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便看见余长宁正与房‘玉’珠痴痴对视,见状,她轻叹一声,犹豫了半响终究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房玄龄一直压抑着心头的愤怒,他大步上前一拽房‘玉’珠的衣袖,怒声道:“你这不孝‘女’,走,跟我回家去。”
房‘玉’珠凄苦地看了余长宁一眼后,只得跟着房玄龄无奈地走了。
余长宁心里大觉不好受,呆呆地望着房‘玉’珠离去的背影,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长乐公主这才走上前来轻声道:“驸马,‘玉’珠姑娘人已经走远了,还看?”
余长宁恍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公主,若非你及时出现,只怕我真的就难逃一死了。”
长乐公主冷冷笑道:“判定有罪也不肯牵涉到‘玉’珠,你真是儿‘女’情长啊!本宫现在要去见面父皇,告辞!”言罢竟不理睬余长宁,已是缓步走了。
余长宁知道长乐公主是因房‘玉’珠的事情生气,默默思忖了一番,苦笑摇了摇头,此刻衙役上前请他返回天牢,余长宁也只得与罗凝等人依依惜别,走出大理寺重新登上了马车,朝着天牢磷磷隆隆驶去。
东偏殿内,杜楚客三人向李世民详细禀告了案件审理的经过,当听闻长乐公主‘女’扮男装扰‘乱’公堂,李世民一双眉头顿时皱成了疙瘩,心头也是怒火大起。
脸‘色’‘阴’沉地思忖半响,李世民长吁一声道:“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实在不好断案,这样,此事容朕先思量一下,看究竟该如何处理,三位爱卿幸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杜楚客、刘德威、宇文节三人立即拱手而退。
他们前脚刚走,李世民的御座后立即转出一个少‘女’来,少‘女’头梳百‘花’分肖髻,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正是年方豆蔻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晋阳公主自幼丧母,由李世民亲自抚养,今日李世民在东偏殿处理政事,晋阳公主特地前来替他研磨,当杜楚客三人求见,晋阳公主便躲在了御座之后,将时才他们的对话一句不漏的听在了耳朵里。
见父皇眉头深锁,沟壑的脸上隐隐有着怒气,晋阳公主轻叹一声道:“唉!长乐姐姐真是太可怜了,为了驸马尽然这般奋不顾身,亲自前往公堂替他辩护。”
李世民重重哼了一声,忍着怒气开口道:“身为公主‘女’扮男装扰‘乱’公堂,实在视皇室颜面为无物,这长乐实在太过分了,朕非要好好责罚她不可。”
晋阳公主知道李世民正在盛怒之中,微微一笑说道:“父皇,其实明达觉得长乐姐姐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你小孩子懂什么!”李世民训斥了一句,却见小‘女’儿颇觉委屈地嘟起了嘴,只得长叹一声耐心解释道,“若是长乐置身到此案中,那么天下的臣民百姓一定会以为朕管教不严,致使公主扰‘乱’朝廷审判。”
晋阳公主轻轻道:“父皇这么想的确没错,但是作为长乐姐姐,眼见自己驸马备受冤屈含冤入狱,夫妻同心之下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驸马,况且长乐姐姐今日并非胡搅蛮缠扰‘乱’公堂,而是有理有据据理力争,父皇若是想要责罚,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见小‘女’儿以罕有的义正言辞口气说了一大堆,李世民既觉无奈又觉好笑:“如此说来,难道还是朕不对了?”
晋阳公主蹙着眉头沉‘吟’了片刻,这才轻叹一声道:“作为一国之君,父皇没错,但是作为父亲,父皇你却错了,要知道在国家大事之外,还有亲情存在啊!”
李世民闻言一怔,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手指很有节奏地敲击着御案案面,显然正在思忖之中。
李明达暗暗松了一口气,鬼灵‘精’般吐了吐舌头,站在李世民身旁默默等待。
这时,内‘侍’入内禀告长乐公主前来觐见。
李世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挥手道:“让长乐公主进来吧!”
