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哈哈一笑:“在下既不是皇亲,也并非国戚,若说身份,不过是长安城内一名混吃混喝的小小庖厨。(?)”
“厨子?烤羊肉的那种?”曳莽不能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却见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惊讶之余,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嚷道:“厨子也能与本王同台竞技?!这大唐朝廷打得是什么主意?莫非是存心羞辱本王?”
余长宁坦然自若地笑道:“王侯将相另有种乎?你薛延陀远在漠北茹毛饮血,乃化外蛮夷之邦,和你站在一起我还觉得受到侮辱了。”
“混账,竟敢说我们薛延陀茹毛饮血!”曳莽重重拍案而起,黑着脸捋起衣袖便想上前来教训他。
“王子稍安勿躁。“高尧起身伸出折扇拦住了气冲冲的曳莽,冷冷道:“这里毕竟乃大唐礼部,起了冲突两国脸上都不好看。”
曳莽愤恨点头,脸膛上却是一副不甘之色。
恰在此时脚步声起,又有三人进入偏厅。
余长宁微笑望去,当先者乃一个中年男子,白皙的脸膛带着一份不健康的苍白,似凝重又似愁苦,即便是身着华服也显得有些猥琐。
另两人一个乃英武厚重,留着微翘胡须的黑脸男子,还有一个则是满脸傲慢的青年。
此刻,那青年不屑地看了余长宁一眼,操着生硬的汉语怒声道:“八嘎,哪里来的小子!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听到这让人愤恨的字眼,余长宁心头猛然一跳,冷笑道:“擦,没想到在唐朝也能遇见可恶的小鬼子,你的,出来,我们单挑!”
青年傲然出声道:“什么小鬼子,我乃倭国古人大兄皇子,受天皇委派特来大唐迎娶美丽动人地长乐公主。”
闻言,余长宁纵声大笑道:“这位古人大兄皇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长乐公主是不会嫁给你们倭国人的,还是早点回去日本人!”
古人大兄顿时疑惑不解,问道:“日本人?何等意思?”
余长宁笑嘻嘻地回答道:“日本人又称倭人,体型酷似人类,但与猪狗杂交,集世间万恶为一体,合下流贱格为一身,羡慕文明的风华,妒忌天朝的博大,所以时不时做些卑劣之事,像皇子这样外表堂堂的人物,一看就知是内心猥琐之辈,必定是天皇陛下在制造你的时候没有认真,所以留下了天生缺陷,你说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你?”
“八嘎,你竟然骂我!”古人大兄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怒不可遏之下,“呀”地一声冲过来便要出手教训他。
余长宁早有防备,不慌不忙地侧身一躲刚好与古人大兄擦肩而过。
古人大兄一击不中之下,正欲回身,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竟是重重摔在了地上,顿时跌成了一个大字型,伏在地上哀呼惨叫不已。
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余长宁面不改色地收回了绊倒他的腿,乐呵呵道:“想必大家都应该看见,是这位大兄皇子先动手的,他应该为此事负上全部责任,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
见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众人立即哭笑不得,还是那带着一脸愁苦表情的中年男子出言圆场道:“两位年轻气盛有所冲突也是常事,不过在礼部偏厅内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不妥,说不定还会被取消参选资格,劝你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伤了和气。”
“我是没有意见,不过这位古人大兄皇子……”
古人大兄捂着撞痛的鼻梁站了起来,俊脸一阵扭曲:“你这小子给本皇子记住,待到比试结束,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余长宁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自来熟地拍着中年男子肩头,说道:“这位大叔说得很有道理,敢问怎么称呼?”
面对如此轻浮的举动,中年男子顿时生出了些许怒意,狠狠地瞪了余长宁一眼,却又叹息道:“孤乃白子国国君,小兄弟请注意你的言辞行为!”
“咦,堂堂一国之君也亲自上场比试,当真奇怪!余长宁无比惊讶地说了一句,又笑道:“不过请问白子国在哪个地方,为何我从未听过?”
闻言,中年男子额头青筋直冒,若非顾及这里乃大唐礼部,非当场发怒不可,也不给余长宁解释,只是拂袖冷冷一哼,显然不屑言语。
其实也不怪余长宁的孤陋寡闻,白子国远在剑南道之南,如今的云南洱海地区,国小民穷不见经传。
相传三国时期诸葛武侯率军南征,七擒孟获平定南蛮,在白崖城立龙佑那为酋长,赐姓张氏,号白子国,又称昆猕国,或白国,传至贞观年间已有十七世。
目前白子国国君张乐进虽是一国之主,但地位却是颇为尴尬,大权旁落到了六个大部族手里,宛如春秋战国之世的周天子一般成为傀儡,根本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
这次之所以前来参加比试,为的便是成为大唐皇帝的帝婿,寻得大唐支持,好以平定国内的乱局。
偏厅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那留着微翘胡须的黑脸男子笑道:“听闻今天的书法比赛乃是由谏议大夫褚遂良任主考官,褚大人是大唐当之无愧的头号书法家,一手楷书下笔遒劲,登峰造极,我等今天若想如他法眼,必定是困难之极。”
话音落点,余长宁猛然心头一跳,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他原本就极为擅长书法,所以对这一场书法比赛乃是保有志在必得之心,然则却没想到主考官竟是大名鼎鼎的褚遂良,如何不令他感到意外。
褚遂良何须人也?唐初书法四大家之一,其书法初学虞世南,晚年取法钟繇、王羲之,融汇汉隶,丰艳流畅,变化多姿,自成一家,传世的《倪宽赞》、《阴符经》等墨迹成为后世无数文人骚客临摹的对象,就连余长宁当初练习书法时,也时常对着他的字体进行练习。
如今这位声明赫赫的书法大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要担任书法比试的主考官,如何不令余长宁感到既惊讶,又难办,心头顿时没有把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