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松口了!竹风几乎要喜极而泣,忙道:“属下这就去告诉微浓姑娘!”
“等等,”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云辰也瞬间化被动为主动,“四大神兵的秘密,我可以告诉微浓。但若要救我出来,她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既然她找了原澈帮忙,必定是许了他什么好处,与其如此,不如我来同他们谈条件。”
竹风霎时紧张起来:“您打算怎么谈?”
“你让微浓去告诉原澈,我愿以龙吟、惊鸿的秘密作为交换。至于青鸾、火凤,让她暂时先瞒着。”
一日后,魏侯京邸。
“原来我那把龙吟剑还藏着秘密?”原澈先是讶异,然后恍然大悟地笑:“难怪云辰还没到宁国,便主动向我们魏侯府示好。”
初开始,原澈还以为云辰是想在宁国找个靠山,于是“慧眼识珠”地看上了他们父子俩。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把剑?
“青鸾、火凤、龙吟、惊鸿,这四大神兵我也有所耳闻。”原澈若有所思,“不过既然龙吟惊鸿有秘密,那青鸾火凤有吗?那两把神兵又在何处?”
微浓摸不准他猜到了多少,又是否在套自己的话,便回道:“青鸾火凤不是剑器,正是我的那对峨眉刺
。据云辰所言,青鸾火凤只是陪衬,真正的秘密是在龙吟剑和惊鸿剑之中。”
原澈显然半信半疑。
微浓故意叹了口气:“您想想看,若是青鸾火凤也有秘密,又岂会沦落到我一个废后手中?燕王室怎会由我带出来?”
原澈微微挑眉:“兴许燕王室不知道这个秘密呢?”
“那云辰总归知道吧?”微浓立即反驳:“如若青鸾火凤真有秘密,云辰接近我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将我往外推?”
这个理由很切实际,原澈有些相信了。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轻易上钩:“我怎么知道这秘密是大是小?万一我费尽心思救了他,他只给了我几颗白菜,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微浓啼笑皆非:“这怎么可能!”
原澈耸了耸肩:“我打个比方而已。除非这秘密非常诱人,否则我干嘛要冒这个风险?如果龙吟剑惊鸿剑里藏的只是些金银财宝,那我也不稀罕。”
当然不是金银财宝!至少,不仅仅是金银财宝!微浓揣测,能让楚璃筹谋多年,连自己的婚事都搭进去也不惜要找到的四大神兵,甚至在亡国之后还念念不忘,耗费巨大代价接近魏侯府去获得龙吟剑……这四大神兵之中隐藏的秘密一定非常重要!
但她毕竟经历有限,对朝堂之事也一知半解,是以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个秘密到底会是什么。她只能含糊不清地道:“能让云辰在亡国之后改头换面来到宁国,还要接近您以获取龙吟剑,绝对不可能是几件金银财宝那么简单。”
原澈闻言也斟酌起来,想了想,转而笑问:“看你这么上心,难道你也想来分一杯羹?还是你对云辰真就情深意重,所以才要救他?”
微浓沉默了,没有即刻回答。她前思后想,唯有半真半假的答案才能让原澈这只贼孔雀信服,于是,她也就半真半假地回道:“我不是对他情深意重,但我想要保住楚王室的血脉。当然我也不否认,我很想知道这个秘密
。”
原澈彻底来了兴致:“哦?你一个燕国的外亲,长公主的女儿,怎么会想要保住楚王室?”
微浓故意做出难言之色,防备地看着他。
原澈假装叹气,以退为进:“你不肯说就算了。反正你不说,我就没法子做出判断;做不出判断,我就不知该如何营救;营救不了,死的也不是我;至于龙吟剑惊鸿剑的秘密,我大不了想法子把惊鸿剑夺过来,再自己慢慢琢磨好了。”
微浓听了这一席话,简直想送给原澈四个大字:得寸进尺!不过她也深知自己和云辰的纠葛瞒不住,与其等着原澈去查,倒不如她自己坦白,至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最有数。
“这故事很长也很枯燥,还涉及一些宫闱秘辛,希望您有耐心听进去。”微浓先给了句提醒。
“不着急不着急,我最喜欢听宫闱秘辛了!”原澈笑吟吟地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意思,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微浓只得开始回忆,从被错认成燕王私生女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如何阴差阳错成为聂星逸的王后。这其间,她下意识地抹去了和聂星痕的纠葛,也没说自己身负皇后命格,更没提当年楚璃求娶她的动机,只说是王后赫连璧月不舍得金城公主远嫁,才推了她这个刚刚认祖归宗的青城公主去和亲。而那双峨眉刺,则是燕王送给她的嫁妆之一。
原澈和所有听说这段内情的人一样,误以为是楚国灭亡之后,燕王自觉对她有愧,才许诺了燕太子妃的位置,让她改名换姓做了长公主之女。
所以,原澈也和其他人一样,忍不住感叹:“燕高宗还算有良心,没有扔下你不管。”
微浓听后聊聊一笑,什么都没辩解。
谁知原澈话锋一转:“不过燕高宗也太蠢了,一看你就不是做王后的料子。当年去做楚太子妃是没人可选了,怎么归国之后还让你再做一次太子妃?倒不如给你几座金山银山来得实惠。”
明明是一段不愿提及的伤心事,被原澈这样一说,微浓竟然忍俊不禁。
原澈也已经明白了她对楚王室的执念,包括她当年为何与聂星逸反目成仇,为何最后闹得被废
。虽然他并不赞同微浓这种“爱屋及乌”的性子,不过他也能理解她这么多年的执念。
看来当年楚璃对她不错。
“等等!”原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么说起来,你要比真正的暮氏大好几岁?”