过得片刻,长乐公主款款而入,屈膝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李世民见她一身男装,音容憔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先起来再说。”
长乐公主应命站起,抬头之际视线刚好看到了站在李世民旁边的晋阳公主,后者飞快地递给她了一个安心眼神,模样大是俏皮。
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皆是长孙皇后所生,由于长孙皇后早逝,长乐公主云英未嫁之时,一直亦姐亦母地照顾着妹妹,她俩不仅姐妹情深,更是极有默契,此刻只消晋阳公主一个眼神,长乐公主便懂得妹妹已经替自己说了不少好话。
略一思忖,长乐公主稽首敛眉低声道:“父皇,‘女’儿今日特来向你请罪。”
李世民黑着脸拍案道:“哼哼!请罪?你还知道你自己做错了?身为大唐公主‘女’扮男装扰‘乱’三司会审,胡搅蛮缠致使审讯陷入僵局,皇室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长乐公主贝齿紧咬红‘唇’忍受了父皇这一通毫不留情的指责,抬起头正‘色’说道:“儿臣虽是大唐公主,但也是余长宁之妻,既然知道此案并非驸马所为,为何不能前来公堂说明一切?难道就因为父皇所谓的皇室颜面,便要致驸马的安危于不顾么?儿臣之所以前去,就是为了让三司了解案情真相,还驸马一个公道。”
御座上的李世民盯着长乐公主默然良久,缓缓问道:“今日房‘玉’珠所说可是事实,余卿当晚真的与她在一起?”
长乐公主答道:“启禀父皇,房姑娘不惜自己名声‘挺’身为驸马作证,自然不会有半点虚假。”
李世民缓缓颔首,捋须沉‘吟’片刻言道:“现在此案可谓疑点重重,扑朔‘迷’离,余卿虽然有房‘玉’珠作证,然而依旧不能摆脱他的嫌疑……”
李世民一言未了,晋阳公主突然‘插’言道:“但是也不能光凭死者写的那名字便断定是余驸马所为。”
李世民瞪了晋阳公主一眼,点头道:“不错,寻常案件若是如此,那就成为了悬案,但此案牵涉甚大,一定要尽全力查清真相,平息朝野议论纷争。”
晋阳公主突然雀跃提议道:“父皇,余长宁驸马才智冠绝,任事能干,不如就将张少晨被害一事‘交’给他查办如何?”
话音刚刚落点,李世民立即虎着脸训斥道:“荒谬,余长宁乃此案嫌疑人,岂能让嫌疑人查案?”
晋阳公主振振有词地说道:“正因为余驸马乃是此案嫌疑人,那么他为了案情一定会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况且以余驸马往日的作风行事,‘女’儿相信他必定能够还原案件真相,找出隐藏其后的那个真正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
一席话听了,李世民颇为意动,长乐公主感‘激’地看了李明达一眼,打铁趁热地恳求道:“若是父皇能够任命驸马亲自查案,儿臣实在感‘激’不尽。”
李世民疑虑尽扫,点头道:“那好,朕就给余长宁七天时间彻查此案,若是七天之后不能找出真正凶手,那么只能维持三司原判。”
见父皇答应了下来,长乐公主欣喜不已地跪地叩拜道:“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李世民点点头,突然沉声道:“长乐,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回公主府了,就住在宫里吧。”
长乐公主闻言一惊,知道李世民是怕她又惹出事端,只得无奈领命道:“儿臣遵旨。”
李世民点点头,见她神‘色’憔悴,风尘仆仆,心里大是不忍,轻叹道:“不用跪了,起来吧。”
长乐公主颔首站起,谁料刚刚站直身子突然觉得脑海中一阵眩晕,摇摇晃晃了几下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竟是晕了过去。
李世民见状大惊,飞步赶来将长乐公主抱在怀中,急声道:“明达,快去找太医来。”
李明达吓得‘花’容失‘色’,听父皇之言方才豁然省悟,急忙一溜碎步地出殿去了。
李明达走后,李世民将长乐公主抱到了软塌之上,见‘女’儿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一时间不由大感揪心,也将让长乐公主如此幸苦劳累的余长宁骂了一个通透。
片刻之后,李明达带着老太医飞步而至。
李世民立即挥手催促道:“快,看看公主殿下何故晕倒。”
老太医拱手应命,放下‘药’箱端坐在软塌前的绣墩上,先是瞄了瞄长乐公主的脸‘色’,接着扣腕诊脉半响,捋须说道:“陛下,公主殿下本就气虚体弱,照脉象看来这几日一定劳累不堪,加之又有了身孕,所以才会出现晕厥,不过并无大碍,片刻之后应该便能醒来。”
“什么,长乐有身孕?”李世民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了惊喜之‘色’,问道,“你可有诊断准确?”
老太医淡淡笑道:“陛下放心,老臣行医数十年绝对不会诊断错误。”
李世民欣喜地点点头,随即沉声吩咐道:“立即给公主配置几副安胎养神之‘药’。”
“微臣遵命。”老太医起身拱手应命,转身大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