她一番话,什么火都消了。”
杜禹英冷冷笑道:“莫不是元帅中了美人计还茫然无知?”
余长宁摇头道:“即便是要施展美人计,也用不了一国之君以身犯险,时才王上可是喝了很多毒酒。若非紫若懂得奇术救治,说不定已经香消玉殒。”
杜禹英也知道这次并非是余长宁主动前去招惹,而是新罗女王情难自禁,叹息一声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余长宁有些茫然地开口道:“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禹英点点头,突然用手肘碰了碰生气的苏紫若一下,笑道:“不用责怪元帅了,要怪也只能怪他魅力实在太大,想想我们,不也是与新罗女王一般对他情根深种么?”
这还是杜禹英第一次说出她对余长宁的爱意,话音刚落,那美丽的俏脸已经是艳红无比。
苏紫若白了余长宁一眼道:“禹英姐总帮元帅说好话,若我们不管着她,只怕他会忍不住将金德曼带回去。
杜禹英笑道:“这一点倒可以放心,即便是给余元帅天大的胆子,我想他也是不敢的。”
翌日,余长宁在中军大帐召集几位总管,将王酒掺毒的情况对大家详细说了,末了正色道:“若无意外,负责提供王酒的新罗大臣乃是百济奸细,目前新罗王已经下令对其进行调查,请各位总管安抚各部军卒,杜绝流言肆意扰乱军心,本帅相信此事,新罗方面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将纷纷抱拳允诺。
会议之后,余长宁又去了伤兵大营看望昨日中毒的军士,好在许多人中毒不是太深,金德曼也及时派遣了数名医术高超的郎中前来替军士诊治,并送来治疗伤药,情况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见状,余长宁这才放下了心来,思忖了一番,坐上一辆马车进入大耶城内。
此时,金德曼正在听金春秋禀告事情,得知余长宁前来,金德曼双目微微一亮,吩咐道:“请余元帅入内便可。”
余长宁刚刚走入,金德曼亲自起身相迎,待到他在右首一案坐定之后,金德曼才对着金春秋说道:“兵部令,将你刚才对本王禀告的事情,也对余元帅说说吧。”
金春秋拱手称是,俊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余元帅,得知昨日贵军有军士喝了王酒中毒,在下奉王命飞马赶回金城,捉拿深有嫌疑的户部令朴廉宗,然而没想到的是,朴廉宗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待到我赶到之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府中的亲眷也早已出城离去,所以扑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