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碌直到三更方才结束,望着案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会员卡,余长宁心头竟是说不出的满足,自顾自地的欣赏半天,这才走出房门。
罗凝与余长致早已回去,整个酒肆除了守夜的便只有他一人,站在二楼的窗户前,余长宁遥望长安夜景,只见灯火似海,喧嚣隐隐,头顶弯月如钩,身旁夜风轻拂,让他感觉如在梦里。
“公子,你今晚不回去吗?”
一句柔柔的女声打断了余长宁的思绪,蓦然回头,画眉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他的身后,火光摇曳着少女明艳的脸庞,娥眉轻蹙,眼眸似水,一时间他不禁有些呆了。
“公子?”
“哦,哦。”余长宁恍然回神,这才笑道:“画眉,你今天怎么没回去,莫非也要在酒肆中睡吗?”
画眉低眉敛目地恭敬低声:“公子未走,画眉怎敢离开。”
余长宁这才想起她已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不由笑问道:“画眉,你家在哪里呢?家中还要些什么人?”
闻言,画眉明亮的双目瞬间黯淡了下来,低声道:“画眉从小跟随养父长大,四海漂泊到处卖艺,家中没有其他亲人。”
“养父?那你的亲身父母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养父是经过一个荒草堆时突闻画眉啼叫,好奇走近一看才发现我的,当时一只画眉鸟正站在我的襁褓之上,若不是它,或许我就饿死了,所以养父便给我取名为画眉。”
“你说你与养父四处卖艺,又是怎么回事?”
画眉幽幽一叹,脸色写满了缅怀:“养父收养我的时候正值兵荒马乱,他身无长技无以为生,只有功夫还算高强,所以流浪四海以卖艺为业,今岁冬天我们来到长安,不料养父却病倒了,不久便过世。”话音落点,她已是泪光点点,忍不住小声垂泣。
余长宁颇为同情地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得叹息一声道:“放心吧,画眉,今后公子一定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让你吃苦。”
闻言,画眉轻轻拭掉眼泪,竟是展颜一笑,好似梨花带雨。
是夜,余长宁就留在了酒肆歇息,一通大觉直到红日临窗方才醒来。
穿衣走出屋子,罗凝与余长致早已来到了酒肆,正在厨房内安排厨子们准备今天的菜式。
对于做菜,余长宁虽是外行,不过好在懂得不少,倒也能给厨子们一通指点。
今天是宾满楼供应廊下食的第一顿,自然不能马虎,罗凝与余长致都是亲自上阵。
不过所幸菜式还算简单,只做了一大锅回锅肉与五只黄金鸭,倒也是不忙。
待到午时,米饭已经蒸熟,余长致小心翼翼地将热菜淋在了饭上,又点燃柴火烩了一会儿,终于是大功告成。
罗凝指挥仆役们将几大桶饭菜装上了马车,细细地叮嘱余长宁道:“万事须得谨慎小心,一切听从萧大人的安排,到了皇宫内可别到处乱闯,知道吗?”
见她的表情如同在叮嘱第一次远行的儿子,余长宁心头不由一暖,笑道:“姨娘你就放心吧,保管没有任何差错。”
说罢手搭车辕翻上马车,在罗凝殷殷目光中去了。
到得殿中省,萧锐已在府门外等候,一见余长宁到来,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一队军士整齐划一地翻上了马背,拨转马辔便要出发。
余长宁见场面如此隆重,不由好奇地笑问道:“大人,莫非我们这些不值钱的饭菜,还需要骑兵护送吗?”
萧锐点头笑道:“当然,这些饭菜毕竟是送给各位大臣吃的,自然不能有丝毫大意,原本我打算到宾满楼去接你,可是临时有事耽搁了,咱们现在启程也一样。”
说罢,他单臂举起用力一挥,高喝一声“走”,马队便裹挟着余长宁的马车磷磷隆隆地驶入了长街,向着皇宫去了。
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北,不消片刻,一片雄伟壮阔的建筑群便展现在余长宁眼前。
他手扶车柱遥遥瞭望,只见前面一片开阔的广场直抵宫门,宫门城楼巍峨耸立恍然若天上城阙,上面无数大纛旗迎风飞扬,两道红墙绿瓦的宫墙从城楼东西伸出延绵,竟是望不到尽头。
宫门广场上排列着一排排身着红甲,手持斧钺的甲胄卫士,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竟说不出的威武,恍如天兵天将。
刚到宫门口,便有军士过来盘问。
萧锐出示了殿中省的通行令牌,车队磷磷进了皇宫,湮没在了层层叠叠的宫殿楼台之中。
余长宁以前虽去过故宫,然则还是掩不住一脸的好奇,他东张西望,四下打量,眼见雄阔的殿阁、别致的楼台、优美的飞檐,以及摆动的叮咚铁马……一切一切竟是那么新奇,不禁连连咋舌。
萧锐带着马队直入皇宫广场,正中便是一座宏大肃穆的宫殿。
余长宁正在好奇张望当儿,萧锐马行而至轻声笑道:“这座宫殿便是陛下听政视朝的正殿——大兴殿,每逢初一,十五,陛下便会驾临大兴殿会见群臣。”
余长宁缓缓点头,突然又好奇问道:“朝参难道不是每天举行?”
萧锐摇手笑道:“你以为陛下很空闲吗?平日里可难得见到他。”
“那既然不举行朝参,咱们这饭给谁送去。”
萧锐今天心情显然极好,不耐其烦地解释道:“平日虽不举行朝参,然则文武百官们却在各处宫殿内办公,你看,在大兴殿的东侧便是门下省、宏文馆、史馆的宫殿群,而西侧则是中书省、尚书省及舍人院,饭菜便是送给他们的。”
余长宁闻言轻轻颔首,心头却想到:不知李世民的后宫是何等模样,是否有着妃嫔三千,若是能溜到后宫去玩耍一番便好了。
萧锐见余长宁沉默不语,以为他已被皇宫的显赫气势所吓到,不由暗暗一笑,哪里会料到他的心头竟有此等胆大包天的想法。
马队从岔道绕过了大兴殿,顺着一条白玉大道走马向西,行至西面的一座宫殿门口方才停下。
萧锐勒缰下马,见余长宁也是轻捷地跳了下来,便正色吩咐道:“余兄弟,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你吩咐仆役将饭菜抬到宫殿内去,待会还会有太监前来银针试毒,你按他们的要求照做便是。”
余长宁闻言一怔,笑道:“银针试毒?竟还有此等规矩?”
萧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道:“以前饭菜由尚食坊提供的时候,本来是没有这一条规矩的,然而你们必竟是外边的酒肆,为了各位大人的安全着想,所以……呵呵……”
余长宁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浑不在意地摇手道:“无妨无妨,该怎么样按程序来便是,我们一定听从。”
萧锐告辞离去后,他吩咐仆役将几桶饭菜提入了宫殿内。
这座宫殿青石铺地,廊柱粗壮,纵深极是宽阔。
殿内满当当地排满了一列列的红木长案,整整齐齐恍若学校的食堂。
想起以前读大学时在食堂排队抢饭的情形,余长宁不由缅怀一笑,内心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感概。
正在他愣怔当儿,突然听见殿外脚步声急,好奇一看,只见三个身着宫装的明艳女子正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跨入了殿门,大步向自己走来。
这是什么情况?余长宁疑惑地挠挠头,正欲开口,却见来人已是整齐驻步,齐刷刷地黑着脸盯着他,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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