“大五岁。”微浓不但不觉得羞赧,反而面带笑容:“过了年,我就二十五了。”
“二十五?你也好意思说?你这个老女人!”原澈愤而讽刺。他忽然有一种被欺瞒已久的感觉,这种感觉远比知道微浓的真实身份还要不爽快!
“你他妈居然大我五岁!”他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我得感谢您才对。”微浓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您把我想得太年轻了!”
“大我五岁,还这么幼稚!”原澈不服气地冷哼。
到底是谁幼稚?微浓不想再争下去了。眼见他越扯越远,而且又有生气的征兆,她忙将话题扯了回来:“说了这么多,您不过是想知道我为何一直纠缠云辰。如今既然知道了,那您到底愿不愿意伸出您高贵的援手呢?”
原澈睨了她一眼,才慢吞吞的解释:“你可别误会,我又不是爱打听事儿的老嬷嬷。我是想知道前因后果,也好设计该如何救他。”
得了便宜还卖乖!微浓心中腹诽,面上却敷衍着逢迎:“是是是!您的大恩大德,云辰想必‘没齿难忘’。”
原澈顿时化怒意为笑意,还笑得无比开怀,令微浓摸不着头脑。
“我忽然想到一个事,”原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到底是喜欢楚璃还是楚珩呢?”
“你什么意思?”
“据你所言,你之所以追到宁国来,是将云辰错认成了楚璃。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清楚,你说你是不是傻?”原澈边笑边拍着大腿:“哥哥死了,你该不会看上弟弟了吧?”
这件事戳到了微浓的底线,她转身就走
。原澈见状连忙在她背后大喊:“喂喂……王后娘娘,我还没问完呢!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微浓知道他特别会耍性子,也怕惹恼他使得营救大计功亏一篑,只得又停下来转身,面无表情地道:“若是讽刺的话,您就不必说了。”
原澈闻言却已经收敛了笑意,面色是她前所未见的肃然:“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救他并不全是为了龙吟剑的秘密,也是相信他并无颠覆宁国之意……一旦他骗了我,你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翌日,原澈就进了宫,等了一个晌午,才等到宁王接见。他哭丧着脸走进宁王寝殿,一见面就跪下请罪:“王祖父,孙儿知错了。”
宁王很诧异,因为今天原澈穿得很朴素,并不似从前那般穿红戴绿。不过这并不能消除他的怒气,他仍旧沉着脸色:“你若是来认错,孤接受。你可以走了。”
“王祖父……”原澈亟亟请道:“孙儿恳请您放云大人一条生路!”
“咚”的一声,一只玉如意朝原澈飞来,重重砸在他的额头之上。霎时,他额头红肿一片,还破了皮。
然而他犹自未觉,连忙重重磕头:“王祖父!云大人他真的没有二心!”
“你到底是不是魏侯世子?”宁王沉声质问:“不分青红皂白地替他求情,你知道他是谁吗?啊?”
“孙儿知道。”原澈蔫蔫地道:“他是旧楚的二王子,誉侯楚珩。”
“那你还敢替他求情?”宁王怒气又高了一分:“你知不知道,他设计将京畿防卫司指挥使变成他的人,这是多危险的事?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要把整座黎都城收入囊中!他这是要颠覆宁国王权!为他复国铺路!”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原澈忙解释道:“王祖父!他虽然是旧楚后裔,可他只是想借宁国之手铲除聂星痕。他可从没想过要颠覆咱们啊!”
“你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宁王闻言大发雷霆,口不择言怒斥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那龌龊的心思还能瞒得过谁?恬不知耻
!你这荒唐的东西!”
宁王越想越生气,别人都是为了美色而迷惑心智,可他这个孙儿却为了男色而是非不分,甚至要罔顾家国大义!传出去都是他们宁王室的笑话!
“王祖父!孙儿因何好男风,难道您还不知情吗?”原澈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之事,面容惊恐非常,又略略带着一点委屈之色。
宁王见状,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也自悔方才说话太重,戳痛了原澈的心。他沉默片刻,叹气摇了摇头:“当年的事就不提了,这么多年你不肯成婚,不肯当差,孤也任由你胡闹!但云辰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
“王祖父圣明,孙儿与云大人之间绝无任何徇私,不是您想的那样!”原澈急得险些要哭出来:“云大人绝非断袖……您就算给孙儿一百个胆子,孙儿也不敢亵渎国之重臣,令王室蒙羞。可这次的事情……全是孙儿的主意,您真是冤枉云大人了!”
“全是你的主意?”宁王大为吃惊:“你什么意思?”
原澈捂着被砸肿的额头,极力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态:“陈功和云大人相交之事……全是孙儿指使。”
一句话,使得宁王震怒非常:“原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原澈点了点头:“孙儿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宁王脸色铁青地看着他,原本看似慈霭的鹤发老人一瞬间变得杀意凛凛。
原澈终于垂下几滴眼泪,面色几乎变得扭曲:“太子伯伯他……他明明是属意我的!为何您不选我?那个祁湛,一个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子!您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我不服!不服!我偏要和他争一争!”
说到最后时,原澈几乎忘记了长幼尊卑,直愣愣地从地上站起来。他一双俊目泛着泪光,既脆弱又倔强:“我哪里比不上他?他除了比我大几岁,比我会杀人,他有我聪明吗?若不是他半路杀出来,我……我……早该……”
他没将话说完,因为再说下去就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可他相信宁王一定听懂了,他也正好想借机探探宁王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