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尚清被这一脚踢出了好远,他吓得连忙跑回来,抱着原澈的大‘腿’就开始求饶:“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您不知道小的这两天……简直比死还难受啊!小的再也不做逃兵了!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啊!”
原澈气得再次一脚踹开他,站在原地不语不动。
云潇听到最后,实在气愤不已,忍不住对原澈道:“世子!这样的人就该送去官府查办!狠狠治他的罪!”
“潇潇,”微浓拦下她,“世子自有主张,咱们不要置喙。”
“我不会送他去官府的,”原澈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微浓和云潇,‘露’出一丝值得玩味的表情,“咱们不还缺个车夫吗?”
翌日起,余尚清就包揽了车夫的活计。不过原澈原本定下的“不打尖儿、不住店”原则也被打破了,一天赶路的时间从十二个时辰减少成了八个时辰。究其原因,一则是头几天赶路太辛苦,三匹马都有些劳累,而微浓坚持不肯换马;二则是墨‘门’已经偷袭过,杀手们肯定往姜国方向追赶去了,如今走得慢一些,反而有益于保命。
当原澈、微浓、云潇三人头一次同时坐在车辇里时,空间便显得‘逼’仄起来。微浓对余尚清的突然出现还是有些顾虑,便低声询问原澈:“他真得是魏侯府的人?”
原澈打了个呵欠:“看着是‘挺’眼熟的,应该没错。”
“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你也不怕他卖主求荣?”云潇冷哼一声。
“那他也得有机会卖啊。”原澈毫不在意地笑:“我跟他说了,只要他这次好好办差,本世子过往不究,而且有赏。”
“这可真是奇了,您对下属向来从严处罚,我还以为您会找他秋后算账。”微浓笑言。
云潇也捂着嘴偷笑:“就是啊,真奇怪。您堂堂魏侯世子,为何对一个背叛过您的二等‘侍’卫如此宽厚呢?真是因为缺个车夫?”
原澈倒显得很坦然:“因为他长得俊嘛!”
其余两人大笑不止,就此冲淡了遇袭事件所带来的哀伤与后怕。
因为余尚清的出现,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是各自防备着,互相都有些警惕;但如今他们却变得一致对外,默契地防备着余尚清。
不过渐渐地,微浓和云潇发现不对劲了——原澈对余尚清的态度起了变化,原本是对他不假辞‘色’,后来也渐渐和他说上几句话,再后来是有说有笑,称呼也从“余尚清”变成了“小余”,最后变成“尚清”。
待他们进入姜国地界,原澈看余尚清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暧昧了。想起原澈好男风的传闻,微浓和云潇只好极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都盼着能早日见到姜王后安排的接头人。
早在出发之前,云辰便将龙‘吟’剑和惊鸿剑摆在了一起,说了查看地图的方法。原来惊鸿剑剑身之上的图形,乍一看是一只薄如蝉翼的飞鸟翅膀,实则翅膀上的纹路乃是姜国一条很隐蔽的河流——猫眼河。
在来宁国出仕之前,云辰曾用过一个笨方法,就是在姜王后的协助下将猫眼河搜了一遍。原本想着藏书必定与猫眼河有关,然而找了大半年,上游、下游、河底、河畔都毫无线索。他这才下定决心前往宁国,一是想借宁王之手铲除聂星痕,二则就是要找到龙‘吟’剑。
等真正找到龙‘吟’剑之后,将两把剑拼凑在了一起,云辰才晓得自己找错了方向。龙‘吟’剑和惊鸿剑上头的纹路毫无意外地被拼成了一整幅图案,也清楚地显示,猫眼河的发源地正是龙‘吟’剑身的龙口之处。仔细再看,那龙口的形状分明像是一座山,龙眼之处才是藏书之所在!
也就是说,藏书之地是在猫眼河的最上游,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而要进入那座山中,唯一的方法便是从猫眼河逆流而上。
原澈本来还心存侥幸,计划到了姜国之后绕过接头人。但因为是要进山的缘故,他不得不倚仗姜王后的人马了。
不知云辰是如何对姜王后提起的,总之姜王后只派了一个人来接头,这也令原澈等人心中的防备大大降低。那接头人名叫“南天”,是个地地道道的姜国人,双方就约在宁姜边境的榕城见面,由南天带着他们去距离猫眼河最近的一个渡口。
“我们王后娘娘听说贵客路上遇袭,特意派人去打探消息,正担心贵客是否能如期赴约呢!”南天代替姜王后表达了关心。
“多谢王后娘娘关心。”原澈敷衍地笑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山贼,索‘性’将计就计了。这样也好,省得再麻烦娘娘派人做戏。”
南天闻言也没再多说,老老实实地将一行四人带到了渡口,又安排了一艘勉强可供四人乘坐的小船。
原澈一看这船就不乐意了:“这么简陋?”
南天的解释很朴实:“贵客不要误会,不是王后娘娘舍不得给您们大船,而是猫眼河上游很窄很深,两侧都是怪石,船太高太大会被卡在石壁中间。
原澈一听便心生警惕:“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南天也没隐瞒:“小人曾跟随云大人游遍了猫眼河。”
原澈闻言嗤笑一声,没再多问:“那就多谢南大人了,要不我们就此告辞?”
南天闻言愕然:“不需要小人送您进山吗?”
原澈指了指那只小船:“您也看到了,我们四个人都要进山,没那么多位置啊!”
南天心生疑‘惑’:“可是王后娘娘‘交’代过,您只有三个人进山啊。小人当时还想着,四个人恰好勉强够坐,再多一人可不行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原澈耸了耸肩:“哎呀,要不您再找一条大一点的船来?咱们五个人一起进山?”
南天摇了摇头:“不行,猫眼河上游很窄,这船已经是最大的了,再大就过不去了。”
原澈故作遗憾之‘色’:“那可如何是好?”
南天下颌收紧,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道:“贵客,还是让小人跟着一起去吧,一旦您进了山,小人就不跟了。否则小人不好向王后娘娘‘交’代啊。”
原澈有些为难:“那我们就得扔下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余尚清已经吓得拽住他的衣袖:“世子,您可不能扔下我啊!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听说到处都是蛊虫……我我我……您不能抛下我啊!”
听闻此言,原澈用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余尚清,然后又看了看微浓,最后看了看云潇,显然很是犹疑。
云潇再也看不下去了,强忍着恶心之意劝道:“世子,咱们是来办大事的,难道你还要带着这个可有可无的男人不成?还是让南大人一起去吧。”
“谁说我是可有可无的!”余尚清狠狠瞪了云潇一眼:“我我我,我可以划船!”
微浓却破天荒地跟原澈站到了一起,对云潇道:“既然世子舍不得余‘侍’卫,咱们就带上吧。万一在山里有个意外,也好多一个人保护咱们。”
南天显然不服气了:“小人也能保护贵客。”
微浓眨了眨眼,故作疑问:“咦?南大人方才不是说,您只送我们到山脚吗?那我们在山里遇上什么事儿,您又如何能保护呢?”
南天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得强撑着道:“那小人就跟着贵客一起进山。”
微浓笑了:“那您岂不是违背了王后娘娘的命令?若是为了我们三个,再害您被降罪可如何是好?”
南天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澈和微浓默契地对看一眼,前者又叹了口气:“王后娘娘帮到此处,我等已是感‘激’不尽了,岂敢再劳烦南大人?您就直接回去向王后娘娘实话实说吧,相信娘娘不会怪罪的。”
南天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沉默了半晌,最后才点了点头。
原澈又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南天:“小小心意,感谢南大人的拳拳襄助。”
南天连忙推拒:“不行不行,若让王后娘娘知道了,小人……”
“王后娘娘不会知道,”原澈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不然大人打开看看再说?”
南天迟疑片刻,见那锦盒‘精’美非常,终究是没忍住好奇之意,打开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他的表情就变得怪异非常,像是惊、像是喜,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径直朝原澈鞠躬致谢:“小人多谢贵客赏赐。”
原澈朝他摆了摆手:“南大人太客气了。”
南天遂指了指船后舱的位置,那里放着一个非常大的油纸包:“里头是三人份的干粮,够吃三个月。为了方便储存,只有馕。还请贵客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原澈笑回,“王后娘娘想得还真是周到啊!那我们这就告辞了啊!”
南天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几人随身携带的包袱,提醒道:“贵客们的行囊太多,这船里放不下。”
原澈几人一看这船只的情形,再看看自己提着的包裹,便知南天所言非虚。于是几人就地卸装,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衣裳也少带了几件。原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顶简陋的帐篷,如今也被迫扔了两顶,此外只把水囊、刀具、佐料、锅碗瓢盆等必需品留下了。
这般收拾一番,行囊少了一半不止,勉强能放到后舱里。原澈遂让余尚清先上船,等他把行囊安置好之后才跟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坐下。微浓跟在原澈后头,云潇则是最后一个上船。
当她走过南天身边时,她突然望了望猫眼河的上游,长长叹了一声:“这猫眼河崎岖狭窄,我们又是逆流而行,可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有读者问为何墨‘门’追杀的队伍里只有1个‘女’人,我简单解释下:云潇是假扮‘侍’‘女’出来,宁王只知道给微浓安排了1个‘侍’‘女’,如果追杀时2个‘女’人都死了,就很容易让人怀疑这是金蝉脱壳之计,微浓找人假扮自己,她自己跑了。但如果只有1个‘侍’‘女’,杀手们肯定以为是微浓,结果这姑娘真实身份刚好是魏侯府‘侍’‘女’,站在宁王的角度看,不管她死没死,最后都只能证明她是所谓的微浓‘侍’‘女’,那么真正的微浓显然和原澈一起失踪被掳了。)